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

两岸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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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云纵马行了不大一会儿,就远远地看见了秦军的营寨,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士兵在帐前操练,呐喊声此起彼伏,在旷野上激荡,也许是给自己助威打气,也许,是给那被围困的赵人听的。

    有千里良驹,从南绕到西北也不是难事,但对莫云来说,没这个必要。左隐看不出他的修为,所以才好心提醒。

    莫云下马,道:“好马儿,就到这吧,你不能再陪着我了,去过自己的生活吧。有缘的话,我们再会!”

    那汗血宝马好像听懂了莫云的话,扬起前蹄嘶叫了两声,似在道别,然后欢快地奔走了,不知去向何方。

    莫云走到旁边的树下,打起坐来,此时他的灵气已恢复了三成,再运功调息几个时辰,就可完全恢复。他要做的,就是等天黑。

    秦军的呐喊声一直未停。莫云闭着双眼,风吹来,又飘远,忽东、忽西,忽南、忽北,耳听那喊声也忽高忽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只有那太阳一直向西沉下去。

    等到秦军的呐喊声再也听不见时,莫云睁开双目,发现夜已经很深了,四下漆黑,远处的秦军大营不知何时早已亮起点点灯火。

    他的功力已完全恢复,顺便还感悟了下“寒月六式”的第一式“洞月”。在“山河醉”看了寒黎和廖介的打斗,寒黎琴中的寒气对他颇有启发。

    莫云趁着夜色疾行,待到秦军营前,直接御空而起,从秦营上空飞过,一直向前飞去,只见得地上仍有军火亮着,想必是沿线的守卫,以防赵国精锐突袭。秦军之所以与邯郸城保持几里的距离,就是害怕被偷袭来不及反应。

    没过多远,莫云就看见地上银光遍地,微微闪动,想必是到了邯郸的护城河。

    这护城河是引入沁水、滏河两条河流,再辅以人工开凿而成,极为宽阔,有六七十丈。它本来是没有这么宽的,长平战败后,料知秦人要围攻邯郸,开始加固城防、扩宽护城河。因为种种原因,秦军一年后才到,这才有时间将护城河做到这种程度。

    邯郸之所以久攻不下,除了城墙固若金汤,与这护城河也有很大关系。所以说“城池”“城池”,没有“池”,“城”将不“城”。

    莫云落足站在护城河前,望着邯郸城,城墙上军火通明,心下感慨万千。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整个邯郸城都是灯火通明,不过不是军灯,而是花灯。

    那天是“上元节”,邯郸城内聚满了人,赏花灯、看社火,喜庆无比,热闹非凡。赵王宫内更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赵王命令王宫内最有名的筮史占卜天象,以求这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求自己长生不死、洪福齐天。

    据说这筮史极厉害,号称“神通天地,气连山川”,占卜到最后时,会领神旨、承天意,那占卜用的龟壳会发出一道金光,直冲天象,卜言倒刻于天,乃是奇观。

    莫云好不容易才说服母亲,带他从几里外的村落赶了过来,到邯郸城里看花灯。他那年只有十岁,觉得邯郸城是天下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做梦都想来。来了这一看,比梦里的还要美,高兴得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母亲紧紧拉着他的手,生怕他走丢了。

    突然有人喊了几声:“卜象冲天啦!”、“卜象冲天啦!”人群开始攒动,向王宫涌去。

    已经几十年没有“卜象冲天”的奇观了,前几任筮史都因为各种原因失败了。所以这次赵王下令,打开王宫大门,让百姓进到王宫内观赏,任何侍卫都不得阻拦。

    如果金光冲天,在城内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看见的,可谁不想离得更近一点呢?

    莫云母子也跟着人群,向王宫而去,才走到宫门口,人群便停住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好奇地向宫里面瞧着。

    随后传来消息,原来是“卜象冲天”失败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人闭着眼,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地从王宫里出来。那人裸着上半身,画满了各种奇怪的符号和图案,脸上也都是;头上还插着几根颜色艳丽的鸟兽羽毛,随着抖动,在头顶晃来晃去,似乎要掉了下来。他后面跟着两队将士,各个气宇轩昂。

    莫云觉得很有趣,以为也是社火傩舞的表演,嘿嘿地乐着,母亲马上捂住了他的嘴,小声道:“嘘,别出声。”

    那筮史像被雷击中一般,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抖得更厉害了,转圈舞动着,呼天抢地,突然,眼睛猛地睁开,目光凶厉地扫视着众人,仔细看了几圈后,稍作思量,指着莫云大声喝道:“就是他!”

    莫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冲过来的将士摁住了。

    ……

    莫云,赵国煞星,三日后举行祭祀,在宗庙前将其处死,以告天地。赵王虽是明君,但筮史的话却也不得不信。

    莫母在王宫前跪求了三天三夜,却也无济于事。

    祭祀当天,莫云命悬一线之时,太白剑仙从天而降,将他救了下来。随后,蔺相如赶到,带来了赵王赦免莫云的命令。因为蔺相如拿出了证据,证明那个筮史是个坑蒙拐骗之徒,那筮史也承认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在胡诌。可是祭祀已经开始了,总得有东西祭啊,于是就把那筮史绑来杀了。

    后来,太白剑仙和蔺相如成为忘年交,莫云也因祸得福,被太白剑仙收入门下,带到太白山上修炼。这一晃,十年就过去了。这件往事,怕是也没有几个人记得了。

    莫云如此焦急敢来邯郸,既是为了天下,也为了见自己的母亲。莫母此刻很可能就在这邯郸城内。

    莫云飘身而起,在水面上轻点几下,便过了这护城河,随即御空飞起,越过十几丈高的城墙,进了邯郸城内。

    城墙上瞬间灵力波动,十几支带火的箭“刷刷刷”自墙内疾射而出,向莫云追去。莫云几转腾挪,躲了过去,还未落定,便觉得身后被一股极强的杀意笼罩,猛地转身,见约八九丈外的漆黑处,一道紫色的圆光在地上亮起,杀意就来自那里。

    莫云大惊,急呼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