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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来福,刚刚一直站在那边,直到两人走了之后才走过来。他是见过戚衡的,知晓这便是圣上,只是见他没有表明身份的意思,这才没有开口。
他走到戚衡的面前,恭敬的叫了声“陛下”,正准备行礼,被他拦住了:“行了,宫外没有这么多规矩,你去帮他们两个吧。”
来福闻言识相的离开了,深深的望了一眼顾洹,眼中意味不明,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
院落的围墙不高,忽而风起,灌进了顾洹的衣领中,她没忍住打了个寒噤,跺了跺脚。
“在外面站着做什么,是屋子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戚衡想将她的披风拢紧一些,却又忧心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太亲密,终是没有抬手,而是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顾洹已经看透了他的口是心非,撇撇嘴,正准备开口式说先进去,阿陶便端着一碗调好了的浆糊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大人,浆糊已经调好了。”
她接过了浆糊碗,侧头看向戚衡,脸上带着些期待的神情:“我们先去贴对联吧。”
戚衡的喉结微微滚动,顿了一会儿才道了句“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大门边,先贴的是红色的那幅对联,上面都是一些差不多的吉祥话。
戚衡个子高一些,顾洹便在一旁将糊好了浆糊的对联递给他,看着他略显生疏的做着这事。
是啊,紫禁城里宫室众多,规矩又十分森严,想必这是他第一次亲自贴对联吧,她看着他有些笨拙的动作,只觉得有些可爱,脸上不知何时挂上了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暖的笑容。
戚衡一回头,便对上了她柔和的目光,道:“愣着做什么,去贴里面的那一幅吧。”
刚刚温馨的气氛瞬间被他这一句话打破,顾洹笑着摇了摇头,听话的走到了里面,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小心翼翼的将白色的纸张打开,戚衡端正又不藏锋芒的字显露无疑,只是顾洹总觉得这字迹看起来要比白日里的那张福字柔和一些。又疑心是自己想多了,微微侧头,偷偷看了眼戚衡,见他正一本正经的观察着门的大小,眉毛无意识的微微皱着,像是在烦心到底贴在哪里要好一些。
她本以为应该就是跟外面的差不多是什么升官发财之类的话,却见上面写着:“岁岁平安节,年年如意春。”心尖尖狠狠的颤了一下,平安如意,这便是他对她的祝福吗?或是说,是之后的岁岁年年?
许是见她没有动弹,戚衡疑惑的低下头,问了句怎么了?
顾洹将有些外漏的情绪缓缓的敛进心里,玩笑道:“别人的祝福都是些升官发财,怎么到你这成了平安如意。”
戚衡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也蹲在了她的面前,放低自己的姿态,认真的开口道:“都有那么多人祝升官发财了,我总疑心神仙会听漏了,也觉得这些你都能做到,便只希望你能有无数个岁岁年年,也希望你能够平安如意。”
顾洹感觉自己要被吸进他眼中的漩涡里去了,心里有些什么情绪在渐渐生根,似乎有什么屏障被打破了,她只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被拉到了真实的人世间,耳畔的风声都变得清晰了不少。
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掩饰般的开口道:“浆糊快凉了,你快些贴。”
说着连忙将浆糊仔细的糊到白色的春联上,动作较刚刚那幅轻柔了不少,像是生怕破坏了什么。
戚衡再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站起身,只是蹲的久了,头有些发晕,眼见着便要摔倒,顾洹却是在这个时候提着对联站了起来,他正好直接倒在了她的怀里。
顾洹的第一反应竟是将对联拿开,搁置在了不会被毁坏的地方,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扶住戚衡,小声问道:“您没事吧。”许是脖颈间温热的气息让她觉得有些发痒,头不自觉的朝着那边侧了侧,却是直接靠在了顾洹的头上,他的发质有些硬,扎的脸颊有些痒。她莫名的想到了这里,又迅速回神,摆正了头。
戚衡整个人都趴在了顾洹的身上,只觉得怀里这副身子太过单薄,但骨骼总让他感觉有些娇软。抱起来一定很舒服吧,他这样想着,试探性的抬起手想要抱住她,便听到了这样一句话,闷闷的说了句:“头晕,让我缓缓。”
顾洹闻言直挺挺的站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您还晕吗?要不要传太医?”
戚衡闻言放下了自己差点就落在她背上的手,心里暗暗的骂了句自己,咬咬牙从她的怀中站直了身子,道:“不用了,已经好了,贴对联吧。”
浆糊在寒风中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失去了大部分的粘性,这导致戚衡的贴对联大业接连受挫,顾洹心惊胆战的看着他的动作,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便是撕破了那张本就不厚的纸张,即使这本就是他送的东西。眼见着刚刚贴上去的一角又在他松了手之后便落了下来,终是没忍住开口道:“这浆糊凉了就有些不好用,没什么粘性了,我现在就去热热,麻烦您等我一下了。”
戚衡也跟这对联犟上了,今天非要将它贴上不可。他看着顾洹转过身的身影,默默的在心里谴责着自己:你慌什么,你把他当弟弟,抱一下弟弟怎么了?
他没有经历过这些情感,父辈的情感纠葛让他下意识的抵触这种情感,执拗的将这归结到亲情上。
顾洹走进厨房的时候,便见里面三个人聚在灶台前,不知道在嘟嘟囔囔些什么。
见她进来,阿瑜以为她是等饿了,连忙开口道:“大人,我这马上就好了很快就能端进去。”
顾洹知晓他会错了意,抬了抬手中的浆糊碗,道:“浆糊凉了,还有一副对联没有贴完,得热热。”
阿陶闻言连忙接过了碗,去热浆糊了,只是嘴上嘟囔了一句:“调了这么多,按理说不至于连两副对联都还没贴完就凉了呀。”
后面的话顾洹就没有听到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戚衡靠在自己身上的样子,耳根都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