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父亲

渡边老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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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父亲的突然回归,夏晴感到非常无所适从,一整天的美好心情彻底都被打破。

    他现在回来做什么?在外面过得不好,回来看子女了?他知道妈妈已经病逝的事情吗?为什么现在还有脸回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闻感应到了夏晴的不安,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别担心……这不是有我在呢!如果这家伙找你们麻烦的话,我来做恶人把他赶走就是了。”

    “这倒用不着……我还算是有一家之主的自觉的,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他……不管怎么样,先回家再说吧。”

    夏晴和徐闻迅速赶回到家中,然后刚好看到院子外面,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形,夏晴憋了满肚子的话,到了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之后,立刻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而对方这个时候也恰好扭头望了过来。

    他戴着一个只有半框的眼镜,头发已然是有些花白,蓄着一圈络腮胡须,穿着的衣衫也有些破烂,简直就像是一副流浪汉的模样,比当初夏晴第一次见到徐闻时更加不如。

    用震惊来形容夏晴此刻的心情简直都略显不足,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将这个流浪汉老头,与自己当初印象里那个温文尔雅的父亲联系在一起,

    “呀……是阿晴啊。”父亲拨了拨眼镜注视着夏晴,他微微笑着,虽然距离他失踪只是过去了五年左右,但他苍老的模样仿佛过了数十年之久,夏晴根本不知道现在要用什么态度去跟自己的父亲搭话。

    “晴宝,”

    这时徐闻轻轻喊着夏晴的名字,“不想见他的话,我就把他赶走,这样一直站着也不是个事。”

    毫无疑问现在的徐闻是支撑着夏晴保持清醒的力量,被徐闻这么已提醒后,她连忙制止道,“你……你先等等,让我先问问他。”

    夏晴清了清喉咙后,便快步走到父亲的面前,瞧近一些抬头注视着他,一些过去的事情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你……现在很漂亮呀。”

    “这些年……”

    夏晴一开口就止不住地撇着嘴,“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面对夏晴的诘问,父亲只是笑笑,“你现在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夏晴听他一副长辈的口吻,立刻便火气上涌,“轮得到你放心吗!你知道我们三姐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嗯……辛苦你了……”

    父亲微笑着伸手要去触碰夏晴,夏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父亲的手则悬停在了半空之中,而后又慢慢缩回。

    “对不起……”

    此刻纵然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还是无法向父亲说出口来。本以为对方能够好好交代自己这五年都做了什么,当初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家出走,不知所踪,但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句简单的“对不起”来敷衍了事。

    看着他已经转过身去,有着要再次离去的意思,夏晴顿时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你站住!”

    父亲的脚步停下。夏晴看到他鞋子的鞋跟都是裂开的,赤脚都在外面裸露出来,在这么冷的天影响下,脚都冻生了疮,顿时也是一阵难受。

    他在外面吃了很多苦。

    但他应该是咎由自取,遭报应了。

    也许是被坏女人骗了,也许是被人报复了……

    但是……

    但是……

    至少要问清楚。

    “就在那别动。”

    夏晴一声不响地拿钥匙开门,然后她一开门,就看到了拎着棍子守在门口的雾雨。

    已经同样是强力的修仙者,夏雾雨当然在门外听到了一切。

    她的态度也很坚决,阴沉而冷漠的目光透露着她对父亲强烈而汹涌的恨意。

    “这个家已经没有那个男人的容身之所了,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允许你再做一样的傻事。”

    “我也没打算收留他。”

    夏晴的表情也很平静,“至少我们要明白这五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就把他赶出去。”

    “我没有兴趣,我也不想听。”夏雾雨面色不改,“如果听完后还是要赶他出去的话,那听他说话做什么!”

    “雾雨!他怎么说都是——”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种废话!你做烂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徐闻就算了!但是这种人渣还有什么必要再往家里带!妈妈的灵位还在家里摆着,你让他进来做什么!我已经很克制自己没有动手了!你应该明白我现在要做什么的!”

    “什么做什么……你还真是个叛逆期少女啊——”

    夏雾雨刚听到声音,手上的棍子就被突然出现的徐闻接过,“听你姐姐的,别闹。”

    “这件事是……不要……不要你掺和!”

    夏雾雨死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徐闻的束缚,但打又是完全打不过的,即便如此,夏雾雨还是倔强地四处乱抓着,徐闻只好动用念力控制住她。

    “你先进我洞府去,雪霁现在也在那边刷题。你学了这么多法术,怎么完全没成熟一点……”

    徐闻拖着夏雾雨往家里走,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伏在门外等待的夏晚桃。

    都听到了啊……

    算了,应该也没什么事。

    她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门边上背着手罚站,和徐闻对视时也只是嘻嘻地笑了笑,那无奈而又懂事的笑容让徐闻都有些不禁动容。“晚桃你要去那边吗?”

    夏晚桃摇摇头,接着小声道,“我……想知道,爸爸的事。”

    “他才不是你爸!你还不如认徐闻做爹。”

    夏雾雨忽然语出惊人,把晚桃吓得当场瞳孔地震,徐闻挟着雾雨,朝她屁股狠狠拍了一记,“就你话多!给我去那边反省去。”

    然后徐闻就把雾雨丢了过去。

    这时夏晴也跟着一起进来,“雾雨她——”

    “她没事,你先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是。”徐闻皱眉道,“要帮你叫外公过来吗?”

    “不用……”

    夏晴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看他都穿破棉袄,身上也很脏,就让他先去洗个澡。”

    “我去帮他洗吧,不用你来。”

    夏晴对徐闻突然的积极响应感到震惊,“你……帮我爸洗澡?”

    “之前我来的时候,不是你帮我洗澡的吗?”

    徐闻的回答让原本一直紧张的夏晴不禁莞尔,“你……你那时候是因为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会,我爸的话,至少还认得我是谁,应该就——”

    “没事。我帮他洗就帮他洗,搓背的手艺,你已经交给我了不是吗?”

    “啊……你是想着帮我打听消息是嘛……就、谢谢你了……”

    “不要谢老公。”

    “那……我去找毛巾,换洗衣服,然后准备一下晚饭。”

    此时此刻,夏晴的父亲还在院子里站着,晚桃在那凑着看,徐闻蹲下身子询问晚桃,“刚才和他打过招呼吗?”

    夏晚桃摇摇头,“我一开门放他进来,雾雨姐姐就把他赶出去了。”

    “这样啊……”

    徐闻微笑道,“那你现在可以上去打个招呼。”

    “……”

    夏晚桃难得像今天这样扭捏,她摇摇头道,“我……不敢,我怕。”

    “他是你爸爸呀,有什么不敢的。”

    “他就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夏晚桃想了想,“不过,和徐闻哥哥刚来我家的时候也一样……啊,等等——我知道怎么和他打招呼了!”

    夏晚桃快步走到客厅的电视机前,在电视机旁边拿了一只千纸鹤过来,然后双手捧着千纸鹤,在徐闻的跟随下走到院子里的父亲面前。大概是因为没有得到夏晴的首肯,或者说因为担心雾雨打他,他一直都没有进屋的意思。

    而这时晚桃则捧着千纸鹤走了过来。

    期间她一直没有抬头看他,一直到走到近前,这才微微昂起脑袋咕哝道:

    “给你……”

    “你……是晚桃吧。”

    父亲眯着眼睛微笑着注视着夏晚桃,“都长这么大了。明明在我的记忆里,还只是个小婴儿而已。”

    面对父亲的搭讪,夏晚桃显得有些紧张,只是在那推着手里的千纸鹤。

    “要……送给我吗?”

    夏晚桃用力地点点头,“这是我做的最好的一只千纸鹤。”

    “是吗……那就谢谢你了,晚桃真厉害。”

    父亲伸手接过千纸鹤,正要伸手摸她头的时候,晚桃却一溜烟地跑了。

    可能是跑到半路上才记起来刚才他的动作,夏晚桃又转身望向父亲,小跑着走了回来。

    这个时候,父亲悬在空中的手还没有缩回去。

    见夏晚桃特意低着头等他摸,父亲显得有些意外。但他最后还是微笑着伸手抚摸了起来。

    “乖……晚桃真是个好孩子。”

    被摸头之后夏晚桃显得轻松多了,还不忘调侃一句父亲。

    “下次摸的时候要记得洗手,不然脏兮兮的会被姐姐骂。”

    “下次一定记得。”

    父亲微微笑着,然后看着夏晚桃一溜烟溜到了徐闻的身边。

    这是父亲和徐闻第一次的对视,不过,父亲对女儿们的温和微笑,到了徐闻这边就在蓦然间变得平静。

    ……

    徐闻带着父亲来到了浴室,两人谁都没打算脱衣服的样子。

    两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徐闻倒是先开口了。

    他念的是口诀。

    掐诀一阵过后,浴室周围都被密闭的法阵结界给隔离开来。

    “现在外面听不到咱们说话了。”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到我这里,你就不用再装了吧……”

    徐闻皱眉道,“玄天帝君,你在这做什么呢?”

    被徐闻道破身份后,这位玄天门的门主,堪称乾元界最强修士的玄天帝君也不再继续伪装,他只是微微笑道:

    “徐闻小友,看来你这失忆的水分还挺大的。”

    “我只是失忆了十分之九,那十分之一的五百年记忆里也并非没有你的模样啊……”

    徐闻厉声说道,“你如果是为了找我,就好好和我见面,我们昊天谷和玄天门本来就多有交流;只是请你不要刻意难为我的家人,用晴宝的父亲做幌子……”

    “你既然记得我的模样,那就应该知道,我没有进行变化术作乔装,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可晴宝见到你的时候,是喊你——”

    徐闻虽然刚才已经想到,但实际将这些联系起来以后,徐闻忽然有些细思恐极,“你……真的是晴宝她们的父亲?”、

    “是……倒也不是。”

    “是也不是?那是什么意思。”

    玄天帝君微笑地注视着徐闻,“如果你能拾取记忆的话,也许就再清楚不过了……”

    “不要给我谜语人啊!有什么能说的直接说行不行,有什么好瞒着的。什么叫做是也不是啊?”

    “我在飞升前确实有过三个女儿,但她们早在五千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那和晴宝有什么关系?她们三姐妹是你在五千年前去世的女儿?”

    徐闻讶然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位面的时间……本就是五千年前?!”

    “现在才意识到?作为乾元界第一个渡劫成功的修仙者,现在才意识到这些,是不是已经有些太晚了……”

    徐闻原本有很多很多猜想,但是在没有人确定他的猜想正确之前,他都没办法继续推敲下去。

    现在玄天帝君将他心里最大的疑惑给消除了,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巨大的迷茫之中,完全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重新开始分析才比较合适。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夏晴轻轻的喊声,“你们……那边没什么事情吧?怎么一点水声都没有?”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

    徐闻说着就打开了花洒,让热水器开始运作,滚烫的热水一直在往玄天帝君身上喷洒,也飞溅到了徐闻的身上,但他们两个似乎都不怎么在意,毕竟都是高等级的修仙者。

    “水温合适不?”

    “如果是凡人的话,应该已经被你烫熟了。”

    “刻意下界来告诉我这些,是为了做什么?”

    “我并不是下界来看你的……只是为了来看看我的女儿。”

    “抛妻弃女的渣男为什么现在又想起自己有女儿了?”

    “想要寻觅长生之道,就不能被七情六欲、凡尘琐事所影响。”

    “在你渡劫飞升,创造这个位面以前,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玄天帝君的语气十分平缓,“我过完今天就会离去,但我必须要提醒你的是,现在这个位面……大概,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