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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两难的抉择,和失去挚亲的悲痛之中,林歆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消瘦。
她不停的在这两种选择中摇摆,在收到公众号稿费的时候,弃学从文的想法占据了上风,然后她拼命的写了一天,肝出了两万多字;然而这两万多字发到网站之后,却被周姐批评“敷衍读者、敷衍自己、比起之前完全不能看”,并要求林歆重新修改。
换成之前,林歆就老老实实修改了。但既然有了另一个选项,这个时候,去读书的念头,就又被重新点燃,林歆捡起课本,其他科目还好,可是,到了语文这个自己原本的强项,她却发现,自己的脑袋被小说填得满满的,已经很难再看得进那些散文、议论文和古文了。
我走到了哪里,我看到了什么,我有了什么感触,这种场景描写是没有读者要看的!
我发生了什么,我领悟到什么,我要说明什么样的道理,这种说教式的写法早就过时了!
至于古文……拜托,网站和公众号都是按字算钱的,精炼到这种程度,一百个字就把可以写一万字的情节给讲得明明白白,写手们还怎么混?
时间,就在林歆挣扎于电脑与课本之间慢慢度过。
外婆的头七做完之后,林歆终于知道,自己一定要做出决定了。
第二天中午,她拿出手机,拔通了田老师的号码。
“田老师,对不起,我……我不想读书了。”
电话那头的田老师似乎正在食堂吃饭,周围有些嘈杂,他先说了句“你先等等”,然后又似乎和身边的人说了两句什么,然后林歆清楚地听到,手机里的杂音越来越小。
“好了,现在可以听到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
就像自杀的人被救起来后,往往不会再有勇气死第二次一样。林歆鼓足勇气做出了决定,但要再复述一遍这个决定,却变得异常困难。她在电话里犹豫了很久,却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
“别着急,你慢慢说。”
田老师的善解人意,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歆再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响起来了,是田老师打来的;林歆按了拒接。再响,再拒接。终于,手机再也没有声音了。但这一刻的林歆,却感觉怅然若失。
但无论如何,做了决定,就要承担一切的后果。
继续住在这里,和舅舅舅妈一块生活,那是绝无可能的。既然打算靠自己了,林歆就想着回县城,回到自己的家里。
林歆开始打包,先是自己的衣服、书,各装了一个纸箱,然后到了电脑。
有过在周姐家打包的经验,林歆轻车熟路的拔线,把显示器和主机分别装箱,键鼠音箱之类的外设,就放进了衣服的纸箱里,一个小时后,整整齐齐的四个大纸箱,就摆在了林歆的卧室里。
然后,她在打车软件里,叫了一辆去县城的长途车。
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有时林歆自己也很奇怪,她做过一些心理测试,测试结果从来都显示,她是一个没有决断、没有执行力的人。前者已经被很充分地,被这段时间地犹豫和摇摆所证明;但后者,显然一小时打包找车准备搬家,很多人都是做不到的。
所以,这就是磨难让人成长?林歆想要苦笑,如果有选择,她宁可自己依然是那个天真的小姑娘,有爸爸妈妈或者外婆帮自己决断,催促自己执行;而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不必负一毛钱的责任。
车很快就到了楼下,在司机的帮忙下,这四个大纸箱只用了两趟,就都装进了后备箱里。林歆环顾着空荡荡的卧室,才发现自己还没有跟舅舅舅妈说。
但她不想打电话,于是她拿过一张纸,写了一张留言条。
很久以前,爸爸妈妈带着林歆去唱歌的时候,有一个他们的朋友,点了一首张宇的《千金难买》,MV里,女主把家又擦又拖又抹,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然后写了三个字:我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画面给那时的林歆,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像那个女主一样,写一张留言条,然后如丧家之犬一样离开。
如果外婆还活着的话……在车上,林歆反反复复的这样想着。
然后,她的手机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显示的地区是广粤市。林歆下意识的就觉得是田老师,想要拒接;但又想了想,好像有两个投稿的公众号平台,就是那个地方的。
迟疑了一阵后,林歆接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广粤程氏私立中学的董事长兼校长程默。”
不是广告常用的甜美女声电子音,虽然同是女声,但对方明显已经上了年纪,说得又急又快,普通话也并不标准,林歆一时间甚至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但即便是这样,那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依然隔着电话扑面而来。
“啊,程校长,您好。”
“不客气,我是从田润生那里拿到你的手机号码的,他现在已经上课去了。介意我说几句话么?”
“田润生”两个字,又让林歆一阵好想,直到听到“上课去了”,才终于把这个称呼和田老师对上。而对面虽然最后一句是问话,但显然这位程董事长兼校长也已经习惯了不等待回答。她用自己有些沧桑的嗓音,保持着那又急又快的广式普通话,继续说道:“首先,我要向你介绍一下我们学校……”
接下来的话,林歆只能连猜带蒙。这个学校,创立的时间好像蛮久,创立的人好像也姓程,还挺有名,每年投的钱好像也很多,师资力量在全国都排得上号……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林歆的脑门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然而,程董事长兼校长显然是做老了演讲和报告的,在讲完了“我们学校多牛逼”之后,毫不停歇,又讲起了“我们学校里,学生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