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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万丈,凡心若动……
河古轻轻一笑,“你还不知道我么。”
相交万万年,或许旁人不够了解他,但帝和却不可能不晓得,若是要动凡心怕是早就动了千百回了,何至于轮到今日对那个不晓得讨好自己的丫头动了心思。
这话若是早些时候同他讲,帝和觉得自己还信他,但自从见识过星华为了徒儿飘萝一切皆可放弃的坚决之后,又见识了千离为了天外天幻姬殿下而疯魔癫狂,他觉得此天地之间没一个男人的话可信。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星华千离两人能为了红尘之情变得那么不可理喻,他们皆是三十三重天里的高阶男神,什么神女仙娥没有遇到过,偏偏一个败给了自己收的女徒儿,一个栽倒在不谙世事的单纯小殿下手中,两人哪里还有当初的模样,温温柔柔甜甜腻腻的。在那两个女子出现之前,天界哪个神仙会想到他俩爱起姑娘来竟然不顾一切。
帝和望着河古并不敢十分笃定,了解他是了解,但动了‘凡心’,过往所有的了解就变成了不了解。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变数也是难以掌握。过去没有动凡心那是没有出现勾歌,如今勾歌降世了,搞不好她就是他的情劫呢。
“我还知道星华呢,你说呢?”帝和挑起眉头,“还晓得千离呢,你又说呢?”
“我跟他俩不同。”
河古想,他既不会收女弟子,也不会喜欢那种温温柔柔善心普天的小殿下,娇滴滴的,打架也不能打几回合,开个玩笑还会担心惹哭,宫里宫外身边总是乌泱泱的一群侍女跟着伺候,麻烦的很。
“呵呵。”
帝和轻笑,“所以你之前没有桃花啊。”
不喜欢隔三差五给自己惹祸的小徒儿,亦不喜欢从小受正统教导肩担重责的女娲后人,可这些也仅仅只是表明他不会对这两种人动心,却不能说他就一定不会对勾歌圣主那样的女子生出爱慕之意啊。这一点,帝和忽然间看得很明白。
“我……”想了想,河古仍旧觉得自己不可能和星华千离那样,“不会的。”
“话说太满会咬到舌头。”
河古偏是不觉得自己会娶妻生子,“我说多满都不会咬到自……嘶。”
帝和一愣,看着对面咬到舌头的某人哈哈大笑起来。
莫伊把酒送过来后,河古帝和更是惬意了。看着地上七正八倒的酒坛子,只有沧湟一个人还没忘记自己想问的事。
“有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河古果断的很,“不当问。”
“那我就问了。”沧湟像是没听见河古说的,“勾歌圣主就算是在凡冥河救了一个孩子,也不至于去乾坤天谴台受三道天雷吧,是不是罚得重了?”到底是海天水域的圣主,可不是一般二般的神仙,她这个身份莫说救一个娃娃,便是要救下整船的人,那也是救得下来的。乾坤天谴台的天雷可不是寻常的天雷,神界的神仙去了,一道雷劈下来,修为也得损失半数,两道天雷将其灭了的先例不是没有。三道天雷降下,勾歌圣主纵然修为高深,怕也重伤难逃。
“不做傻事,谁又罚得到她。”
沧湟蹙眉,隐隐有些担心,“此事罚得这样张扬,她的颜面要丢个大了。”
“比起颜面,她可能更在意那个孩子。”
“我可觉得……”沧湟没说完,朝帝和看去,“她是个争强好胜要面子的姑娘。”
河古轻轻放下酒杯,言语间一派慵懒,“你既这样担心她,不如亲自去碧澜海崖看看。”
“我正有此意。”
河古准备拿酒坛子的手忽然停下动作,不着痕迹的朝沧湟瞟了眼,他真是越来越不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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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澜海崖。
小丝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瞪着面前的沧湟,他还敢来?!
“小丝姑娘,请问你家圣主可好?”
“我家圣主好不好与你有何关系?”小丝满脸不悦。
沧湟一时有些尴尬,勾歌身体是否受伤的确和他没有关系,他来看望只是不希望世皇宫与碧澜海崖生出仇恨,尽管这些小事在他瞧着不足以成为新仇旧恨,可却耐不住时日长久的积累。两者同在一方世界,一起团结友爱才会祥和美好,若出了诸多埋怨,日后在水域里碰到就难免有些不和谐了。
“你家尊主带着我们圣主去了乾坤天谴台,让她生生受了三道天雷,你可晓得那是怎样的天雷啊。”小丝说着快气得跳起来,“我家圣主命大修为高深没有死,若是那日死在台上,我们碧澜海崖绝不会放过世皇宫。”
呃,此事……
沧湟有话想说,但他觉得不适宜在此时说。若仔细论起来,也并非是河古让勾歌救凡冥河里的孩子,她若不管这闲事,怎会受天雷之惩呢。不过这话他是不能说的,小丝正在伤心难过气愤,这话讲出来他怕是要被打出碧澜海崖。
“你主儿前脚带着我们圣主去受罚,你后脚就跑过来问我们圣主好不好,不知道你们两人究竟安得什么心。”
小丝越说越气,“御尊唱红脸,你唱白脸,你们拿我们碧澜海崖是世皇宫的戏台子吗?”
“小丝你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
小丝逼近沧湟一步,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怒火丛丛,“不是你家御尊带我们圣主去乾坤天谴台的?还是我们圣主只是在那台子上看了会儿风景然后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哼,伤得不是他家主儿他自然可以风轻云淡的说误会了,她家主儿回来的时候她们几乎不敢相信,之前从未见过她受那么重的伤。小不因此整个儿抑郁难消,深深自责一个月了。
“这是我从世皇宫里带来的珍草奇药,你拿给勾歌圣主,对她的伤会有用的。”
小丝看都不看沧湟手里的东西,“不必了,我们碧澜海崖不需要你们世皇宫的东西,也请以后你们不要来打扰我们圣主了。”
“我觉得……”
小丝愤愤的打断沧湟的话,“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你该走了。”
沧湟想,能让小丝这样生气,勾歌的伤怕是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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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见到勾歌的人,带来的东西也没有成功让小丝收下,沧湟无奈离开了。
在碧澜海崖的水面,沧湟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小不?
沧湟看着小不从水中出来飞到他的面前。
“有什么事吗?小不姑娘。”
小不神情有些哀伤,而且人消瘦了很多。
好一会儿小不才开口说话,“沧湟神君。”
细听她的声音,沧湟好意关心道,“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小不摇摇头,她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
“你叫住我,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相助吗?”
又是一段沉默,小不的犹豫沧湟看在眼里,他并没有催促她,只是耐心的等着。他想,既然小不跟出来留住了他,在她心里一定是觉得需要对他说。
“哎……”
小不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始说话了。
“我不知道圣主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你家御尊大人是如何想的,原本是简简单单的巡域,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别急,你慢慢说,我认真听着,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小不摇头,“我并没有需要求助沧湟神君的事,只是不明白你家尊主既会温柔的抱住我家圣主,为何又狠心带着我家圣主去乾坤天谴台受罚,他心里就没有一点点不忍吗?”
“……”
抱?
“我家圣主也奇怪的很,她扑上去亲吻御尊大人,我从未见她这样对别的男子过,碧澜海崖也没有一个她的男侍,这算得上是她对御尊大人特别的欢喜了吧。可她又为何行事不听御尊说什么,自顾自按照她的想法来,白白惹得自己受伤。”
“……”
勾歌又亲了河古吗?
小不皱着眉头,“他们俩,我一个都不懂。说不喜欢吧,明明又牵手相伴。说是无关紧要之人吧,可御尊又懂我家圣主所为。可若说他们倾慕彼此,为何又有乾坤天谴台重惩一事。”
“……”这……
沧湟也回答不上来,听到这些他亦不懂河古勾歌究竟是怎么了。
“御尊同我家圣主见面多次打了多次,要说他不待见我们尊主,可他又亲自陪她去暗域拿回鲛溟灵珠,成为我们鲛灵族的大恩人。可若说他疼惜我们圣主,为何要眼睁睁的看着圣主受罚?”
小不心中纠结万分,“我家圣主身受重伤,这就是御尊大人想要看见的吗?”
“我家尊主自然不愿勾歌圣主受伤的。”
虽然他没有问过河古这个问题,但沧湟能肯定河古没有害人之心,他断然不会故意让勾歌受伤,这份良善他定然是有。
“可我家圣主的的确确是被他拉去乾坤天谴台的。”
沧湟蹙眉,这……这件事他没有亲眼见到,但他又觉得河古是干得出。
“小不,天界有天界的规矩,纵然你家圣主身份尊贵也不能随意破坏,犯了错自然要受罚,你说是也不是?”
此时的小不自然也明白凡冥河的规矩有哪些,她只是不明白,为何有了那般亲密的两个人,竟然还能看着对方受伤,难道御尊不喜欢圣主吗?若是不喜欢,为何要搂她,牵她,懂她。难道圣主不喜欢御尊吗?若是喜欢,为何不肯撒撒娇求求饶,或许御尊便不得拉她去受天雷了。
“我没有护好圣主,是我的错。”
说这句话的时候,沧湟看到小不的神情变得极为暗淡,他终于明白为何她如此消沉了。
原来是在自责。
“小不姑娘,我虽没有与你们同行,但我相信你。”
小不微微惊讶的看着沧湟。
“我相信你护卫勾歌圣主的心是纯粹而强烈的,若是有可能,你一定希望自己替她去受那三道天雷。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也一定是舍命去护佑你家圣主,无人可以否认和怀疑你对她的忠心。”
“沧湟神君……”
“同样的,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相信你家圣主是相信你的。不必自责,不要自责。”
小不的心情终于有了转变,“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圣主与御尊。”
沧湟想,他或许也不全然明白其中原委,只有他们俩自己心里清楚了。但无论如何,勾歌圣主坏了凡冥河的规矩是真,受了天谴雷重伤也是真,因果缘末她定了然在心,不会记恨他家尊主才是。只是,他家尊主为何整天闷闷不乐的?
“不明白他们不要紧,只要你明白自己就行。”
小不微微点点头,一知半解的。
“沧湟神君,希望你能问问御尊大人,他对我家圣主是不是真心?若不是,那便莫要再来招惹我家圣主了。”小不用极为认真的姿态同沧湟说话。她细细算过了,御尊与她家圣主同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回回都是她家圣主受伤,俩人大约八字不合。
“……”
呃,此事他还是不要问的好。
“多谢沧湟神君。”
“呃,不必客气。”还没答应回去问呢,谢得太早了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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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皇宫。
沧湟回来后去找河古,没想到他跟着帝和一道出宫了,问神女他可留下什么话,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无奈,沧湟只能等他回宫,这一等就是半年。
待到半年后河古回宫,沧湟也早已不记得小不让他问的话,北古天仿佛又恢复到了昔日的宁静祥和,而碧澜海崖也似乎安安静静的,除了越来越让水域生灵感觉不满的霸道鲛灵族。
回了宫的河古与沧湟喝了一顿酒,其后便闭关修行去了。沧湟问他大约要闭关多久,河古只道没有准头。
见沧湟在花园里站了许久,神女甚觉奇怪,便问他。
“沧湟神君你怎么了?”
“没什么。”
“你是不是也在高兴御尊大人终于回来了呀?”
沧湟神色并无波澜,“嗯。”
他回来了是好,可也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劲,可究竟是哪儿不对呢,他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