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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秦乐就被外头杂音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下意识向另一个人问道:“外头在吵吵什么呢?”
没人回她,她打眼一瞧,躺在床上的上官鸿正睡得香甜,倒真是有些佩服他的睡功。
穿戴好后,一打开门,院子里早就站着有人,正是卫所其余的五个同伴。
“你们……”秦乐指了指他们,问道:“难道也是背吵醒的?”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扰人清梦,哭喊声一直不断,那哭声又委实凄惨,听得人浑身直哆嗦,想着你躺着也是睡不着的,不如秦兄弟你陪我一起去瞧瞧是怎么个情况?”楚方君说道,走上台阶就要来拉扯秦乐同他一起去看。
伸出的手被人种种一拍,楚方君吃痛的叫了一声,揉着手,皱眉问道:“阿鸿你打我作甚,痛死了。”
上官鸿冷哼一声:“人秦言再过不久”
我是司马垠,昱朝开国皇帝。
我出身尚武将军府,父亲告诉我,大丈夫要文武双全,可不知为何我酷爱舞刀弄剑,就连看的书也是武功秘籍或者兵法策论。
十五岁,我第一次上战场,对梁国人。
这一战以少胜多,回到京城我被皇帝封为四品元德将军。
等到我要进宫领赏的前一天,父亲告诉我,让我收敛锋芒,谨小慎微。
我明白父亲这是怕功高震主,我谨遵他的命令。
那时,我一心为国。
只想着为皇帝效命,保护大黎百姓,为家族挣功勋,保持司马家三代的威赫。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大概是我见她的第一眼就预示着后来发生的一切。
十七岁,我从南越打了胜仗归来,大黎百姓无不对我感恩戴德,我所到之处,皆是百姓欢呼。
一时我在大黎的声望逐渐压过了皇帝。
不到半个月皇帝在宫中设宴,说是为了庆贺我大获全胜。
母亲求着父亲让我不要进宫,看父亲为难的脸色,我也知道这必然是一场鸿门宴,但我还是去了。
年轻气盛,十分天真,用在我的身上确实不错。
宴席上筹光交错,高台上各家女子轮番献艺。
我知道皇帝只是想借此麻痹我,让我掉以轻心,然后将我就地诛杀,毕竟我在南越一战收割了十万士兵,加上司马家本有的五万子弟兵,皇帝忌惮,情有可原。
我彼时还傻傻的,坐在位置上吃酒,心里想着也许皇帝会放过我犹未可知?
毕竟孝仁帝为人不错,虽中庸无能,却也算不得一个彻彻底底的昏君。
我正端起宫侍倒得酒水,突然高台上的一只水袖笔直想我飞来,我躲避不及,酒水洒到了身上。
那时不知,酒水里掺了剧毒,只消一滴,就是见血封喉。
我顺着雪白的水袖看去,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
倾国倾城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恰如其分。
酒洒了,皇帝的疑心不减。
我下场偷偷去宫室换衣服时,一个女子拦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眼认出了她,毕竟如此美貌,才见过怎么忘记。
她对我说:“明颐感念但将军乃忠义之士,然帝心不可揣测。十万兵权若是交出,定能换取将军一命。”
这是她对我说过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我也就记了一辈子。
为了活命,我自然交出了兵权,宴席上皇帝对我忌惮的眼神逐渐消失,我明白他暂时不会动我。
而这个女子,我派人查问才知她是江宁第一才女——顾明颐
顾尚书的嫡长女
如此佳人怎能不动心,本想让父亲为我下聘。
但次日,我就被皇帝调往河西。
河西战乱持续了五个月,我前脚交了兵权,后脚皇帝才肯放我去平乱。
这是顾明颐只有十四岁,我想她也不会那么早定亲,这样的女子当配自己这样不世出的将才!
可我没想到河西战乱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一回京我马不停蹄赶往尚书府。
却看见十里红妆,而我爱慕的女子已穿上了鲜艳的嫁衣。
顿时,伤心欲绝。
从马上跌落,摔得应该很疼,可我却觉得再疼不及心疼。
再疼不及他背后为大黎所受三十七刀疼,再疼也不过这一刻,心都碎了。
我昏迷了三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因为这一场大战心力憔悴,只有我知道心中剧痛来自何处。
三个月后
我二十岁,父亲为我遍寻大黎最好的女子,可再好也不过我心中一人。
后来河西使臣来大黎送受降书,并将系数珍宝上贡给皇帝。
皇帝大悦,宫中设宴。
我想我应该能见到她,便去了。
果然她在,一身华服,头戴带着厚厚的金冠,明艳动人,只是身边还坐着当朝太子独孤永安。
独孤永安固然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我认为除了自己无人可以配得上她。
后来河西使臣御前无礼,接着酒劲让已是太子妃的明颐献舞。
我率先站出据理力争,太子妃献舞这不是让大黎蒙羞吗?更何况我也看出来明颐脸上的颜色也不好看。
可皇帝却认为河西好不容易归降,为保两国关系,太子妃一舞并不算什么。
我再想反驳,也拗不过皇权。
于是明颐换了一身舞衣,身前是墨线所绘的大黎山川,两道水袖雪白无暇。
我一眼认出这是第一次见她时,她穿的舞服。
那时她用水袖打倒装满毒酒的杯子,又穿着她急急前来报信让我交出兵权。
而这一次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穿着这件舞服在高台起舞。
衣袂飘飘,清风徐来。两道水袖宛若翱翔天际的凤凰,那般尊贵无华,让人见之心醉。
可我却看见她眼角那一滴清泪,对啊,如此高傲洁然的凤凰却被逼,为敌人献舞,这种耻辱怎能忍受。
也是在当晚,我大醉一场,整整三天。
醒来第一件事,就到父亲的书房里,告诉他:我要反!
父亲看着我,眼中晦暗不明,但就是这样异样的眼光,我明白了父亲早有野心。
三年,整整密谋三年。
父亲从南,我从北各自带着军队向京都江宁夹击。
只要我一声令下,千军万马踏平江宁。
可我知道,我若一旦这样做,作为大黎的太子妃,永绪太子的妻子。
顾明颐必然不会苟存,我做了一个自己都被自己吓到的决定。
带着一小队人马乔装进入江宁,溜进了早已岌岌可危的东宫。
在一个略显朴素的大殿里,找到了我念念不忘的那个身影。
她也看见了我,神情复杂:“司马垠,此时你不该在这儿。”
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是那样轻薄,我想她这些年过得一定不好:“跟我走明颐,我会对你好,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她看着我,笑着将握着她的肩膀的手拂落:“我是大黎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