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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于苏顾而言,一直是亦兄亦友亦师的存在。
虽然季青对于剑修一途的成就基本为零,但是在其余方面,对于苏顾有极大的帮助。
“你当初炼这药,是为了什么?不可能只是心血来潮吧。”
苏顾捏着手里这颗棕褐色丹药,细细打量,就像是一颗棕褐色的小泥丸,闻着有一股极为细微的药香。
季青正在朝着木桶里加药的手微微一顿:“为了我父亲。”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你的家人。”苏顾有些惊讶。
从二人相识起,季青便一直待在药铺,极少出门,不是在看病,就是在捣药,看看医书。
苏顾也曾笑他,在这么下去,季家香火延续可能堪忧啊。
“我家只有我一独子,母亲生我时,”季青语气顿了顿,平静地继续说道,“她生我时难产而死,我与父亲相依长大,父亲教我医术。
我去采药是因为父亲出了意外,身受重伤。可是等我回来时已经晚了。”
“抱歉。”苏顾沉默片刻,才带着歉意说道。
“没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过去了已经过去了,悲伤之类的情绪,都是多余的,只是自找不自在。”
“可以了,你不用再泡着了,皮都泡皱了。这套衣服你先穿着。”季青从身后拿出一套灰衣,摆在木桶旁的凳子上,然后转身离开了小屋,站在了门外。
苏顾坐在木桶里,舒展了一下身体,依然有些疼痛,只是痛感并不强烈,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片刻后。
苏顾走出小屋,便看到季青正在翻晒药材。
“还挺合身。”季青瞥了一眼苏顾。
即使只有十五岁,看上去并没有多高,但是常年练剑练出来的匀称身材,看上去也还算挺拔。
离开了擂台,不与人斗剑的苏顾看上去就是一个邻家少年。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一头长发依然胡乱的披散着。
季青皱了皱眉头,转身朝着另一间房内走去:“你等一下。”
“怎么了?”
“这个给你,我闲来无事雕的。”季青手里拿着一根木簪走了出来。
这木簪样式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看上去就像一团拉长的白云。簪体微微发红,打过蜡的簪体有些发亮。
苏顾一怔,笑着接过,把头发挽了起来。
头发被束起的苏顾,增了几分秀气。
“既然你想去斩鬼,找到目标了么?”
二人坐在小屋前的台阶上,院子里药香弥漫。
苏顾活动了一下肩膀:“剑窟肯定没办法去,去了就是捅马蜂窝,等于找死,只有找一找落单的剑鬼。”
“灵雀城外剑鬼难寻,城卫时刻都在巡逻,只有山中由于面积太广,地势复杂,偶尔听说会有游荡低位阶剑鬼出现,刚好适合你。”
“嗯,我准备先把最后一套剑术练至完满。剑术之间有相通之处,练了这么多了,多少有些经验。”
“要多久?”
“一个月吧。”
“然后去山中摘取双生花?我看你的佩剑等阶问题也解了。”季青指着一旁的架子上,一柄淡青色灵剑,安静地躺着。
“灯花”之上的灰尘已经擦拭干净,如同雨后的青竹。
“有这把剑,我成功几率又高了一些。”
“你去取药之前,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东西交给你。”
“好。”
“对了,你的药,和丹阁的丹药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丹药么?”
“丹药有灵,而我没有修为在身,无法附灵。”
“你平时施展的那些手段,不行么?”苏顾手指在空中虚画,模仿季青曾经施展过的符印。
“天地大变前可以,如今,无用。就如同没有薪柴的火焰,烧不起来。”
“我这次,又欠你多少钱?”苏顾挠了挠头发,木簪被挠动的头发牵扯,脸上挂着一丝无奈。
“都是些普通药物,用不了多少钱。不过我有事想要你帮忙。”
“你说。”
“我希望你斩鬼成功去罪剑山后,帮我找一点东西。”
“你对我这么自信?”苏顾看着季青的侧脸,小屋的屋檐挡住了慢慢偏斜的阳光,在他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季青转过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苏顾的眼睛:“如果你死了,就当我没说,如果你想帮我,就活着回来。”
苏顾怔了怔,低下了头,眼帘微垂。
一时之间,院子内陷入了沉默。
“以前我一直想去罪剑山,是因为我家里不论如何没落,我爹在,不管怎么样,他有气境修为在身。家里再怎么乱,也倒不了,最多因为负债清苦一些。
我终究向往真正剑修之路上的风景,向往巅峰剑修可以御剑飞行白云之上,俯视山川河流。”
苏顾向后微靠,双手撑着,看着天上自由浮动的白云。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一件事,就是我每到初一十五,都会梦见一套疑似剑诀的声音,只是讲师和我父母都不信那是剑诀,可我觉得,那并不一般,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我骨子里,总是有一种不知哪里来的骄傲,实在是个绝灵废人,与剑道无缘。
可我总觉得自己练剑天赋不低,不应该这样,所以想去尝试。与其做一个普通人庸庸碌碌一生,不如去搏一搏。
知道我爹气境修为被废后,我动摇了,我怕我死了后,我娘......
如今刘家彻底和我家撕破了脸皮,我倒是没有了退路。
虽然明面上,迫于城规在,他们不能对我们做什么,但是对付两个普通人,有的是办法,就比如趁我爹出城暗中下手。
反正都得去面对一名气境,已经没有选择了。”
苏顾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声音极轻,如同梦呓。
“嗯,想清楚了就去做吧。总之你别后悔。”
“出剑无悔。”
“我再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你早点回去吧,免得你家人担心。对了,你父亲也是因为重伤,那瓶药共有五颗,你都拿回去吧。”季青递给苏顾一个小瓷瓶。
“好。”苏顾没有推脱,干净利落接过,把手中的药丸塞了进去。
有些恩情,记着就是,无需多言。
夜晚,刘家白天战斗造成的狼藉,早已收拾完毕,那块倒塌的围墙也重新砌好。
刘家书房内,刘昌奇站在窗前,身后站着九名身穿黑衣之人。
“找到了吗?”
“启禀家主,我们以苏连山出现之地为中心,仔细搜索了数十里地,并未发现什么水道。”
“废物!”
黑衣人噤若寒蝉,低下了头。
“好了,都下去吧。”
“是。”
一个月后。
蒙蒙烟雨之下,墨青色的灵雀城,宛如一头趴着的巨兽。
在靠近城外的地方,一间小院子后闪烁着剑光。
一道鹤鸣响起,苏顾猛的一抖长剑,三寸剑芒蔓延。
“成了?”苏连山站在一旁,细雨落在他花白头发上,落在了脸上的皱纹里。
不到四十的年龄,背已经有点佝偻了。
“成了。”苏顾收剑。
“明日带你去那条水道。”
“好。”
父子间的对话简单直白,就如同天上落下来的雨,没有一个多余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