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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远古天上有十个太阳,这十日同一天出现在天上,晒得庄稼枯死,民不聊生。后来一个叫后羿的壮年力大不穷,他非常同情受苦的百姓,用一把神箭一气射下了九个太阳,严厉那最后一个太阳按时起落,为民造福。后羿有个名叫嫦娥的妻子,夫妻二人感情甚好。后羿箭术超群,无人能比。不少志士慕名而来拜师学艺,其中有名为蓬蒙志士心怀鬼胎向后羿投了师。
因为后羿为人间造福,王母赏了他一包不死之药。服下此药后,可以立即升天成仙。后羿不舍丢下妻子自己成仙,决定把此药给妻子保管。三天后,后羿随众人进山狞猎,留下嫦娥独自在家,岂料那蓬蒙趁机而入威胁嫦娥交出不死药。嫦娥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也看清这蓬蒙心术不正,以后必成大患。情急之下自己吞服了那包不死药,只觉身体变轻,慢慢腾空而起,向天空飞去。嫦娥不舍丈夫,故而选择离人间最近的月宫成了仙。
后羿回家之后知道了一切,便失声痛哭,无奈那蓬蒙早已远逃。后羿仰望夜空呼唤嫦娥,发现月亮格外皎洁,上面出现一身影酷似嫦娥。后羿思念妻子,在她最喜爱的花园里摆上香案,放上她最爱的蜜食鲜果遥祭月官中的妻子。之后,百姓们听闻了此事也都纷纷祭拜这位善良的嫦娥。从此,中秋拜月的风俗在民间传开了。
八月十五日是中国的传统佳节——中秋。在最早的时候它被称作秋节,月夕,仲秋节,八月节,八月会,追月节,玩月节,拜月节,女儿节和团圆节。副有浪漫主义情怀的华夏民族都相信月亮上建有月宫,官中住着一位绝代佳人名叫嫦娥,她与人间极爱自己的夫君永世天地相隔,两两相望。于是,中秋这天人们举行各种仪式来庆祝佳节拜明月。如:观潮,燃灯,猜谜,赏桂花饮,玩花灯;后在宋代时又发明了月饼这一美食,流传至今。
尼山,这一群山峦层叠的山脉之中在中秋之际也有属于自己的中秋习俗。在这一天里,人们白天准备了各种山间美食,邻里之间互相赠送。待得夜晚来临明月升空,大家欢聚在月下饮酒赏月,高谈阔论,谈笑风生。
万松书院也是热闹非凡,中秋一大早院中师生们就忙活开来,分工行动。爱吃食的就去帮忙准备食物,爱弄墨的就去在负责写些谜语藏在各色灯笼中,爱舞文的则发浑自己的特长写了些上联或下联来等着晚上拿去考捉弄同窗。
虽说已经过去四五天的时日,但那蒋嘉暮的酒劲儿还没完全消退,总是迷迷糊糊,萎靡不振的样子。本来说话就不大着调的孩子,这一折腾更是没了个定数。就在昨天他在课堂中当众取笑汪夫子文笔平平才疏学浅不堪大任,一旁的尔岚急忙上去捂他的嘴,岂料话已说出,气得汪永贤绝尘而去从此罢课,后来还是山长亲自出来调和,并罚了蒋嘉暮一个月的劳作才可作罢。
所以,像这样的重要节日大伙儿都忙得热火朝天,只有这个小暮子一人闷闷不乐,独自抱着大扫帚倚在书院大门的门槛上痴痴发呆。这几天只顾着低着脑袋扫地,颈椎一下也是受不了的,他右左扭扭脖子,发出‘嘎嘎’声响。再伸了伸身体,觉得肚子里的肠子全都纠缠在一团,撑也撑不开,好难受。头也直发晕,那天就喝那么一丁点的酒就落了个这种下场,他后悔不已。
英台从远处款款走来,手中捧着一红一黄的纸灯笼,她走到大门口见嘉暮没精打采的坐在那里,便笑道:“喂,还抱着它干嘛?里边都忙得开了锅,走,跟我去挂彩灯。”
嘉暮抬眼乜了乜她,有气无力的哼道:“不去,见到汪夫子又得数落我,你让我在这里待着吧。”
英台挨着他坐下,轻轻拍了他几下,又把怀中灯笼放在他面前,道:“汪夫子就是那种人,我私下骂过他不知多少次,你也别往心里去,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总之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吧,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
嘉暮想了想,朝她露了笑容,站起来,拍去衣服上的微尘,道:“扫了二十来天的地,都成土地公啦,你说吧,让我做什么?”他把扫帚扔在大门后,接过英台怀中的彩灯笼。
“去大院挂彩灯,几个学长已经在那忙了,我个子小够不上,他们又让我回来了,我这就去帮山伯他们写对子,这个交给你了,快去。”她把灯笼递到对方手中转身就跑开了。
只见在大堂前的院落中十几张案几排列得长长的一条,上面笔墨纸砚样样俱全。山伯,叶平川,马文才等人正在研墨开写。英台径直来到山伯身边,山伯正全神贯注的写着上联,字体洒脱飘逸,也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英台站在一旁细细品味着,竟然吟诵起来:“下联:只可把酒看花,懒开醉眼看人忙!这句极妙,像在说某人醉酒事件呢。”她‘咯咯咯’地笑起来。
山伯扭头看向她,赔笑道:“正是,一时想起他来就信手写来,这是下联,缺了句上联,英台对一下。”
英台故作傻样,道:“我若是对了,让别人怎么对?离晚上赏月会还早着呢。”
山伯凑近她,神秘的说:“你只对我一人说,我晓得你已想出一句绝佳的上联,是与不是?说嘛。”
英台哈哈一声,用手指点了点山伯,咳嗽几声,道:“这上联嘛,当然要和中秋有关啦。”她沉吟片刻,吟道:“缘何邀月问天,想是平生知己少。”
山伯听后,再把两句连起来吟道:“缘何邀月问天,想是平生知己少。只可把酒看花,懒开醉眼看人忙。好,对得如此整齐。”
对面的叶平川也凑起热闹来,把刚刚写好的对子拿起来给大家看,道:“英台,我这句你可对得出?”
英台看去,上面写着:隐影相去,独一人。她道:“这是上联,那么下联则应当是:故人重逢,说几句。”
山伯与平川一齐叫好,马文才也来了兴致,道:“祝英台听好了,白鹭忘机,看天外云舒云卷。请。”他得意的望着她。
她见马文才那种桀骜不驯的作态就来气,随口一说:“青山不老,任庭前花开花落。”面前这三人露出夸赞之色,英台又道:“该我出题了:苦荼甘若荠,萝卜软如酥,爽人喉吻。”她拾起案上的毛笔边吟边洋洋洒洒的将其写下。
那三人各自思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山伯接道:“水藻绿于蓝,山菰红似海,快我情怀。”英台朝他竖起了大姆指,他笑得更是灿烂。一边的叶平川连叫几声好,马文才却默默无语,低头继续写着联题。
“英台帮我们再多写点对子好了,反正晚上要斗联的,听说今年斗联会有奖励,夺个‘联魁’也是很不错的呢。”叶平川道。
梁祝二人对视一眼,笑起来,英台道:“学长就不怕我们会把‘联魁’夺了来?我可听说你是去年的魁首呀。”
山伯抢着说:“平川的境界岂是你我能相敌的?不过越是有难度我就越是想试试,平川,晚上我们来斗他一斗,切磋切磋如何?”
“好,既然两位如此好兴致,我就奉陪到底,不过,要是输了,你们可不许哭鼻子哟!”叶平川打趣道。
中秋圆月,华灯初上。万松书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中秋佳节书院是有假的,离家近的师生或是家境无忧的学生都纷纷赶回家去与家人团聚。留下来的学生亦是囊中羞涩,亦是路途遥远索性待在院内与恩师同窗共度良宵。
在书院的正堂夫子祠堂前的那片绿荫地上此时也是张灯结彩,夜幕之下悬着无数彩灯纵横交错,围成了个巨大的椭圆形圆圈,圆圈中心摆放着地榻与案几,案几上摆有各种江南小吃与装有饮品的铜制器皿。在夜宴四周的木架子上挂有学生们信手的丹青字画,密密麻麻,错落有序,迎风飘荡。在抬首向天,一轮明月正悬其中,明澈剔透的月光温柔的撒在这片静土之上,仿佛闻到了世上绝无仅有的独特芬芳,那是月的精华。
学生们在月下互相追逐嬉笑,老师们则在一旁彼此攀谈在那些丹青中来回穿梭,各自想找到自己心仪的佳作好在同僚面前长篇大论一番。在他们之中有的桀骜不驯,有的卑躬屈膝,有的乐在阿谀奉承,有的却永远默不作声。
周世章携夫人来到宴会上,原本四处散开的书院师生们见到这二老终于现身便一拥而上,纷纷前来与二老行礼。周世章面带微笑一一给予问候,同夫人来到宴席主座前双手展开示意大家就坐,中秋晚宴便开始了。
梁祝也挨在同一张案几坐下,看着案上的那些美味佳肴不禁垂涎欲滴,马文才与孙立诚则在他们的邻桌坐下,紧挨着英台的马文才偏头与她对视一眼,英台礼貌性的向他点点头,他却好似一番受宠若惊,忙欠身招呼了一声。岂能想到英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倒是山伯应了他一句,他更知无趣再也没有搭话。英台与山伯正交谈甚欢,忽从对面飞来一块石子儿,二人向前望去原是淳于尔岚向他们招手,他再指指身边的蒋嘉暮,看那孩子的样儿就晓得直到现在还是打不起精神。
汪永贤手拿了一只酒盅和一根竹牙箸站起身来敲了敲,全场便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音,高声道:“安静一下,今天是中秋佳节,那个……那个……”他显然想准备说些什么,但不知是何缘故又迟迟没能说出口,停顿片刻,他说:“下面,我们请我们尊敬的山长老先生为我们说几句。”话刚落口他便使劲鼓掌,师生也跟着鼓起掌来。
周世章本是个极为低调的人,不大习惯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奈何学生硬是将他推了出来,实在躲不开便站起来,用他平时授课惯有的声调与语速说道:“古人云:天子春朝日,秋夕月。仲秋之月养衰老,行糜粥饮食。八月,丰收之月,中秋,团圆之夜,在坐的师生今生有缘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欢聚一堂,此生乃之幸事。所以,我们饮酒对月,共度今宵,共祝来年我朝大丰收。”说完他举起酒怀面朝明月一饮而尽。其他师生也面向天空举杯共饮干净,纷纷坐下。
“这不是酒,而是果汁,真是香甜,你试试。”山伯自己一边品尝着杯中果汁一边劝说英台。
英台以为是酒,自己着实不敢碰,一听山伯这样一说便试着尝了尝,果真是梅子的味道。她便大胆的与同窗对饮起来,心想:奇怪,在家没少喝,但为何这里的如此美味呢?不一会儿两人把一壶的梅子汁喝了个干净。
从远处传来古琴的旋律,众人寻声向远处望去。只见月下的一棵茂盛的桂树旁的闾丘野盘腿坐在草坪上,那把伴他多年的古琴放置在膝上。他那月白色的长衫迎风而舞,悠扬的旋律绕指而出,整个书院,乃至整个山峦都回荡着他的琴声。就连夜空中的月亮也仿佛被他倾倒,打开了月宫之门,嫦娥露出了她千百年来的第一次倩影。而他,现下只陶醉在自己的琴声之中,与世无关。
周师娘身着一件淡紫色长莎裙,长发被随意的挽了坠马髻直垂至腰间,手执一把山水墨画团扇在胸前轻轻摇曳。她喝了点酒脸色微红,便走到一边的竹床上微坐,侧身倚靠在床的一侧,静静听着这悠悠的琴声,安然自得,
英台不住的观望着远处的那白衣身影,他的琴声吸引着她,他的故事吸引着她,他那不为人知的情愫更是让她久久不能释怀。他抚琴的种种表情都会让她联想到自己的婶娘,她确定他们很久以前是认识的,就连那首《殇别离》都有可能是属于他们俩人的。英台听着他的旋律一时沉默不语,她心生一股悲凉之感,为闾丘野,为婶娘,也为自己。
“英台,怎么了?”山伯见她呆滞在一旁,问。
英台只是蠕动着唇,喃喃吟道:“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叹息一声不再多说,将杯中果汁一饮而尽。
“今晚在这里度中秋还真是不错,只是缺少了菊,要是再来几盆上好的赤星菊就更妙啦!”马文才叹道一声。
山伯问:“何为赤星?倒是没见过。”
马文才笑而不语,轻哼一下,不再言语。英台见他这般自狂,不屑理他,转脸回答山伯:“是一种极为名贵的菊,如火赤炎。这江南一带也是很难寻得,就连祝家也没有,不过只是花而已,到时也一样会凋谢。也就是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爱菊如命,极爱炫耀的家伙给捧成名的。”说着没好气的白了马文才一眼。对方见她冷嘲热讽,觉得十分尴尬,扭过脸去看向别处。
此时,众人一齐来到那些墨宝前,这一片挂着零零落落的对联看上去也是一番意境,一些自觉才华横溢的学生们不约而同的走向前去提笔挥洒,其中就有叶平川。他去年就是魁首,手中笔挥洒自如,唇齿间舌战群芳。他站在众人之中寻视四周,但未能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对手,正想叫他的名字,只听身后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他一回头见到了山伯,这就是他今年的对手。他心中狂喜,今晚他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在这‘斗联’的机会打败这个人,好为上次的失力挽回一点颜面。
一番激烈的群战之后,擂台上果然只剩下他与山伯两人。他暗自叫好,与山伯面对面的站着,他们面前各有一张木桌,上面的文房四宝排列整齐。台下的众生们都在期待着第一个出题之人金口吐字。
两人稍做些推让后,决定由叶平川先出题。他提起笔来,口随笔吟道:“五车诗胆。”他做出‘请’的动作。
山伯会意一笑,提笔写着口中接道:“八斗才雄。”他看了一眼对手,又转守为攻,道:“云水风度。”也做了个‘请’的动作。
叶平川很快接道:“松柏气节。”底下掌声阵阵。他又吟出:“铁石梅花气概。”
“山川芳草风流。”山伯把自己的写了下来,再道:“瑞气降寰宇。”
“兰香遍大千。人无信不立。”
“天有日方明。”山伯笑道,又转脸望向众人,想了一想,吟道:“静坐常思已过。”
“闲谈莫论人非。”叶平川慢条斯理的再次出提:“身后是非,盲女村翁多乱说。”他写在宣纸上后抬眼看向对手。
山伯接道:“眼前热闹,解元才子几文钱。”台下纷纷笑着,掌声如雷。山伯轻快的再次落笔,吟道:“遇有缘人,不枉我望穿眼孔。”
叶平川一时没能出声,片刻迟疑后,吟出:“得无上道,只要汝立定脚跟。”台下的孙立诚大喊道:“好!”叶平川不以理会,出了一题:“以忠孝仁恕传家,无大盛亦无大衰,先世之贻谋远矣。”他外露了少许得意之色望着对手。
岂料这小学弟也不慌,从唇间轻轻飘出:“于困苦艰难行善,有厚德必有后福,后人之继述劬旃。”台下一片哗然,英台把手掌都拍疼了,那嘉暮嗓子都喊哑了,尔岚只顾着捂着自己的耳朵,时不时地叫两声好。
山伯也不停顿,吟道:“其人其德其才,与历史长存不朽,斯为世仰。”他吟完并没有望向对手,只是埋头写下。
叶平川一时对答不出,全场雅雀无声,只能听见那些被挂在一旁的条幅被风吹地沙沙作响。他有些慌乱起来,拼命掩饰着自己的急躁。他偷偷瞟了一眼台下的恩师,他显然在等待着他的应答,但是这句应该如何对答呢?手心出了粘粘糊糊的东西,笔却差点落了地。台下有几个急性子的同窗不断摧促,其中就包括那杨晋鹏,叫得比谁都欢。
山伯想了想,说:“对不起,一时心急说出一句死联,这个是我大意,算我败下一阵,请叶兄出题。”
众生嘘声一片,叶平川心里清楚这世上哪有什么死联一说,分明是对方给他搭了块台阶,那好吧,只能顺着台阶下去了,继续吟道:“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
台下人又是一片笑声,山伯却眉头紧锁,半晌之后,以惭愧之色道:“叶兄果真好文采,小弟我今日有幸领教,苦苦支掌到现在,小弟甘拜下风,受教受教,还望以后多多指教。”他说着向叶平川叠掌行礼,叶平川这才露出笑意,向他还礼。台下的周世章望着学生梁山伯,面带欣喜之色,连连颔首微笑。
今年的‘联魁’魁首依然是叶平川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