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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雀城纵横三百余里,常驻城民三千余万人。
背靠一座莲坪山,山上一条大河流淌而下,绕城而去。为了方便,城民干脆给其取名灵雀河。
山脚还有一座大湖,纵横五十余里,相传是数百年前剑修争斗余波所留,据说曾经有人于湖畔领悟一丝剑意,从而走上剑修巅峰。因此这大湖便有了观意湖之名。
灵雀城最初并没有这么广阔地域,建成初期,只有不到一百万人,纵横不过几十余里。随着局势稳定,人口越来越多,城池向外扩建了不少,直至如今。
于是灵雀城又分为主城和新城。主城即灵雀旧城,而新城则是后期向外扩建地域。
不过灵雀城规模在人族一百零八城之中,只算中下。据苏顾从游历剑修口中得知,三大国国都人口甚至过亿。
苏顾家住在灵雀城南,在新城的外围,已经快要到达观意湖。
虽然观意湖的传说在城内流传已久,但是传说只是传说,即使有人靠湖吃饭。但是五十余里的大湖依然会有许多人烟罕至的地方。
月色如纱,均匀地洒在了湖面,湖面之上水雾氤氲,偶尔有大鱼带起水波。
“啊!”湖边上,在一块砂石滩上有一堆篝火照亮了四周,火光似乎都在随着这声惨叫摇晃,地上的黑影也忽短忽长。
苏顾左手拿着一个瓷瓶,瓷瓶倾斜,透明的液体如同蛋清,有些粘稠,缓缓落在了右手手腕上,“蛋清”在手腕上缓缓流动,最后在手腕上镀上了一层薄膜。
瓷瓶内最后一滴“蛋清”流尽,苏顾松开左手,瓷瓶无力地落在了砂石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啊!!”苏顾又是一声痛苦的大吼,如同被兽夹夹住的野兽,痛苦咆哮。
他趴在砂石堆上,背部躬起,左手死死地抓在地面,手背之上一条条青筋狰狞可怕。额头之上一滴滴浑浊的汗水顺着脸颊不断落下,砸在了砂石之上,摔得粉碎。
右手手腕如同被放在了火上灼烧,剧烈的疼痛不断传来,骨头深处似乎有一根根钢针在搅动。
“啊!”苏顾左手握拳重重的砸在了砂石之上,砂石飞溅,皮开肉绽。
“啊!”
“啊!”
苏顾右手保持不动,摊在地上,左手不断地捶打着地面,仿佛这样可以减少来自手腕的疼痛。
很快,砂石已经被捶得不见,一拳又一拳砸在了淤泥上。泥水飞溅,左手上鲜血混杂着泥土。
湖面依然平静,水汽慵懒地飘动,只有一声声惨叫打破了湖畔的寂静。
半刻钟后,苏顾如同一条死鱼躺在了砂石滩上,胸口如破风箱剧烈地抽动。
“真尼玛痛啊。”苏顾擦了一把脸,抽了抽鼻子。
手腕用力过度断掉的痛苦与之相比都只是小儿科,苏顾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药,但是次次都是死去活来,鼻涕眼泪汗糊一脸。
歪着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苏顾朝着火堆旁蠕动了一下,夜晚,有些凉,火边才有暖意。
火堆不远处插着一柄新的制式长剑,这长剑没有什么优点,便宜,耐用,二十颗碎源,可以买一柄。
相传上古时期的货币是一颗又一颗灵石。只是后来剑鬼之乱,货币就变成了碎源。
所谓碎源,不过是剑鬼被斩杀后有极小几率残存下来的物体,讲师们说这是剑鬼的力量源。
有大能把这些剑鬼力量源凝结化成了环形货币,成半透明的月白色。碎源是最低等级的货币,上有裂纹,可被掰碎,碎块同样可以用来作为货币。
高等级的剑鬼遗留物可以化成更高级的货币,碎源之上是灵源,灵源之上的货币,听说叫做道源。
三个等级之间的货币成千进,一千枚碎源兑换一枚灵源,一千枚灵源兑换一枚道源。
两百枚碎源够普通人家生活一个月。大多数普通人家都以碎源为主要货币,偶尔可见灵源,道源,轻易难见。
十六岁以前,如果修出剑芒,渡剑堂每月会发一百枚碎源作为补助。
十六岁以后,便不在发放。苏顾现在每月还可以去渡剑堂领取一百枚碎源。
剑鬼根据战力差距,划分成了不同等级。
取名方式极其粗暴,最低级的剑鬼,可轻易斩断凡铁,斩凡铁如同切豆腐。
于是罪剑山把这一阶段的剑鬼称为凡铁境。
凡铁,青钢,陨金。
这是苏顾所知道的三个等级,再高的等级,苏顾也不清楚。
讲师说,不能好高骛远,于是没有讲多少相关的事情。
苏顾无奈,也无从得知更高信息。
只知道,剑芒可以轻易斩断一方花岗岩,而剑芒之后,养出一口气的剑修,可以轻易斩断一方凡铁,而凡铁阶的剑鬼,也是如此。
长宽高皆为一尺,为一方。
剑修之路养出一口剑气,才是开始。
苏顾扭开头,看了看身旁的大湖,渡剑堂的讲师无意中说过,这大湖的传说是真实。
战斗余波都可以产生这么大一片湖,那剑修本尊该有多强。
月色之下,沙滩之上,少年人有些痴了。
篝火眼看就要烧尽,苏顾这才艰难的爬了起来,给篝火加了几块柴。
看了看手腕,那层薄薄的“蛋清”膜已经消失不见,还有一阵阵的灼烧感不断地刺激着苏顾的大脑。
“今晚这条手是不用动了。”苏顾左手拔出了从季青药铺离开后新买的制式长剑。
苏顾是右撇子,左手并不擅长。
他也曾想过,右手手腕无法支撑一次性使出七道剑芒,两条手各自三道或者四道呢?
直到苏顾挑了一套最简单的基础剑术,在差点戳死了自己的情况下,磕磕绊绊勉强练出了一丝剑芒后,他放弃了。
左手与右手,完全不同。事倍功半,这左手剑,苏顾练了快一年才练出剑芒。
右手背在身后,苏顾左手开始挥动,夜色下,闪过一道又一道银白色的剑光。
唰!
三寸剑芒从剑身上延伸,在月光愈显凌厉。
嗤!
不远处一颗如同卧牛,在流水的冲击下光滑如圆的巨石被切成两半。
苏顾收剑,扭了扭左肩,虽然练出了剑芒,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左手剑总是不够自在。
月亮已经偏斜,篝火燃尽,苏顾清理了一下自身,离开了湖边。
夜深了,该回家了。
苏父原本是养出了一口剑气的男人,虽然在剑修之路上并没有走出多远,但是养出一口剑气已经胜过八成人。
苏父靠着一口水系剑气,硬生生在主城拼出了一个位置。
可惜苏顾十三岁那年,苏父一笔买卖失败,变卖家产,搬到了灵雀城极其外围的位置。
苏家离观意湖不远,离主城极远。
灵雀城还在扩张,苏顾觉得总有一天城池会扩到把观意湖都容纳进去。
普通青石砌成的围墙围出了一个小院子,院子内是几间简单的木屋,这是苏父苏母二人一点一点重新亲手搭建。
“娘,你还没歇息呢?”苏顾推开院子的门,就看到苏母坐在正厅,正厅门大开,苏母不知道在缝着什么东西。
说是正厅,其实也只有一张桌子,桌子旁有几张板凳。地面是夯实得十分平整的黄土地面。
屋顶上悬着一个光源,散发光芒,把房间内照的纤毫毕现。这光源,听说是上古时期的物品,后来天地大变后,还有很少的东西可以使用,这光源便是幸存品。
“小顾啊?你又去湖边练剑了?”苏母听到声音,抬头露出了一丝微笑,眼里闪烁出一丝怜爱。四十岁出头的人,已经有了白发。
“对,虽然我没有灵脉,但是如果能多出几道剑芒,对于自己的以后,总是没有坏处的。”苏顾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说道。
苏顾的右手自然的垂在身边,左手也背在身后。
苏母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揉了揉苏顾的头发。
苏顾左右打量了一下屋内,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痛恨,有悲哀:“他又去赌坊了?”
苏母轻轻地“嗯”了一声。
正厅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娘,我们家欠的那些债,还差多少啊?如果家里钱不够了,我这里每个月领碎源,攒了一点。”苏顾左手摩挲着剑柄,似乎新剑剑柄上打磨得不够光滑,还有毛刺。
“这些事小顾不要多想,娘还在呢。”苏母的语气尽力平淡,可是依然透露出一丝疲惫。
“嗯。”苏顾轻声,光源在脸上投出了一片阴影,晦暗难明。
三天后。
灵雀城北。
一长串的灯笼挂在屋檐之下,把四周照的通红。
道路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商铺,商铺上挂着一面面幡。
商铺外很是冷清,可是幡却摇动地十分热闹。
苏顾提着手中的长剑,走到了一家商铺前,抬头看了看招牌:“第一。”
迈步走进。
“哟?苏顾啊?又来寻梅了?”
苏顾点了点头。
“得嘞,我这就去找陈大人,老规矩?依然越阶战?”
“对。”
“得嘞。”
剑出见血,血落如梅。
斗剑者,寻梅也。
灵雀城北,赌剑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