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初见那一面

燕北远江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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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绵发出一声带着深刻鄙夷的嗤笑,令楚桀万分惶惑,平心静气后立刻信誓旦旦地发下毒誓。

    楚桀以为绵绵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关于他从前在淮京城的那些纨绔行径。

    可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楚大公子?”绵绵问这话时,尾音轻轻地向上挑了挑。

    这话听着是在向楚桀提问,却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令楚桀一阵心虚,似乎心内深藏的秘密被洞悉一般。

    楚桀在极力争取绵绵的信任:“你相信我,我绝对会说话算话。”

    “楚公子,你将你做下的那些恶事仅仅称之为‘仗势欺人’吗?”绵绵意有所指地反问。

    “是啊。”楚桀被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点头应和。

    “真是天大的笑话!”绵绵的话语中满是讥讽的意味,“楚公子,你的‘仗势欺人’便是杀人放火,残害妇孺吗?”

    楚桀睁大了眼睛,十分意外绵绵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紧皱着眉头,犹犹豫豫地开口:“娇娇,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杀人放火、残害妇孺?我从未做过这些事,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

    楚桀的话是说得言之凿凿,可他嘴角颤抖的模样却并没有那么问心无愧,说起话来也没有之前那般注意了。

    “楚公子,何必装傻?这样的事情难道你还做得少吗?”绵绵没有看见楚桀心虚的神态,却仿佛知晓他内心的忐忑。

    楚桀没有从绵绵的话中听出任何犹疑,她说话时极其肯定,这令他不禁怀疑眼前之人是否真的知悉一些事。

    这一刻,楚桀的心中无比惶恐,他生怕绵绵当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洞悉他深藏的秘密。

    他紧紧地盯着绵绵的背影,试探着询问:“娇娇,你为何如此笃定?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楚桀这话问得小心翼翼,谨慎而又矛盾,他怕知道答案,又怕不知道答案。

    “楚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装傻呢?”绵绵没有直接回应楚桀的探问,反倒又贬低了他几句。

    绵绵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令楚桀很不习惯,他暂时放弃打探绵绵到底知道些什么,转而询问起她态度突变的缘由:“娇娇,我发现你变了,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从前的你不会如此说话的,你应当是善良单纯的,究竟怎么了?”

    “我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你说的那个不是我,至少在你面前,我永远不会是那个模样。”绵绵冷冷地回应。

    楚桀没想到绵绵会说这么绝情的话,她的添堵不像是对待陌生人,倒像是对待仇人。

    不错,就是仇人。

    楚桀终于想通了症结所在,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绵绵态度转变的因由。

    “娇娇,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更早之时?”楚桀急于求证心中的猜测,难免有些语无伦次。

    “楚公子的记忆力还不算太差。”绵绵没有否认,而是间接承认了楚桀的揣测。

    楚桀听了这话,脑袋嗡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像是一道惊雷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他的头顶。

    绵绵似乎站累了,退后一步,缓缓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仍旧背对着楚桀。

    楚桀似乎经由绵绵的回应确认了一些事情,脸色灰白,神情绝望,眼中渐渐失去了神采。

    明明看着并不孱弱,那种颓丧的姿态,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一般。

    “楚公子想起我们何时见过了么?”绵绵等得不耐烦,忍不住出声催促。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绵绵似乎很想让楚桀想起他们的初见。

    楚桀也感受到了绵绵心里的急迫,可他越是清楚地感知到绵绵的催促,他的内心便越忐忑。

    这层窗户纸,楚桀不想捅破,极其不想。

    他有着可怕的预感,一旦今日将事情说破,他与绵绵之间将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恣意温馨。

    “看来我夸早了,楚公子的记忆并不是很好。”绵绵迟迟没有得到楚桀的回应,忍不住又开始讥讽他,“我明白了,或许是恶事做多了,杀的人也多了,多到记不清每一桩每一件了,是吗,楚公子?”

    这种时候,即便很不想开口,听着扎心的话语,楚桀不得不向绵绵发问:“娇娇,我是不是曾经伤害过你?”

    “伤害?!你把那些恶行仅仅叫做‘伤害’?”绵绵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言语激切,“楚公子当年意气风发、行事果决的狠厉模样,我可是印象深刻,至今记忆犹新,这辈子都忘不了。”

    原本还怀抱着一丝微弱希望的楚桀,彻底绝望了。

    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再不可能自我安慰说绵绵只是出于一时之气才会说出那些话来。

    既然不能逃避,楚桀决心勇敢面对,他咬牙询问道:“娇娇,你能告诉我,我究竟对你做过些什么吗?”

    “楚公子,难道你忘了三年前放的那把火了吗?”见楚桀居然将曾经做过的恶事忘得一干二净,绵绵气愤到了极点,咬牙切齿地反问,点明楚桀曾经纵火的时间。

    一经提醒,楚桀立刻回想起绵绵的身份,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是?!”

    “看来楚公子是想起来了。如何?重温自己旧时的杰作,感觉如何?是不是尤为得意?”

    绵绵的话中充满了一个受害者对加害者的恨意,深切而刻骨的恨意。

    “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那你的伤——”楚桀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作为施加伤害的那个人,有些话他实在难以启齿。

    “拜楚公子所赐,我添了一身的伤疤,终此一生都不可能去除。”绵绵的话语尖锐而刻薄,每一字都扎在楚桀身上。

    楚桀一个字都不敢反驳,闷头听着,心甘情愿地承受这迟来的责备。

    “楚公子,初次见面,你便送了我如此‘贵重’的礼物,当真令我受宠若惊。不如你告诉我,你我可否平心静气地相处呢?”绵绵犹嫌方才的话对楚桀的刺激不够深,继续一字一顿地质问楚桀,不遗余力地在他心头添上新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