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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没很大问题，毕竟她这个人和旁人很是不同。”
他长长哦了一声，重重踩了油门，人群这时终于散开了，车子一个摆尾闪过街头，停在一家西式披萨店门口。
“你约我祖母在这里吃饭？”乔伊简直是惊呆了，她不可置信看了他两眼，又道，“你不知道我祖母对西洋食物，可是——”
从来不吃的！
“小姐，老夫人等很久了，快进去吧！”冯姨像是等了很一阵，领着两人，急忙忙进了餐厅。
餐厅是标准的西式风格，放着悠扬的美式歌曲，乔伊觉得若是母亲过来，大约是十分地喜欢了。
冯姨停在了拐角的位置，乔伊看了眼红裙子、蓝头巾的老祖母，这身打扮可算是相当地奇怪了，她呵呵笑着坐到她身边，脸上简直收不住笑意，“祖母，你这身打扮！可真是年轻了一百岁。”
“浑说！”老祖母推开她，红着脸对林子熙道，“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晓得现在的人们都流行这种打扮了，呵呵。”
“是我考虑不周，我听乔小姐说您不喜欢西餐，您若是不爱吃这里的菜，我们现在换一家就是。”他说着，一脸恳切看着老人家。
“别听她胡说，就当尝个新鲜，我也从来没尝过。”老太太说完看着乔伊抿嘴偷笑的模样，倒是不知说些什么了。
林子熙有些拿不准，又问了一遍，“真的可以吗？”
乔伊郑重点了点头，这家店披萨的香味光闻着就觉得很好吃了！
“来一份番茄奶酪披萨和火腿鲜蔬五彩披萨，另外再来四杯酸梅汤。”乔伊点完又偷瞄了眼林子熙，他接过菜单，流利的英语与服务员重复了一边，讲话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冯姨从卫生间回来，这边的西式马桶实在不习惯，忍不住和乔伊说笑了起来。不止她，乔伊自己也是有些不习惯的。
怎么觉得人们都在往这边看，乔伊顺着人群的目光望过去，窗子旁边坐着的两人不是旁人，正是范明和森林。
她推了推冯姨，笑眯眯地上前招了招手，“森林，好巧哦！”
森林轻轻抬头，脸上带着几分惊诧，勉强带出几分笑意。
“打过招呼，赶紧走吧！”范明的低着头，手里的刀叉敲得盘子嚓嚓作响，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抬一下。
“范大哥，你不该这样对乔伊，乔伊，他心情不好，你别计较。”森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拉住她，“先坐下，你看大家都在往这里看呢！”
乔伊坐在她旁边，带着歉意回握着她的手，“森林，我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没顾得上多去看看你，你绝不能生我的气！”
“船行的事情解决好了？”范明打断她言不由衷的话，这人不会演就别演了，看地他别扭死了。
乔伊还是决定直接忽略掉这人，又对着森林解释道，“苏州的大表哥、大表嫂都来了，我们一家人都忙着招待他们，大表哥还说要和爹爹谈生意，家里人都忙晕了。”
森林手指顿了一下，浅笑着，“苏州的大表哥，大表嫂，那可比我重要多了。”
乔伊抿了抿唇，眼底带出一抹笑意，这人向来是最会用这个招数了。
“对了，我今日约了人，不打搅你们了。”
“别着急，你大表哥如今离开上海了吗？我之前到公司见过他一次，合约的事情还等着他呢！”森林忙拉住她。
乔伊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想了一下道，“合同的事？我爹答应合作了？”
森林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可能有些细节需要再谈一下。”
乔伊听着她谎话漫天，也不拆穿她，脑袋里灵光一闪，笑道，“大概三日前见过他一次，还让我陪他耍玩，不过我没答应。”
森林脸色一亮，“你在哪里见过他？”
“是哪里来着？”她故作思考的样子，偏偏就是不说出来。
“聊这么久？”林子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了。
乔伊有些好笑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出现的实在太是时候了，她慢吞吞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笑眯眯看着他。
森林这时也一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轻喊了声林老师。
林子熙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拉着乔伊的手臂快步离开。
“你倒是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可惜演技又太差。”这样无头无尾的一句话，偏是从他口里说出来了。
乔伊偷偷做了个鬼脸，狡辩的话却不知如何说出口，只低着头窃窃笑着。
另外一边老祖母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回来，笑得合不拢嘴，披萨早已经上来了，香喷喷的，添了几分食欲。
“味道还可以，没有想像中那么难吃，只要不是生的，我也是不挑剔的。”老太太多吃了两口，擦了擦嘴。
你可是不挑，那也是因为这披萨真的好吃的缘故。
乔伊虽然不常吃这个，可是这家的披萨，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
“您喜欢就好。”林子熙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是文雅，举手投足间都自带光环，乔伊觉得和狼吞虎咽的自己相比，这人实在算是很仙了。
“那边那个人一直往这边看，看上去似乎有几分面熟？”
“是范家大少爷和森林。”冯姨正说着，那两人收拾停当，正准备走了。
“咦，怎么？”老太太说着有些慌忙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单手紧握着拐杖，朝门口追了过去。
“祖母，祖母……”
乔伊从没见过祖母这个样子，印象中祖母是见过森林几次，只是那时候森林总是刘海遮面，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如今头发高高盘起，到底是有些明星气派。
“一把年纪了还追星？”乔伊疾跑两步扶住她，老太太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她板着脸望着远处，范明和森林早就没了踪影。
“没事吧？”林子熙站在对面，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脸上带着几分诧异。
“果然很像啊，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她说完叹口气，拉过冯姨，低声耳语几句。
冯姨听完，同样惨白着一张脸。
“祖母！”乔伊拉了拉冯姨，祖母分明早知道她的身份，这时候这么惊讶又是为了什么？冯姨轻轻摇了摇头，扶着老祖母上了黄包车。
林子熙开着车从后面追了过来，“我开车送你们回去，老太太。”
乔伊朝他挥了挥手，感叹道，“祖母的脾气向来是有些古怪，这时候我们还是不要过去碰钉子。”
话虽是这么说，心里到底有些忧心地望着街角。
林子熙从车里出来，“现在怎么办？”
“我想先回去吃完披萨，待会你送我回去，回家后我们再去问问老婆子怎么回事。”她说着急不可耐一般进了餐厅，披萨虽然有些冷了，但是香香软软，还是十分地美味。
是因为看到森林，让祖母想到了什么，还是其他前世被她忽略掉的东西，想到这里，乔伊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乔伊，乔伊，乔伊！”林子熙连连叫了几声，都没有丝毫回应，当真是十分地无奈之极了。
两人草草吃完，径直奔乔家去了。
“小姐，”芸香等在大门口，远远迎了上来，“大小姐，你别跑呀！”
乔伊站一鼓作气跑到后院门口敲门，冯姨大声道，“老太太已经歇下了，大小姐也快回去休息！”
“冯姨，祖母她没事就好，你们是不是因为瞧见了森林才这个样子？”
冯姨在那边，过了许久才道，“森林今日这个打扮是故意气老太太呢，她母亲目前以前就是这个打扮，老太太看到难怪生气。”
乔伊咬了咬唇，这个女人真的是很心机婊了，算盘都达到老太太的头上来了。
“冯姨？”
“小姐，你既然都看出这人的真面目，以后与这人打交道还是小心些好，对了，林先生过来了吗？”
林子熙原本站在柱子后面，倒是没想偷听，闻声又不自觉地就跟了过来，“你好。”
乔伊被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突地回过头来，方才跑的急，倒是没发现这人也跟了进来。
“老太太让我和你道个歉，今日事发突然，你万万不要往心里去。”冯姨恭敬道。
“我以为老太太一直那我当自己人看，这么生分，才是该生气了。”他笑着说完，倒是让人一下子放松了心情。
自己人啊？
“小姐，你送林先生出去吧！”
芸香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冯姨和你说话呢！”
乔伊忙应了一声，大声道，“祖母要是想起什么，可不许瞒着我。”
“老太太让你亲自送林先生出去。”
等到几人先后离开了后，冯姨急忙盘锦了屋子，里屋里传出来一阵阵的轻咳，老祖母捂着胸口一时喘不上气。
“老太太注意身体！”冯姨说着将老太太扶进了屋子，后院里除了她，只剩下两个厨娘和一个看门丫头，如今都已经睡下了。
“这十来年过去了，倒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你看她那身衣服，简直一模一样。”
“虽能料到她们还会回来，我听小姐说，老爷似乎对她也很是特别，想必也是这个缘故。”冯姨说着看了看老夫人的脸色，分明是气极了，赶紧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我没事，我觉得白杨他，或许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却又瞒着我们，可他却不想想当年的事，可真是没办法不操心！”
“老夫人别着急，明日里唤老爷过来问问就是，我们总不好在这边瞎猜。”冯姨又叹了口气，扶着老夫人进了房间。
乔伊送走了林子熙，心中倒是越发不安。
芸香推了推她，又道，“今日有人打电话找小姐，是夫人接的电话，聊了好一会儿呢。”
“谁找我？”
“不知道，你明日里去问问夫人就知道了。”芸香说完打了个呵欠，“小姐，赶紧休息吧！”
乔伊看她一脸疲惫，比她更没有精神，“都这么晚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芸香点了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森林一直没睡着，她辗转反侧，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白凤已经到上海快半个月了，但是最近一周突然联系不上，连贾家大少爷也一并失去了联络，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诡异。
她披上睡袍，看了眼睡得正沉的范明，蹑手蹑脚下了床，这处公寓是范明在凤岗路新租的一套房子，纯欧式的装修风格，虽然不大，但是位置很是方便。
她手里握着蜡烛，不知踩着了什么，走廊的声控灯一下子亮了起来，反倒被吓了一跳，尽头处书房门半开着。
她哆嗦着手拿起电话，拨通了赵子龙的私人号码。
“喂，是我。”
“这么晚打过来？”赵子龙点了根烟，突然别吵醒语气里忍不住地抱怨。
森林长长吸了口气，看着一开一合的门，放下电话，跑过去将门锁上，这才低声道，“白凤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从哪里来的消息？”
“我们已经一周联系不上，可是之前说好了，若是离开上海必定会给我消息的。而且，那件事还没有办成，他们怎么会走？”
“所以你觉得他们出事了？”
“你不相信我？”
另一端，赵子龙缓缓喝了杯酒，酒能让人兴奋。
森林长吁了口气，最近剧院的事情已经够她糟心，明日里若是带着黑眼圈过去，必定还要挨骂，简直不能更糟糕了吧！
“我今天碰到乔伊了，她说上周还在上海见过贾平雨，这就说明她还没有离开，你知道的，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她说完快速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回了房间。
范明还和刚才一样睡得死气沉沉，真个人摆成了个大字型，她直接用被子一裹，将人狠狠推到了另一边。
第二天一早，乔白杨刚起床就被老太太就到了后院，冯姨领着他一路到了禅房。
后院有几处屋子据说都是明清时候的建筑，四面墙壁也都翻修过十来次，正厅里仍旧挂着那幅观音像，画像下还燃着香，四面墙壁上一排排挂着乔家祖训。
乔白杨站在门口看了很久，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往年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他才会随着母亲到这边来吃斋礼佛三日，今日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状况。
但，或许，他被脑袋里突然蹦出的想法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