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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乐城中一处豪华的宅子中,层层深院之中有一处格外雅致的楼阁,此时天色已暗,楼中灯火通明,依稀可见其中或静或动的身影。
上了年岁的老婆婆带着一水儿的幼女,排着队形低头规矩着走进了楼阁。
约摸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夜色更浓十分,两个男子一前一后也踏进了楼阁之中。
宅子里这才安静下来。
楼阁里烛火微晃,一个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孩从楼梯上缓缓而来,大约七八岁的模样,有一双格外冷静的眼睛,以及沉稳的步伐,根本和鹅黄色这样灵动的颜色不相匹配,却又有一种难得的和谐。
只消一眼,领头婆婆便不敢再看。
谁都知道,这宅子里,小姐可是天大的主子。
“雨儿,来爹这里。”
说话的是刚刚走在前面的那位男子,而立之年,正是英姿勃发,面貌算不上英俊,却独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被称作雨儿的女孩看也不看其他人,走至二人身前,盈盈一拜,“父亲,哥哥。”
看着眼前早熟的女儿,江洋在心底喟叹一声,待三人都坐好以后,江洋才看向一直等在一旁的婆婆,“开始吧。”
二十多个姑娘排成四排,老婆婆侧身恭敬的回话:“小姐,这些是老爷派我特意挑选出来的几位姑娘,都还没服侍过人,由小姐您亲自选出六位,专门伺候您。”
父亲一向做事谨慎,这些人定是已经调查清楚,江雨这样想着,便觉得容易了些,只需要找出合自己眼缘的,日后加以调教便是。
这些人日后要陪着自己走很远很远,所以江雨也不嫌麻烦,起身穿梭在队列之中,开始细细挑选。
已经开口指了五个,还剩一个的时候,江雨注意到站在最角落处的一个女孩,只能看得清侧脸,好似是有一条疤痕,“抬起头来。”
女孩倒是稳妥,波澜不惊的微微将头抬起,既不直视江雨,又可以让江雨看清她的脸。
见小姐一直盯着看不说话,以为是因这女孩的相貌生气了,领人的婆婆有些摸不清底,急忙躬身说道:“小姐,这个姑娘虽然相貌被毁,可是在我那儿动作最是爽利,学东西也快,她父母双亡,求我给她一条生路,小的便斗胆让她来充个数。”
一直没有等到回话,老婆婆的腿一个颤抖正准备下跪告罪,女孩细嫩的声音传来:“嗯,留下吧,辛苦婆婆了。”
不敢去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应下来:“是小的荣幸。”
……
深夜,江雨落座在楼中主位,看着留下来的六人,视线在最末尾的女孩脸上顿了顿,心下又有了一番计量。
“想必婆婆跟你们说过,你们以后就会和我留在这雨楼中,你们不用再为衣食住行而担忧,只要在我身边好好做事即可。”
“我这里有几条规矩说与你们听,第一,从今以后,在这世上你们只有一位主子,便是我,江雨。”
“奴婢明白。”
“第二,以后你们会学很多东西,我会交给你们不同任务,你们有空也可以自行学些自己感兴趣的,但是不可做出互相争斗之事,我身边的人必须要做到团结二字。”
“第三,在外面要做到多做少问,多听少说。”
“奴婢明白。”
江雨很少说这么多的话,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才再次开口:“都说说自己叫什么名儿吧。”
却见下方跪着的女孩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叩头,“请小姐为奴婢赐名。”
这一点,让江雨十分的满意,刚刚的话也算是没有白说,进了这雨楼,过去是什么无所谓,记得住以后才好。
“我喜秋日,秋叶,秋霜,秋风,秋月,秋霞,秋水,依次领来用吧。”
“奴婢谢小姐恩典。”
江雨顿了顿,还是开口道:“以后在这雨楼不必用奴婢自称了,既然有了名字,便用名字代称即可。”
姑娘们有些惊慌,各自忙再次叩谢道。
“伺候我入寝吧。”
……
江城把伞递给一旁的侍女,走进厅中,“妹妹,今日下了小雨,是否改天再去?”
接过秋叶递过来的柔巾擦过手,江雨随意的说道:“既是早已定好的行程,必不会因这细微小雨而更改。”
听出妹妹话中的深意,江城也是佩服自家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五岁的妹妹,笑着摇了摇头,“秋霜,给小姐穿件披风,虽是夏末,但这风也有些凉了。”
细雨微朦,一辆外表极其普通的马车停在了城郊一处隐秘的院子外,江城先下车,然后回身小心的扶江雨下来,二人并排朝内走去。
一路上所见都是衣着破旧面黄肌瘦的男孩子,做着各式各样的杂活,明明是少年,却如同腐朽的老木。
“雨儿,这儿便是奴园了,在这里的孩子都是无家可归或者家中有病重亲人的男孩,留在这里做和乐城最底层的活,清理乱葬岗,茅房,好一点的给一些户上洗马,砌墙,只为了换那么一点活下去的银子。”
江雨视线不似从前那般平淡,倒是兴趣勃勃的看向每一位出现在周围的男孩儿,“他们的背景可都清楚?”
“不清楚,来这里的大多是被贩卖或者自愿,并不会有谁关心他们的背景。雨儿,你若真想选一个男孩跟在你身边,哥哥和父亲大可帮你,为何偏要自己来这边,这里的孩子受尽苦楚,身子恐怕也说不上好。”
江雨狡黠的笑笑,“哥哥,你既然说是跟着我的,那么我便要亲自掌眼,从开始他就得是我的。”
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江雨的鼻头,看着难得露出笑意的妹妹,江城摇头无奈,“罢了,我已经打了招呼,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你慢慢选吧。”
“多谢哥哥。”
兴致勃勃而来,到最后,江雨却是泄了气,有些阴郁,因为这个院子几乎就要转完了,她没见到一个满意的。
来的时候还以为会有那么两三个供自己再做选择,却不料如今竟是这样的令人失望。
前边还有一处小院,叹了口气,江雨抱着试试运气的心态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