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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穆公子得出结论,不再理会。
吕柳贤笑看着,温文尔雅。安和叫嚣着,疾步追赶。三人的身影慢慢隐没在了淡淡的薄雾中。
独惠清苑这座庄子不大不小,要放在京都的地盘上,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座院子了,可在独惠山上,它的独一无二就造就了它的不凡,合着山中的美景,更显出这座庄子的精致。安和三人在薄雾散尽前,踏着冲出云层的金色阳光叩响了清苑的门扣。
不一会儿,一穿青布大褂的老人家出来应门,看着门前的三个人问:“请问找谁?”
吕柳贤上前一步,拱手道:“不好意思,老人家,我们三人在山中游玩,看见贵庄,想讨口茶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人家皱了皱眉,好像不愿被陌生人打扰,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才说:“你们稍微等等,我去问问我家主人。”说完转身关门进去了。
没多久,青衣老人出来开门,躬身道:“请进,请随我来,老爷在大厅恭候各位。”
“这态度转变有些大吧!”安和不解,嘀嘀咕咕。
吕柳贤推推他,没给他继续犯傻的机会。
三人跟随青衣老人走过蜿蜒曲廊,很快就来到了名叫“治中居”的大厅。一位体格强健,身材魁梧的大汉迎了出来,声音震天:“老夫有失远迎,还请各位公子不要介意,来来,快上茶。”他一边招呼着一丫头摸样的女子倒茶,一边请穆寇凌三人上座,“各位公子请坐,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这春茶是自家出产,还请各位不要嫌弃。”
穆寇凌也没谦让,顺从主人的引位,坐上大厅的主位,安和与吕柳贤也顺次在左边坐下。吕柳贤笑说着:“镇远将军客气,是我们叨扰了。”
被称为镇远将军的男人哈哈大笑:“潇王爷、安大公子和吕郡王爷来访,招待不周,还请包涵。”
穆寇凌优雅得喝了口盖碗茶,闭眼回味良久说:“将军客气,这茶真是好茶。”
“虽每年出产不多,但王爷若是喜欢,每年奉上也是有的。”镇远将军白大著豪迈说道。
“将军何时在此建了这座庄子?一点风声都没有,好悠闲啊!”安和喝着茶,四处打量。
“老夫一生杀戮,到了这把年纪,就想清净清净,享受享受田园的悠闲。”
安和一脸好奇:“将军既然想隐居,怎就这样轻易让我们进了庄子?”
“安少爷说笑了,白某虽是一粗人,但各位公子还是久闻大名。”
“还请白将军不要介意,安和就这样的人。”吕柳贤拱手说。
“吕郡王爷哪里的话,白某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那也就是说白将军住到这山中,不是因为朝廷收回军权了?”安和不知死活在此出声,换来吕柳贤的脚踹。
白大著脸色大变,转头看向穆寇凌,观察着这位潇王爷的表情,就怕因为安公子的一句话毁了自己的家族。
“白将军家仆役的泡茶技艺很是不错,应该打赏打赏才是。”穆寇凌把玩着碗盖说。
白大著看潇王爷没有生气的意思,赶紧顺着说:“王爷说的是,我会好好打赏。”
安和安静了一会儿,又按耐不住来了劲,催促道:“让那仆役出来,我们潇王爷要当面打赏,这是多大的面子。”
白大著对着起哄的安和皱紧了眉头,这泡茶的是自家女儿……清岚和君岚,哪有什么仆役啊?要知道自己一辈子行军打仗,草莽一生,不算家贫如洗,但也没有大富大贵,家里除了总管老先生和烧火做饭的三两个仆役外,哪还有什么佣人?现在让他到哪里去找能泡一手好茶的丫头。总不能让自家的女儿抛头露面。虽说他不像那些老顽固规定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怎样,一定不能怎样,但现在家里的这三位,都不是他该沾惹的主儿,所以他实在不愿意让自家的孩子们和这些人有所接触。
“白将军还怕我们跟你抢人不成,还不快些。”安和很是不耐烦,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蛮狠了起来。
吕柳贤本无意参与,可见白大著这般犹豫不决,顿觉有些看头,于是放下茶碗,拍了拍椅把说:“安和耐心些,好的东西都是需要等待的,你说是不,白将军?”
白大著见一向稳重的吕柳贤都说话了,自知没法,只好赔笑道:“不是白某推诿,只是这茶是小女所沏。小女胆小怕生,恐怕是要王爷公子失望了。”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白将军的儿女各个文韬武略,才华出众,京都不是流传有句话说谁能娶到白家小姐,是祖上三世所修福分。”穆寇凌一句话让白大著哑口。他本对沏茶之人没有多大兴趣,可白大著隐隐藏藏,倒是引起他莫大兴趣。
白大著心中无力,看来今天这几位主儿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了,叹了口气说:“王爷谬赞了。”一边吩咐青衣老人道,“去请少爷小姐出来,就说有贵客。”
不多会儿,大厅门口出现了三位少男少女,气质俱佳,男的俊俏中带有些许粗矿,古铜色的肌肤带有军人特有的色泽;两个女孩大的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浅蓝色的轻绸随着院子里的桃花花瓣飘荡在风中,唯美如画;小的看来也就十三四岁,身上玄黑的劲装,随意扎起的乌黑马尾辫,英姿飒爽。三个人各有各的味道,一下子整个院子生动不少。
安和张大了嘴,下颌有掉下来的危险,吕柳贤连叫三声都没有反应。
“大哥,姐,你看,那个人的口水都流下来了,脏死了。”劲装女孩指着安和哈哈大笑。
“君岚不得无礼,还不过来拜见潇王爷和几位公子。”白大著脸色一沉,黑着脸呵斥。其实白大著心里紧张极了,三个孩子常年跟随自己生活在边关,自然少了约束,在家里还好,可现在在王爷、权贵面前,他就怕他们说错话。
三个人一一拜见了在座的几位,除了白君岚一脸的不情愿,其余两位举止大方,没有任何的故作扭捏,随后在右边的位子上一一坐下。
白大著瞪了自己的小女儿一眼,勉强撑出笑一一介绍说:“这是我的儿子,白恩岚,现在校骑营;那是我家的大女儿,白清岚,今年十六,各位喝的茶就是她沏的;刚刚多有得罪的是鄙人的小女儿,白君岚,十三,很不听话。让王爷、吕郡王爷和安公子见笑了。”
吕柳贤轻轻笑说:“将军客气,本是我们不懂事叨扰了,现在还强求公子小姐出来见面,还要请白将军多多见谅才是。”
白恩岚弹弹衣服,一边扣左手的袖扣,一边慢悠悠地说:“吕郡王爷真是客气,家父哪会计较,诸位想见小人兄妹三人是我们三人的福分,您说这话,我们可承受不住。”
吕柳贤看着白恩岚,一脸深思,没有高兴,没有愤怒,只是静静看着。
白恩岚的话惹得白家小妹哈哈大笑:“吕郡王爷,你可真有本事,我哥平时可不随便称赞人。那个安公子就一般了,连我都觉得他比不上你。”白君岚朝安和的方向瘪了憋嘴。
“你说什么呢你?看我不顺眼是吧?”安和就像被点燃的炮竹,火气十足。
“就看你不顺眼,怎么了?有本事出去比试比试!本小姐就不相信打不过你这个小白脸。”白君岚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右手直指安和。
“你,比就比,谁怕谁!”安和挽起衣袖,真有干架的架势。
“君岚!”白父大吼一声。
“安和!”穆寇凌低语一声。
两声几乎同时,成功吓止住一触即发的两人。两人都一脸不屑的看着对方坐回自己的位子,就像两个斗气的小孩儿,很是不服气。
“老夫教女无方,还请王爷和各位公子见谅。”白大著那张脸煞白煞白,自己已经从帅位退下,手中已无军权,得罪不起这些京都权贵,就算是不得事的王爷和大臣的公子们,也不可,谁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父亲大人,小妹只是一个小孩儿,不懂事不能怪她,倒是和她置气的某人,是不是太小孩子气了。”白恩岚话虽是对父亲说的,但大厅中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在指责安和。
“白恩岚!”白大著快疯掉了,自己的儿子女儿都太没眼力劲儿,说话都没把。
“无妨,无妨,令公子小姐活泼大气,性格独特,将军好福气啊!”吕柳贤微笑着说,只是那笑没达眼中,没有温度。
“清岚小姐,这茶很有味道。”穆寇凌适时打断,完全没给白将军说话的机会。
白清岚微微抬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主位上的男人,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随后,转过头去拂拂自己的轻绸才站起身来,向主位上的男人福福身,轻启朱唇说:“多谢王爷夸奖!”
这是穆寇凌和白清岚的初遇。很久以后两人回忆起来,白清岚说她对那时的穆寇凌除了知道他是潇王爷以外,没有更多的印象;穆寇凌说他对白清岚的印象和兴趣是从那时开始。穆寇凌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时白清岚背光站在门口,淡蓝色的绸裙和着片片随风飘落的粉红桃花瓣,犹如出尘的仙女,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等入座后,他终于看清楚白清岚的面貌,脑海中出现的词只有一个“大家闺秀”,说实在话,他还是有些小失望,那时的白清岚没有大哥白恩岚的洒脱不羁,没有小妹白君岚的活泼精气,可她后来的表现让他又对她有了兴趣。在位子上白清岚不是看着自己的裙角就是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好像大厅中的唇来唇往完全不关她的事情,嘴角不时扬起的笑纹,更证实了她的心思完全没在他们的空间,所以他忍不住叫了她,想把她拉回这个空间,可看了她可爱的反应后,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白清岚大大的引起了自己的兴趣。他要得到白清岚,看看自己对她的兴趣可以持续多久,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后来的日子里,完完全全陷落不能自拔。这是后话。
此时,青衣老人走进大厅,向各位福身道:“王爷、老爷、各位公子,门外来了一人,说是有要事禀告潇王爷,是否让他进来?”
“不用了,我们也叨扰多时,就此告辞,在下在此谢过将军的茶水。”穆寇凌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拱手告辞道。
白大著也赶紧跟着站起身来,一一作揖送人出门。
三人出了大门,只见一黑衣大汉侧身笔直地站在台阶下的空地上,此人看见出来的三人,立马跪下,一一作揖:“属下参见王爷、吕公子、安公子。”
“原来是冷展冷护卫啊,还真是哪儿都能找到。”安和看见来人,说话口气不善,谁叫这冷展个性一板一眼,认准了穆寇凌,就不把其他放在眼里,就是这脾气让他看不惯。从认识以来,他们两人就没有给对方好脸色看过,主要是安和,每次见面,他总会忍不住损上几句。
“我先去看看允泽他们在干什么,看见有些人我的心情就会不好。”安和不等其他人回话,已经快步向下走了。
穆寇凌慢慢走着,随口问道:“有什么事?”
冷展跟上几步,恭敬地回答:“宫中来人请王爷速速进宫。”
穆寇凌停下脚步,背手站立,声音和缓低沉响起:“柳贤,你怎么看?”
“应该是皇上出事了。”吕柳贤看了看穆寇凌又说,“还是先去宫中看看情况吧,最近太子和七皇子的动作越来越大,就连周皇后和娴贵妃也蠢蠢欲动。”
“我也该去宫中敬敬孝心,看看大戏才是。柳贤,那我先走了,和他们说一声。”穆寇凌顺阶而下,喃喃自语:“看来要变天了。”
自春季被宣进宫,穆寇凌总会隔上一段时日被宣进养心殿伴侍病重的宣成祖。每次成祖昏昏欲睡或睡不安稳时,穆寇凌总会轻摇羽扇,等到成祖完全睡着后才离开;当成祖精神好时,他会陪着下下棋,说说话,多半时间聊的都是穆寇凌的母亲静嫔。基本上都是成祖说,穆寇凌听,日子也算平静。
这样的日子,对穆寇凌来说很是难得,渐渐成祖宣他陪侍的时日越来越多。随着他到宫中越来越勤,难听的话也越来越多,传到成祖耳中就在所难免。成祖曾就这件事问过穆寇凌,他的回答是:“儿臣首先是父皇的儿子,其次才是臣子。作为儿子尽孝是本分,人言不足畏惧。”成祖听后,笑着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天,成祖好像精神还不错,和穆寇凌下完棋后,随口问:“凌儿,今年有十九了?”
“回父皇,七月!”穆寇凌恭敬应答。
“没有一个月就到了啊,还没有正妃,这可不好。”成祖自语,认真看着自己这个有些沉默的儿子,很久才问,“有没有心动的姑娘,和父皇说说,父皇为你做主。”
“孩儿全凭父皇做主。”穆寇凌立马跪地,朗声回答。
“有就说来听听,虽说父皇能给的不多,但一份你要的婚约现在还是能给的。”成祖盯着穆寇凌接着说,“凌儿,父皇这一辈子就像腊月里的冰雪,来的时候身不由己,来到哪里身不由己,要去往哪里身不由己,就连现在要死了也身不由己。人人都说皇帝位高权重,手拿生杀大权,可朕这一辈子,所受的约束实在太多,想爱不能爱,想做不能做。这段时间倒是朕真正快乐的日子,能和你这样下下棋,说说话,朕第一次有了平凡人的幸福,有了做父亲的感觉。凌儿,别怨恨父皇。”成祖的声音有些苍伤无力。
“儿臣怎会怨恨父皇,您多虑了。”
“你不说朕不勉强,好好守着自己想要的,知道吗?”成祖明白,这个儿子能时时来陪陪自己已是不错,能在最后的时日感受平凡的父子之情,心中已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