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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芸乐只觉心里一暖,她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脸颊上逐渐泛起一个浅浅的梨涡,用软软的嗓音撒着娇:“三婶,我这性子还不是随了你嘛,李家人在我手里也讨不到好。”
王氏见她身上冰冷的气息彻底散去,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佯装不高兴的道:“你这丫头,是在拐弯抹角的说三婶泼辣吗?”
“咳,咳……”被忽视了许久的钱氏扶着炕沿缓缓坐起身来,“她三婶,你别再惯着她了,她如今可是一丁点都不听话。”
钱氏病了一场,体虚的紧,撑着身体的手臂微微发颤,但一想到芸娘为了她,冲动之下便去了李家,她的心里就微微发涩。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小糯米团子,如今已然长成一个能扛起重担的少女了。
作为人母,女儿越刚强,她每每只是愈发自责,若是她从一开始便立起来,那芸娘是不是就能和村里同岁的姑娘一样,只会软软的撒着娇,或者暗暗倾慕着哪家少年郎。
“娘?”芸乐坐在炕沿上,伸手将钱氏的头板正,不出意料之外,钱氏的眼眶红了一大片,眼角还透出了丝丝泪痕。
钱氏猛一回过神,正对上芸乐那双澄澈的眸子,便不自在的转过身,暗暗用袖子擦拭着眼睛。
突然,她的腰间一暖,软软的身子贴了上来,纤弱的手臂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身,毛绒绒的脑袋扎进了她的怀里,轻轻的拱着。
钱氏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都顾不上擦拭眼角的泪痕,她僵硬的转过身子,手微微的抬起,想要抱住怀里的人,却在靠的最近时,默默的垂落了下去。
女儿自从长大后,便甚少在她面前这般示弱,这般亲近,这般撒娇……
她只觉有些不真实,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她。
王氏察觉到气氛的转变,她轻抬着步子出了屋门,准备去烧点热水。
时间停滞了许久,钱氏的肩膀都开始发麻的时候,怀里毛绒绒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闷声闷气的喊了声,“娘~”
钱氏好似突然找回了自己的魂,她轻轻的撸了把芸乐软软的头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娘去找她算账!”
芸乐一愣,眼泪猝不及防的滑落眼眶。
不一样了,真的全都不一样了。
前世软软诺诺,任她被卖去青楼楚馆,也愣是不敢出言反驳一句的钱氏,如今也学会保护她了。
心中仅剩的那一丝隔阂彻底消失了,她清楚的知道,今后,她会竭尽全力的对钱氏好。
不仅仅是因为钱氏是她的娘,而是这世上又多了个保护她,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她在一瞬间思绪万千,钱氏却着实被她吓到了。
钱氏看着自家女儿骤然间哭成了泪人儿,她不知所措极了,偏偏又心疼的要死,自责的不行。
钱氏笨拙的将芸乐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娘,不要憋在心里。”
芸乐轻轻吸了吸鼻子,有些脸红,她身子里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早就历经了生死磨难和人情冷暖,学会了如何用坚强的外表伪装自己,此刻却……
“娘,没人能让我受委屈的,只是我好心疼你。”说这话,她的脑袋又埋进了钱氏怀里,鼻音浓浓的,声音软的厉害。
钱氏终于体验了一次贴心小棉袄带给她的暖心感。
她将芸乐的脑袋拖出来,伸出指节轻轻的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娘没事了,你莫要再哭了,仔细哭红了眼,变成一只小兔子。”
芸乐有些窘,她坐直了身子,扶着钱氏躺下:“娘,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熬点白粥吃。”
钱氏拽住了她的袖子,“娘还不饿,你先不急着去厨房,同娘说说买铺子的事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芸乐立马的来了兴致,“铺子买好了,正在装横,我还给你留了一间卖绣品的。”
她说的兴致高昂,钱氏却抓住了其中的漏洞,忧心忡忡道:“你哪来的钱?镇上的铺子可不便宜。”
“咳,咳,卫公子入股了不少银两。”
“你这丫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做事之前要多多思虑几番。”
“娘,姓卫的长的比我还漂亮,总不能是图谋我的美色吧,我自认除了美色之外,算得上是一无所有,你便安心吧。”
钱氏脑门上划过一丝黑线,她突兀的又想起了那个姓卫的少年,矜贵,高傲,模样自然也是没得挑。
这样想来,芸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咳咳,这个想法一出,即刻被她打消了,她的女儿明明那般出色,怎能说是一无是处呢。
她嗔了芸乐一眼,“嘴上没个把门的,若是你还算得上一无是处,村里的小姑娘岂不是都废了。”
“娘,你这是在夸我吗?”
“没有。”钱氏别扭的不行,转瞬又找了个由头,一本正经的提醒道:“娘只是想要告诉你,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特别那卫公子还是个富家子弟,你防着点总是好的。”
“嗯。”芸乐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保证道:“我听您的。”
敬称都用上了,钱氏终于满意了,她绷紧的身子一瞬间松懈了下来,疲惫感也突兀的涌上心头。
“娘睡会,你忙了一天了,也歇着吧。”
她说完这句,困意袭来,便合上眸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芸乐帮她捏好被角,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轻轻的拉上屋门。
暮色降临,月亮的清晖淡淡的洒落下来,芸乐清楚的看到,房檐下站着一个人,她骤然间一愣,问:“三婶,你没回去吗?”
“我烧了锅热水,准备帮你娘擦洗下身子,这天气热的很,她定然也捂的难受。”
芸乐讶异于王氏的贴心,温声道:“三婶,劳你费心了,我娘刚刚睡着了,待她醒了我便帮她擦洗身子。”
“那行,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了。”王氏性子风风火火的,说风就是雨,芸乐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已经走远了。
门口快转弯的时候,她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喊道:“圆圆去我家里玩了,你便放心照顾你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