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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是她最初送给他的礼物,线脚很是粗糙,边缘已经翘起,磨白,看来是被人时时带在身边的。“他还好嘛?”抚着泛白的荷包,清岚幽幽问。她现在相信大哥的话了,他还好好活着,他还能给她消息。魏姐姐是他的皇后,身边人,知道的事情定是比大哥多些,她信她。
“嗯,皇上很好。只是现下情况特殊,他不能露面,可能还得委屈清岚你一段时间。”李树希写了方子,顺手拿了件衣裳递给魏石可说。
清岚笑了,任由魏姐姐给她披上衣裳,慢慢低语:“若是你见到了他,跟他说一句我们在等他。”
“好,我定会转达。”和魏石可说了句先走,李树希拿着方子出了房门,安排人买药煎药去了。清岚的身子太弱,不好生调养,恐会落下病根。
“姐姐,我们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也是这样,我躺在床上,你坐着。时间过得真快啊!姐姐,我好累。”有了定心丸,清岚喟叹,也就20几年的人生,倒像是走了一辈子,累极了。
“累了就再睡会儿,我守着你。”
清岚听话,躺会被窝,乖乖闭眼,神智渐渐朦胧。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人很多,事也很多,路很坎坷,她好累。朦胧间,她好像听见耳边有人呢喃:“好好睡,醒来一切都会好的,大家就能团圆。”她安了心,挂着微笑睡去。
再次醒来,真的有惊喜在等着她。魏石可还在,优优茂茂也在,她又是一阵好哭。哭过之后,清岚不再消极,李树希开的方子,无论多苦,她都喝,身子慢慢有了起色。优优和茂茂是贴心的孩子,并没有因为清岚没有陪在他们身边就对她疏远,虽不若小宝亲近,但也不差。倒是小宝很是喜欢哥哥姐姐,颤颤巍巍,跟前跟后。
恍惚间,日子又回到了久霜苑的安宁。时间继续走着,清岚静静等着,两个月后的一天傍晚,她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消失快一年的穆寇凌。
“岚儿,我回来了。”展开怀抱,等待不远处的女子闯进他的怀抱。
清岚没有激动,没有哭泣,抱着白之可慢慢走向他,在他跟前站住,两眼冷冷盯着,不发一言。倒是一旁玩耍的优优和茂茂撒开了腿,一拥而上,抱着他的左右腿,哭开来。哭声震天,惊动了整个清苑,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院子里。
“看来岚儿并不高兴为夫回家!”穆寇凌一张俊脸消瘦了些,笑意不断,并没有被清岚冷淡的表情乱了分寸。“大家都在,真热闹。”
“皇上……”呜咽声不断。
“我已经不是穆寇凌,大家不必拘束。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是清岚的相公……穆齐。”一手一个,抱起哭得抽动不已的孩子,微笑着自我介绍。“以后得唤我爹了,知道吗?”亲亲孩子的嫩颊,吩咐道。
“爹!”“爹!”“爹!”三声,三个音色。
“这就是小宝?”穆寇凌左右打量着在清岚怀里笑嘻嘻,学着哥哥姐姐叫他的小女孩,凑过去,脸贴脸,轻抚着小宝娇嫩的肌肤。小宝怕痒,嘻嘻笑着躲闪他的触摸。清岚身子才好些,自是经不住小家伙不安分乱动,险些抱不住。穆寇凌心疼她,干脆伸出手臂抱过小丫头,一时间,他的怀抱被三个孩子占得慢慢的,没有一丝空隙。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小丫头很是高兴,挥着胖胖的双手摸摸爹,又摸摸哥哥,嘴上还不停叫嚷着“抱抱抱抱”。
瞧着眼前的天伦之境,清岚很是吃醋,掰过小宝的头,认真训诫:“丫头,娘平时是怎样说的,不可以让陌生人抱知道吗?”
“娘,我们有听话,爹不是陌生人。”茂茂反握住娘的手,不准她离开,一脸严肃反驳着娘的话。他们是很乖的小孩,从来不会让陌生人抱的哦!上次安和叔叔想抱他,他可是义正言辞拒绝了,还安和叔叔现在见了他还是一副哀怨的表情。
瞧小宝更加依进他的胸口,清岚无语。她这是为谁养了一群小老鼠啊,专咬自家米袋。
穆寇凌笑着将清岚也抱进怀里,低头在其耳边轻说:“我回来了,夫人。”
清岚本不想服软,可假装的坚强太难,他的怀抱又太温暖,眼中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你卑鄙。”在他的怀里,夹着孩子们,她脱去了伪装,放声大哭。
“娘,哭,羞羞。”小宝被挤得难受,见最亲爱的娘亲哭泣,不敢乱动,还伸出小手,胡乱擦着娘脸上的泪水,嫩声嫩气安慰着。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孩子们该笑话我们了。”此刻他的心盈满了感动,此生能得如此生活,足矣!
穆寇凌越是这样说,清岚越是伤心。自己爱念了一辈子的人,此刻正紧紧抱着她和宝贝们,这就是她要的幸福。
“现在就哭成这样,若是待会儿看到他们你会不会把我直接淹了?”穆寇凌还不忘调笑。
清岚抬起头吃惊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说的“他们”是不是她理解的“他们”。
穆寇凌瞧着清岚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点点头说:“你想见的人都在。”
这彻底打翻了清岚的泪袋,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春雨怎样擦都擦不干净,害孩子们也跟着哭了起来。
“你看,孩子们都被你惹哭了。唉!怎么越说越哭呢?我忍了一年,你都不安慰安慰为夫,会不会太无情了些?要知道这一年我可累的很,又是安排假死后的国家江山,又是安排大家的去处,我吃了那么多苦,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夫君,你这妻子当得很是不称职。”
这回,清岚笑了,含泪带笑,推离了他的怀抱,娇嗔道:“我不称职,你可以找其他的嘛!魏姐姐就很好啊!”
“算了,她名花有主,谁敢和白衣圣手抢人?再说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多陪陪你们。”穆寇凌一脸敬谢不敏的模样,逗笑了孩子,也逗笑了清岚。
“姐姐,我就说我们不该来,您还不信。你看,他们恩恩爱爱,哪有时间理会我们这些老婆子啊!还不如去林丫头那儿,听说她家的小子很是可爱。”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论调,清岚看见穆寇凌身后的人,惊唤:“娘,你们怎么来了?”推开男人,飞奔过去。
“清岚丫头,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不该来嘛!”曾太妃语气不善,若不是红红的眼眶,真会被她骗了去。
“我们来看看你。”许太贵妃温雅笑着,拥着女儿,轻声低语。
优优和茂茂也不安分了,挣扎着脱了穆寇凌的怀抱,直奔而去,嘴上甜甜喊着:“姥姥,奶奶。”
穆寇凌很不是滋味,他就这样被抛弃了?亲了亲怀里唯一的小人儿,悲哀寻求安慰:“小宝,还是你最好,最爱爹了。”
白之可左躲右闪,心中哀叹:“她最讨厌娘、姐姐和哥哥了,走都不通知一声,任她一个人应付爹。他们不知道爹很难对付的吗?算了,看在爹可怜的份上,她分一点爱给他就是。”
独惠清苑不在冷清。
我叫白之可,生活在独惠清苑,不对,是四海为家。我可不是什么高僧,也没有将此作为平生心愿。那你一定要问我为什么是四海为家?还不因为我有一对爱玩的爹娘,一年四季,老不在家。我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们四处游荡了,谁叫我一日没见他们就会哭?当初说我会哭,逼不得已才将我带上的人是爹,我才不信呢?明明就是他舍不得我,还欺负我那会儿小,不谙世事。他以为谁都和娘一样呆,傻傻被他骗呀!
我上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小弟,除了我,他们都姓穆,为此我还自卑了好一段时日,总是猜想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小孩。好在姐姐哥哥没有爹欺负人的恶趣味,对我很好,不若对小弟处处折磨折腾,要不然我定会离家出走以示抗议,我是有性格的小孩,没有小弟的软脾气。当然,我还是会伤心。记得有一次,在私塾,因贪玩,忘了先生前日布置的背诵作业,被罚站。先生指着姐姐问我:“你和穆轻颖是亲姐妹?”
我老实,只是实话实说。
先生听后,摇摇头,叹气说:“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不再管我,摇着折扇离开。
我很是受伤害,姐姐本就厉害,连李叔父都说,姐姐继承了爹的聪敏才智。李叔父是大夫,很厉害的那种,他的话比爹靠谱多了。我是有自尊心的好不!下了私塾,回了家,我一言不发,直直进了房间,打算独自疗伤,修复受损的自尊心。
“可以进来吗?”是娘!
娘在我心中的地位最是崇高,一听是她,我也顾不了什么自尊,拉开门,一头扑进她的怀里,寻找安慰。
娘抱着我进了屋,反锁好门,等我在她腿上找到舒服的位子才问:“说吧,怎么了?”
我努力吸吸鼻子,闷声闷气回:“娘,我是不是爹的孩子?为什么大家都姓穆,我一个人是白?”以前不在意,是因为爹虽然爱整我,爱闹我,但他很是疼我。
娘抬起我深埋进她怀里的头,微笑着说:“爹对你不好?和姐姐哥哥有差别?”
我摇摇头,就是没有差别才伤心嘛!不同姓,学习也不同。
“那就是了。小宝,娘和爹的小宝贝,哥哥姐姐可没有你的好待遇。别人说了什么,不用理会,自己开心就好。”娘很温柔,我最喜欢娘了。
“可先生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他骂我笨。”我虽不若姐姐聪敏,先生的话还是能明白。爹是不是龙,我不知道,但他说我笨,我还是知道。
娘亲亲我的额头,想了一会儿问:“小宝想同姐姐一样?”
我苦恼了。说实在的,姓穆姓白,对我来说没有太大差异,若真要论起来,我更喜欢“白”,它是娘的姓,我是娘的小宝。思考再三,我摇摇头,犹豫说:“不太想。”
“小宝喜欢现在的先生不?”娘再问。
“还好。”这个先生有学问,只是嘴巴坏了些,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娘的笑最美了,恬静安详,每次见了,我所有的烦恼都不是烦恼了。“行,娘知道。现在可以和娘一起吃晚饭了吗?”
“好。”我应答,姓算什么,能天天瞧见娘的笑,天天陪在娘的身边,笨就笨点呗,都聪敏,长大了多半会离开娘,那娘多孤单啊!我要做孝女。
晚间,我去茅厕,瞧见爹娘房间灯还亮着,一时好奇,透过门缝往里瞧。爹正站在娘身后,为娘整理秀发,很是温柔的样子。娘静静靠在爹的怀里,闭着眼,随着爹,还有一句每一句和爹聊着。
“小宝现在的先生不好,我们给她换一个怎样?”娘慢慢说着,完全是老夫老妻聊家常。
“小宝说什么了?”爹拆散了娘的发式,让黑发自然垂下,认真梳理着。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宝不太喜欢。”
我就知道娘最爱我了。
爹没有说话,脱了娘的外衣,抱起娘就往床上去。
娘也顺着爹,枕着爹的腿,放松精神,随爹按压穴位:“小宝好像很是烦恼姓氏的问题,我们是不是给她该过来?”
“有什么好改的,就是一个姓氏,不管姓什么,她都是我穆寇凌的孩子。”爹可能稍稍使了劲儿,娘皱了眉头。爹接着说:“你是不是太宠小宝了?一个姓就不高兴,你不是应该好好教育?怎还想该名了?”
我的思绪被爹的那句“穆寇凌”转移了注意力,没再关注他们说了什么。慢慢踱步回房,脑袋里一直转着,“爹不是叫穆齐吗?为什么说穆寇凌?若是我的国史没记错,上一代君主就是这个名讳。”最后,困得厉害,选择暂时忘了,安稳睡觉。
那一年,我七岁。
我一直好奇,只是小孩子玩心大,过了一段时间,也就忘了。若不是后来家里常来一位衣着华贵,老是笑嘻嘻的男子,我都忘了这件事。
男子和爹有七八分像,也姓穆。瞧姥爷姥姥,舅舅舅娘,小姨小姨夫的态度,他应该权势很高。看爹和他说话的态度,总觉得不若其他长辈来得尊重。我再一次想起七岁时的疑问,忙寻找答案。以爹爱闹我的个性,我一点不指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正主不行,我还有其他路可以走,比如姐姐,比如娘。姐姐是爹娘的骄傲,是我们四兄妹中最聪敏的,学什么都快,和她比起来,我的确笨得可以。我问了,姐姐用大量白痴的眼神瞧我,很久很久才说:“白之可,你出去不要说是我妹,怎能笨成这样?我的和爹说说,给你早点找个婆家,免得被人买了还为别人数钱。哦,不对,我这不是害人吗?”她完全伤了我的小心灵,比先前那个先生更甚。
穆轻颖那儿得不到答案,我打算问娘,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爹很贼,老师缠着娘,我多和娘说会悄悄话,他就会慢慢蹭过来,推开我,抱着娘离开,还说什么:“白小宝,你能不能稍稍有点羞耻心?你娘是我的,你没份。若想要,自己找去。”
大家说说,哪有这样的爹,为了独占娘,狠心踢开自己的女儿?还说什么要我早点找婆家。这是一个爹该对自己女儿说的话吗?
要知道,那年,我十岁。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在爹和姐姐的强力打击下,我已经学会了,凡是独立解决。当然,我还小,需要别人帮忙。于是,我找到了其他的帮手,比如小姨,比如李叔父。我有两个小姨,一个是娘的亲妹妹,嫁给了京都安家。一个叫穆雨,也是我的舅娘。她们回我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我想要什么,只要和她们说,没有得不到的。
“小姨,爹是谁?”我直接了当。
小姨还没说话,姨夫先说话了:“小丫头,你爹就是你爹,还能是谁?小心说话,若是被你爹听了去,少不了你一顿皮肉苦。”抱了小姨,转身离开,嘴上还讨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小家伙没有折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