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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怎么了?”陆拾染吓了一跳,赶紧握他冰凉削瘦的手指,一遍遍地叫他,“爸爸,你不要激动,他是好人,他爷爷也是好人,他们对我很好,他们很疼我。爸爸你怎么了……”
细细的线条猛的弹上去,像大海里卷起的惊涛大浪,一层层地往前扑。
封景琛大步出去,叫来了值班医生和护士。
“病人太激动了,你们先出去……量血压……”医生戴上口罩,匆匆开始急救。
“爸爸,他真是好人……爸爸你别激动呀!”
陆拾染慌了,她闪婚,自己还没回过神来,爸爸又怎么可能马上接受?他还见过女婿,没考察过他的为人,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他一无所知,而她把自己懵懂地嫁了。在爸爸的心里,她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呀!
陆长海的心跳越来越快,猛地往上弹,再猛地下跌,渐渐趋于直线……
陆拾染的魂都快没了,张着嘴,死死地扳着窗子,恨不能一耳光抽死自己。她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冲动?
医生拿着自动电击器,急促又沉静地数数,一,二,三……
陆拾染觉得每一次电击都击打在自己的心脏上,她快不能呼吸,眼前的白影不停地晃。封景琛的手从她身后扶过来,眉头微微一拧,独自走到了病床边。
“陆先生,我诚意娶染染为妻,并有足够的能力让她过得很好。”
医生紧握电击器,眼角微抽,一脸古怪地瞅着他。
显示仪上,陆长海的生命线又开始轻轻地跳跃。
“病人心率正常了。”护士给医生擦掉额上的汗,把抢救器材收起来。
陆拾染快步冲进病床,哽咽着说:“爸,对不起,我没事先跟您说。下午就是一高兴,就把婚给结了。”
陆长海的眼角有泪缓缓地往下滑,不能亲口祝福女儿,不能看到女儿嫁给了什么人,把尘世艰难统统丢在女儿的肩上,这对父亲来说是一件多么内疚的事。若她受了欺负怎么办?若那个人不能托付又怎么办?
“你们握握手。”陆拾染拉过封景琛的手,把陆长海的手指扳开,让两只大手握在一起。她慢慢跪坐下去,把脸贴在陆长海的胳膊边,哽咽着说:“爸爸,我们会好好的,你相信我。我眼光不会那么差啊,我又不是近视散光……爸爸……”
“还是让病人休息吧。”医生小声催促道。
“他对我的话反应这么大,是不是意味着他很快就会醒?”陆拾染扭过头,激动地问道。
“看病人的毅声力。”医生挑了挑眉,严肃地说:“但你再这么刺激他几回,那我可不敢保证出什么事。”
“不刺激了,我不刺激了……爸爸,你好好睡,我们回家去。你放心,我会告诉刘律师,刘律师见过他的。”陆拾染赶紧搬出刘丽的大名,他的呼吸果然又平缓了一些。
“你叫声爸爸呀……”陆拾染用手肘碰封景琛。
封景琛有些为难,这怎么叫得出口?
陆拾染也反应过来,刚见面的人怎么叫得出爸,让她现在去叫尚井惠妈,她也叫不出来。但现在怎么办?
“回去吧,楼层要关闭了。”护士长又进来催促二人。
陆拾染只好站起来,小声说:“爸,他是不好意思,我回去和他练练。”
封景琛转开头,掩饰面上的尴尬。
从住院大楼出来,陆拾染用力摁了摁心脏,小声说:“封景琛,我这辈子最疯狂的事就是遇上你啊,今天我们相识第三十七天,我现在感觉我的脚踩在浪花上,走一步都凉嗖嗖的……”
封景琛低头看了一眼,沉声说:“你没踩在浪花上,你踩在脏水上了。”
陆拾染匆匆低头,走廊上有一大滩水……
“讨厌。”她扑过去,往他的手臂上拧了一把,垮着小脸说嗔怪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浪漫。”
“哦,你正踩在浪
花上……这水真挺脏的……”封景琛脚尖踮了一下,跨了过去,转身把手递给她。
月光银亮亮地铺在二人脚下。迈过这条月光河,那个人是她的幸福吗?
……
这一晚上,封景琛差不多就没让她睡……
晨光唤醒沉睡的陆拾染,她一扭头,看到了一手撑着脑袋,正凝视她的封景琛。她推了推还搭在胸口的手,打了个哈欠,“封景琛你这是想压死我啊?”
“你睡着的时候怎么像小猪,还打呼。”他懒洋洋地躺下去,手指在她的腰上动来动去。
陆拾染被他挠得发痒,翻身就抓他的大腿,“封景琛我知道你这里最怕痒!”
“你怎么知道?”他一用力,把她的手给夹住了。
陆拾染不敢动。
“爷爷给我看你的照片了。”她伸长手去够床头柜,抓了把照片出来。
封景琛愕然看着她从里面挑出他的两张,坐在浴盆里,站在草地上……
“哈哈哈,封景琛,你看看,这么小……”陆拾染没节操地大笑。
“欠收拾。”
陆拾染笑得肚子一鼓一鼓的,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断断续续地说:“封景琛,你不怕精尽人亡?”
“就你这小身板,两次就给我哼唧不干了。”他慢悠悠地笑。
陆拾染抿抿唇,轻声说:“我怎么感觉还在作梦?”
“那你继续作,我去公司。”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双臂撑了起来。
叮咚……门铃响了。
封景琛又看了她几秒,才匆匆套上衣服出去开门。
尚井惠一脸冰霜地站在那里,手里握着银色的纤薄手机,牵强地笑道:“我来看看,听说陆小姐受伤了?”
封景琛拧拧眉,侧开了身。
她慢步走了进来。四处打量了一下,轻声问:“我能坐会儿吗?”
“阿姨请。”陆拾染从房间跳出来,慌乱紧张,殷勤地赔笑,“阿姨喝茶还是咖啡,我有不错的咖啡,还有玫瑰花茶。”
“咖啡吧。”尚井惠笑笑,在沙发边优雅地落坐,三分之一的臀坐在垫子上,双腿并拢,手包放在膝头,视线追着陆拾染走。
陆拾染很伤神,她还没洗脸刷牙,披头散发,睡衣里面什么都没有,封景琛昨晚有点疯,在她身上不知道留了多少记号,现在全给婆婆大人看进去了……天,还有沙发边上的小裤裤,绣花小罩罩……
怎么办?好丢脸!她赶紧跛过去,抓起来往浴室跑。
“我和你说过,昨晚带你去一个聚会,你怎么关机了?”尚井惠看着她溜进了浴室,这才转头看封景琛,柔声问道。
“没电了。”封景琛站在窗边,冷漠疏离地看着她。
尚井惠抿了抿唇,描得精致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现在跟我去见吧,艾小姐会让你满意的,我完全按照你的标准去选,论相貌家世,身材,学识,都不会让你失望。”
“妈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封景琛冷笑道。
尚井惠垂下眼帘,握着手包的手指动了动,小声说:“不管怎么样,你和我去见见。老爷子一旦去世,你叔叔和那几个兄弟必定会兴风作浪,你必须有一个财力雄厚的妻子做你的帮手。”
封景琛一言不发地走进房间,拿了结婚证出来,往沙发上一放。
尚井惠怔了一下,脸色大变,飞快地拿起结婚证看了一眼,勃然大怒,“你疯了吗?你和她结婚?”
封景琛摊了摊手,满脸嘲讽地看着她,“这下,你不必叫我去见艾小姐了,我想艾小姐必定不想当情人。”
“你简直……简直混帐!这么大的事,你告诉老太爷了吗?你爸呢?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和你爸?”尚井惠爆发了,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