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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刘氏医馆,黑底黄字招牌竖在门脸右侧,医馆里,大夫帮小侠上好药,好着脉嘴里说着:“脉象沉滞,肝经艰涩,肾经湿滑,心经滞钝。嗯?小哥儿这脉象好生奇怪啊。以前得了什么怪病吗?”小侠被大夫看懵了,扭头对梦茹说:“姐姐咋办?”梦茹看着大夫说:“我也会些医术,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想了下又说到:“没什么大事儿,我正在给他调理,大夫您只管给他包扎外伤即可。”大夫怀疑的问:“你确定他这不是得了怪病?”说着,伸手扯着小侠的下眼睑,看了看,摇着头说到:“没见过,我行医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体质。好吧,既然你如此说了,那就按你的办法给他看吧。”
出了医馆,小侠问到:“姐姐,我不会一下就死吧?”梦茹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啪,一声脆响。“暂时死不了,我倒是快被你气死了。”
“罗记成衣铺”小侠念的很标准,梦茹很满意,二人进到里面看着,小侠这个摸摸那个捏捏,惹得伙计不高兴了。就见伙计说:“哪来的土包子?别乱摸,摸坏了你赔不起。这些都是老爷夫人们定做的,赔钱你也穿不了。”小侠不高兴,叫嚣道:“摸坏也不陪,咋啦,有钱了不起啊,爷爷有的是钱。就摸了你能咋地。”梦茹说到:“不要狗眼看人低,既然是定做的为何挂在外面?你应当把这些定做的收起来,挂在外面,坏了还要埋怨别家。真是岂有此理!”“姐姐说得好”小侠跳着喊到,那掌柜的倒是明理,即时开口:“二蛋,去一边去,好容易来个客人,都要被你气走,这儿没你事了,后边帮忙去。”转脸对着梦茹说:“失礼了,贵客莫生气,需要啥随便看随便试,呵呵…”小侠还想说话,被梦茹拉住,朝着掌柜的欠了一下身,说:“是我弟弟不懂事,掌柜的见笑了。我们要买两件棉袍,内里棉花要新的,面料不讲究,您帮着给挑两件吧,麻烦您了。”掌柜的见梦茹端庄识理,连说着:“不麻烦不麻烦,那你们稍坐,我这就给你们拿去。”
看着掌柜的摆开地五件袍子,小侠拉着一件绛红色袍子翻看着。这件袍子连个宽大的帽子,里衬全是大张羊羔翻毛皮子,袍子边口露出一圈儿白色绒毛,很是抢眼。小侠很喜欢,对梦茹说:“姐姐,就给你买这件,好看呢。”掌柜的接话:“这件内里有一层蚕丝,里衬都是上好的羊羔皮料,面料是四股和造的纯熟丝软缎,看这做工这绣活。小哥儿眼睛真毒,这可是小店里最好的货色了。”梦茹问道:“不知价格几何?若太贵就算了,有件棉袍就好。”小侠一看梦茹如此说,着急到:“不缺钱,姐姐你别管,掌柜就这件了。按我说的算,你给打个对折吧。”掌柜哎呦一声,说:“小哥儿可别耍笑与我,实诚价三十贯就好,就这可是九折给你了。莫在还价了!”梦茹吓了一跳,三十贯!天啊。不活了?“太贵了,我们买不起,还是买件棉袍吧。”小侠急了,说:“十六贯,最高价了,不卖我们就去别家,其他的也不买了。哼。”说完拉着梦茹就走。
掌柜的难为死了,如今兵荒马乱地,来个生意不容易,就寻思着:十六贯也还有点绕头,不行就给他吧,还能多卖出一件棉袍子。抬眼看着梦茹被小侠都拉出门了,急忙追出去,立在门口叫到:“唉唉,小哥儿别忙着走啊,给你了,好了来吧。”小侠在外面站住,回头说:“十六贯”掌柜:“对呀,十六贯给你,你再买件吧,这件没点儿绕头了,好赖也给我点儿绕头啊,这年头生意太难做了”。掌柜嘴里嘟囔着,脚下一步都没少走。
小侠心满意足,自己选了件玄色带花边的缎面棉袍,帽子上顶了个红色兔毛绒球。围着梦茹转来转去地看,一直说好看啊,好看。梦茹一阵子感动,很幸福。有人像阿娘一样呵护自己,好的紧着自己用,好吃的先给自己吃,这感觉真好。
俩人都不觉着饿,一夜没睡觉,小侠肩膀有伤,商量着找家客栈住下,明天再走吧。
城东汴河边,古老的运河穿城而过。这里不像东都那么荒凉,有着运河的优势,酒楼、客栈、商铺比起洛阳多了些许。选了家小客栈,名叫梁东车店,很普通的名字。这个客栈没有楼,后院是客房,后面西北角堆草料圈养骡马。前脸有个偏门,一条只够一辆大车通行的通道,通向后院。偏门旁是打尖儿的大堂,梦茹二人都乏了,向伙计要了热水,进屋洗了闷头睡到。
迷糊中隐约听着外面有人吵吵,梦茹听了听,像是胡人的口音。好像是客房不够住了,有一个要睡到柴房那边,不愿意吵起来了。不一会儿,声音没了,梦茹翻身又睡着了。
好像是做了个梦,见着老师了。还是那样子,一张国字脸,面皮白净,眼眉细长。身形英武挺拔,腰里悬了把鲨鱼皮剑鞘的七星宝剑。慈祥的跟自己说着话,梦里老师说,“为师在苏州吴王宫,这边好多园林都很漂亮呢,还有诗会、茶楼,茶楼里面有说词唱曲的,可好听了。你要抓紧啊,明天为师就要出海了,再见不知何时啦。”梦茹着急,叫着老师“别急啊,小侠有伤,耽误了半天,在等我一天吧,只要一天就好。”老师笑着转身就走,梦茹急得出了一身汗。就要掏帕巾来擦…
这时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客人们快起啊,快都别睡了,走水了。”梦茹扑棱坐起,怎么这么热?窗外面红光一片,朝外跑着喊着“小侠,小侠快起,走水了。”此刻,小侠也已惊醒,最近赶路睡觉都没脱过衣服。加上昨晚没睡,随便就躺下了,这下好了,翻身就朝外跑。一脚踹开房门,外面已是火光连天了。
骡马已经给拉出了院子,这会儿都是些客人门,抢着朝外挤着,乱作一团。小侠跟着往外跑,回头去拉梦茹,一瞅人不见了。急得这孩子乱跑着找开了,嘴里哭着喊到:“姐姐,姐姐,去哪了啊,别吓我快出来啊。”这会儿,梦茹正在水井边上,摇着撸撸把儿,提出一桶水,就传给其他人去浇火苗,再放下另一只桶。听见小侠喊自己,也是大声叫着小侠“我在这儿呢,快来帮忙灭火,别慌快过来。”小侠气的跺脚,没办法,犟不过姐姐,负气的过去接过水桶,也不看,拧身就泼了上去。“看着点啊,都泼到地上了。”梦茹生气的教训着小侠。慢慢的,救火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从外面端着盘,有的提溜着水桶,快半个时辰,火势渐渐的扑灭了。
这会儿梦茹跟小侠都是一身汗,汗水湿透了衬衫。大伙都直眉愣眼的看着内院的废墟,唉,能住人的客房,就剩东北角那一间房了,实在是惨不忍睹啊。
“哎呀,这儿有个烧死的。”这时,有人喊了一嗓子,大家都看了过去。在那原来柴房的地方,蜷缩着一具已变成黑炭的尸体,就像条死狗。“是那个栗特人,是他引得火。”店小二胆子很大,趴在死尸上看着,就见他从死尸头顶前方一丈处,拿起一个酒囊,指着上面的铜扣说着:“他跟我吵架来着,我认得这个酒囊,定是他不满意睡柴房,才引得火,定是他。”接着跑向挨着柴房的那个客房,那里已经成了废墟,在里面划拉着。“呀,天爷啊,这还有一个死的,也是栗特人。好大的酒味!定是喝多睡死了,没跑出来被烟熏死了。”接着在人堆里找掌柜,看见掌柜就跑了过去。“掌柜的快找那个活的,那个栗特人,就是他跟那个睡柴房的闹别扭,不给他睡炕,才引火烧我们。”掌柜的也没主意,听着小二一阵嚷嚷,就听了他的,去找那栗特人,却哪里还找得到。
此时天已放亮,小侠找回那两匹马,跟梦茹说:“这下好了,住店住着住着店就没了,我们咋办呢?”梦茹说:“算了,店家也怪可怜的,我们也没丢东西,这就走吧,只是这衬衫还是冰的,唉。”
掌柜的差了小二去报官,自己过来给客人们挨个地问候,看见小侠二人没走,就感激地说:“实在是得罪得紧了,二位大义小人无以为报,还是把钱退还与你,小人也能心安些。”小侠拍着胸脯说:“小爷不要了,你也怪可怜的,姐姐说了,住过了退钱不能要,那不仁义。你回吧,不管我们啦,赶快去收拾摊子去。”说完冲着梦茹挤了挤眼,晃着脑袋得意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