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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清晨,卯时三刻。
梵宫主道之上,朝牧如期出现在当初与秀河约定的那个岔路口。
他这边刚刚站定,便瞧见秀河那厮已经站在石阶高处名,正远远向他挥着手。
只见那家伙在见到朝牧的身影之后,便一脸的热情洋溢,风也似的超他奔来。
仅仅几个呼吸,这位坊间传闻极不成才的贵族子弟、二世祖,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且他站定之时,甚至连大气都没有多喘一下,这让不禁朝牧对他这位兄弟又高看了几眼。
秀河本就是肚子里存不了几两屎的直肠子,刚一见到自己这位“多日不见”的兄弟,自然就主动打开了话匣子,竹筒倒豆子一般嚷嚷道:
“哈哈哈,兄逮,三日不见,出息大发了呀!”
看着朝牧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秀河连忙解释道:“听说你才去后厨的第一天,就连挑了两位大师傅?”
朝牧叹了口气道,“又没赢,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
秀河一拳锤在朝牧的胸口上,一脸兴奋道:“什么叫又没赢,你赢了拿菜刀的松涛师父,这还不够?”
朝牧摊了摊手道:“可后厨的规矩是,必须要连赢两位大师傅才算挑战成功,我只是赢了其中一位大师傅,况且当时正好赶上‘元气潮汐’,他没法使用梵宫秘术,赢的也算不上多少光彩的。”
秀河一脸的便秘的表情道:“你是真这么想的,还是在装?”
朝牧闻言一愣,“当然是真这么想的。”
秀河便秘表情更甚,“我说朝牧啊,作为年轻人你能不能有点朝气?不管怎么说,你可是第一天去后厨就单挑大师傅的猛人,而且还挑赢了一个,能不能让我看到你兴奋一点的情绪?”
朝牧闻言,对着秀河咧嘴假笑了一声。
“呵呵。”
秀河也不在意,跟在朝牧后面像个跟屁虫一样叽叽喳喳的问道:“哎,哎,哎,兄逮,兄逮!别急着走啊,快和我说说,怎么赢的?”
“在入梵宫之前,我杀过一个人,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啊!”
“嗯,我出刀很快,很准。”
“完了?”
“完了。”
“就这?”
“就这。”
秀河一拍大腿道,“我说兄弟,你他娘的真的是个人才啊!杀人的刀和切菜的刀它能一样吗?”
朝牧边走边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秀河干笑一声,“嘿嘿,在你眼里可能是没什么区别。”
只见他的两颗眼珠滴溜溜的乱转道:“哎,兄逮,兄逮,你看这样成不成,如果你哪天,我是说如果哈,如果你哪天在梵宫混不下去了,到我那给我当侍卫长怎么样?你看,你来当我的侍卫长,我连请厨子的钱都省了。”
朝牧阴测测的一笑道:“你猜上一个让我给她当箭奴的那人,最后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哼哼,要不是看她年纪小,差点就让我给睡了。”
嘴上虽然鬼使神差的开着江央的玩笑,心头却隐隐在抽痛,只是朝牧神色如常,没有表现出来。
却见秀河那个活宝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屁股,在后面嚷嚷道:“事先说好,兄弟归兄弟,我可没有那种癖好啊。”
……
当两人来到达摩院所在的山峰时,达摩院正门口已经人满为患。
今天是达摩院正式开课的第一天,梵宫这一届的小沙弥,全都早早的等在达摩院的门外了。
对于众人而言,今天是重要的一天,是作为自己多年寒窗苦读的收获的季节。
秀河与朝牧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小广场上变得更为喧嚣嘈杂。
这一届小沙弥对于朝牧的观感极为复杂——他是这二千多名新生当中,唯一一名以奴隶身份进入梵宫的“怪胎”,他也是与举世瞩目的天才,无道刹那海争夺“转世灵童”名额的不二人选。
新生们对他的观感是复杂的,谈不上有多少新奇或喜欢,但也绝不敢表现出任何轻视或敌对的情绪。
所有人都等着他出丑,等着他从神坛上跌落回泥土的那一天,他们好狂欢着,凑上前去踩上几脚。
但至少现在,拓岩朝牧这个名字,还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秀河跟随着朝牧躲到了一处角落,远离了这些个喧嚣嘈杂,朝牧才有空向秀河问道:“秀河,我们这些小沙弥在达摩院那所谓的‘下院’,听的都是个什么经啊?”
秀河一脸的诧异道,“你师父没向你说明?”
提到那自从他从后厨回来后,就一脸讳莫如深的自家师父,朝牧就恨得牙恨直痒痒。
同样的问题他也问过热振,可那个混蛋对翻过来,调过去就一句车轱辘话,“贫僧自有妙计,不可说,不可说。”
他也想不明白,这么烂大街的一个问题,还有什么“不可说”的,问谁不是问啊,这不,大街上随便逮住一个,他师父事先都会详尽的告诉他呢。
却听秀河说道:“你应该知道,佛祖一共留下三万六千本经书吧?”
朝牧翻了白眼,表示这种常识难道还有谁不知道吗?
秀河继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市面上所流通的经书,都要远远多于三万六千这个数字?”
朝牧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啊,现在市面上流通的这些经书,没有一本是佛祖当年留下的‘真经’,这些经书其实都是梵宫历代和尚们编纂出来的,你要说它是为了维护梵宫统治的工具也不为过。”
秀河似乎很享受看到朝牧也有他答不上来的时候,于是继续卖关子道:
“那你可知道我们修行的这些为何被叫做‘梵宫秘术’吗?”
朝牧再次摇了摇头。
只见秀河背负着双手,志得意满的说道:
“什么叫‘秘术’,概不外传那才叫‘秘术’,我们现在这些个内阁的弟子所修行的,自然是来自佛祖留下那三万六千卷经书里的真东西,哎,那天在藏宝阁举行仪式时,你不是也跟着念过了那守密誓言了吗?”
朝牧淡然道,“忘记了,这种无关痛痒的细节我从来都记不住。”
秀河无奈的朝着朝牧举起了大拇指道:
“‘下院’听的自然就是这些‘真经’,与外面那些劝人向善的‘假经书’不同,佛祖他老人家可不喜欢跟人家叨逼叨,他留下的自然是‘干货’,都是实打实的秘术法诀、结印手势和先天一气的运行路线,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当然,‘下院’和‘闻法堂’相比,自然教的都是基础‘秘术’,我们目前这个阶段还是以打基础为主嘛。”
听到这里,朝牧陷入了深思,“如果只是秘术法诀、结印手势和先天一气的运行路线的话听上去也不难嘛,干嘛热振那家伙还需要在那里遮遮掩掩的?”
“是不难啊,好在大家都有梵文基础,虽说涉及秘术的专业词汇量会更大一些,但稍微适应一下就会好的。”
“你说什么?”
“啊?什么说什么?”
“你说所谓‘听经’用的乃是梵文?”
“不然呢?三万六千本‘真经’自然都是用梵文写就而成的喽,否则你以为纳新大比为什么要考梵文一门?”
“完蛋了。”朝牧顿时了然,原来热振那老匹夫真正的“杀招”是放在这里。
“大意了啊。”
三万六千部佛经典籍乃是用梵文书写而成他是知道的,但唯独忽略了梵宫极有可能用梵文授课这档子事儿。
“怎么办?梵文他根本就一窍不通啊?”热振这是在等着他出丑啊这是。
不管热振是如何盘算的,反正他朝牧不甘心就此栽在这里。
“要不要找个理由翘课算了?”
秀河望着朝牧额头渐起的冷汗,不由问道:“兄逮,你怎么了这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朝牧灵光一闪,立马就坡下驴道:“哎呦,秀河啊,我突然肚子痛,你自己就先进去吧,顺便给我请个假哈!”
眼看着达摩院的正门大开,朝牧却撒丫子向相反的方向跑去,秀河连忙边追边喊道:
“兄逮!请假这事你就想也别想了,今天是我们正式‘听经’的第一天,乃是由‘下院’的院长亲自主持的。”
“这位院长可是出了名的严厉,而且……”
秀河突然追上朝牧附耳道:“而且听说他是大日如来一系安插在达摩院的‘钉子’,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其他多余的想法,否则被他抓住把柄,真有可能将你开除出达摩院。”
听到秀河如此一番解释,朝牧终于明白了,如今这已然是身陷“死局”了呀。
既然这样,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朝牧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转身向达摩院正门走去。
就在朝牧准备转身的这一刻,好巧不巧的看到刹那海正好拾阶而上,与朝牧、秀河二人刚好打了个照面。
双方见面都颇为尴尬的愣上一愣。
刹那海是因为在“密经锻体”时,因为与朝牧置气比拼,而未能“锻心”成功的恼怒。
而朝牧则是因为,对马上要来临的“听经”授课的心虚。
碰面之后,朝牧与刹那海都极有默契地没有任何交谈,直接按照自己心中规划的既定道路,走向了达摩院正门。
可此等场面,落在达摩院门口前的诸位小沙弥眼中的意味就不一样了。
人群之中,有人嫉妒的握紧了拳头,有人悄悄后退后了两步,有人挂上了戏谑的笑容,有人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总之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朝牧抬头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的灰衣小僧身后,有数十名白袍僧人正从达摩院正门鱼贯而出。
传道授业的第一天,正是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