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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本来是卫铎当皇子时的府邸,卫玦大婚时他把王府赐给了卫玦。涟漪小筑是卫玦后来盖的,为了纪念亡母尹涟漪,故命名为涟漪小筑。小筑就在王府花园的莲花池旁边,一条小水渠绕环绕其一圈;小水渠的水就是从莲花池里引过来的;小水渠上有一座仅容一人走过的小桥。小筑前后种着海棠和樱花,每到春天时节,海棠、樱花尽展风姿,就像两班争奇斗艳的少女。
皇太子卫璋与卫玦是一奶同胞,卫璋在世时常来小筑。他一来,卫玦必然邀请惠成侯家的两位公子杨慎、杨忱前来,哥俩的母亲尹碧波是尹涟漪的妹妹。他们四人在小筑里下棋,作画,抚琴,饮酒,舞剑;常喝的酩酊大醉,醉后就横七竖八地躺一起睡觉。两年前卫璋因病薨逝,此后卫玦再也没有去过小筑。
领寒月白去小筑的路上,白蒹葭说个不停,着重地介绍自己说,她是王府前总管白明义的女儿,樊立是王府亲兵侍卫长,也是卫玦的心腹,田乐平是祁正里的外甥。寒月白问她,她爹现在干什么。她因兴奋而发光的脸暗淡了下来,说她爹出去办差时,下大雨,马跑地太快了,踩到水坑里,不想那水坑很深,马摔倒了,她爹摔破了头,不幸去世了。
小筑里不仅打扫地干干净净,而且里面的东西全部换过。祁正里撤走了原先的家具和装饰物品,换上了女儿家用的家具器物。床榻前装了一道紫色水晶帘子,靠窗添上了一张梳妆台,台上一面大铜镜;瓷器都换成清新淡雅的图案,地上铺了张石榴团花图案的地毯。热腾腾的洗澡水都备好了,寒月白一到就有两个侍女给她行礼,领她到浴室沐浴。这两个侍女是祁正里安排来给寒月白使唤用的,一个叫梅英,一个叫小竹。她们上前给寒月白脱衣服,吓得寒月白抱住胸口,说:“我自己来脱,我自己来脱,你们能不能出去,我---我不习惯被别人瞧。”
浴池是用东海盟黄水晶砌成的,不仅能长久地保持水温,还能保健身体。寒月白泡进热水里,热气氤氲,舒适的热水让她经过长途跋涉而疲惫的身体得到了放松,但无法抚慰她失落的内心。她盯着热气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洗澡,她拿过水晶池边的竹水瓢,舀起池里的水往脸上泼,连着泼了好几下;抹掉脸上的水,自怨道:“真丢人,真丢死人,人家早就成亲了,我居然厚着脸皮痴心妄想。像他这样优秀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成亲,王妃花容月貌,我真是不知自己的斤两,趁早打消对他的念头。”
寒月白还想起卫玦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那种吓了一跳的样子,丝毫没有惊喜,她断定他是不喜欢她的。她双手捂住了脸,又羞又恼,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
“我可以进来吗?”白蒹葭敲门说。
“你进来吧。”
白蒹葭一只手端着托盘,一只手推门进来。托盘上放着三只琉璃瓶子。
“这是什么?”
“我刚才去府库了,专门给姑娘你拿了三种洗头的花露。”白蒹葭把托盘放在池边,一瓶瓶指过去,“这是玫瑰花露,这是茉莉花露,这是山茶花露,你喜欢那种?”
“哪种都行。”寒月白瞥了一眼,心不在焉。
“那我们就换着用吧,今天先用茉莉的。”白蒹葭拿出中间的琉璃瓶,取下盖子,直接往寒月白的头顶上倒,微黄浓稠的茉莉花露缓缓地从瓶口流出,气味馥郁芬芳。
“好香啊。”寒月白说。
“玫瑰花的更加香。”
“蒹葭,这水池的石头怎么是黄黄的还透明?”
白蒹葭按揉着寒月白的头发,动作轻柔,说:“这个是水晶石,从东海盟运来的,整个南安国只有三处地方有,一个在芍华宫,一个在正元宫(太子宫),最后一个在这儿。”
洗头时白蒹葭发现寒月白的头顶上有一颗痣,她仔细地看了看:“姑娘你的头顶有颗痣哦,很像一颗黑豆。”
寒月白伸手去摸白蒹葭所指的部位:“还真是的头顶上还有颗痣,我从来不知道。”
“寒姑娘您家里人没有告诉过您吗?”
“我是个孤儿。”
“我们同病相怜。”
俩人都没有说话,白蒹葭继续给寒月白洗头,沉默了一会儿,白蒹葭想取悦寒月白,说:“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头顶,人还有一处地方是自己看不到的,只有别人才能看见,还有一样东西能帮你看见。”
“屁股吗?后背吗?---”寒月白一个也没有猜到。
“是后脑勺。别人可以看见,镜子可以帮你看见。”
“呵呵---”寒月白笑了,“幸运呢,这么大颗痣幸好没有长在脸上。”
沐浴完毕,擦净身体。寒月白的肌肤变得光滑柔嫩,有一种白里带着粉的诱人感。卧寝内摆满了许多锦绣华服,金银宝石各种材质的首饰。她看得眼花缭乱,件件衣裳都是绝美,只只金钗珠花都闪光夺目。她实在拿不定主意,就由着白蒹葭为她打扮了。白蒹葭为她挑了一件粉红色双肩绣樱花的锦袍给她穿上;给她梳了个左右对称的发髻,再插上一对黄金蝴蝶。金蝴蝶的尾部坠下一颗水滴形的红色碧玺,她头一动,蝴蝶的翅膀就会上下动起来,仿佛展翅欲飞。描眉画眼,搽脂抹粉,经过白蒹葭巧手,她简直是脱胎换骨,美的如同换了一人。她凝视着铜镜,不敢相信里面美丽少女是自己。
小竹把一个紫檀木首饰箱的三层小抽屉都拉出来,盯着看了一会儿,取出一对金制的流苏耳环问寒月白:“姑娘这对你喜欢吗?”
“这个不好看。”白蒹葭说。
“我没有耳洞。”寒月白指着耳朵说。
“喵---喵---”外面传来猫叫。
“王府里还有猫啊?”寒月白问。
“是樊立养的,叫毛球球,它又来偷鱼。”梅英说。
寒月白安耐不住好奇心,跑到小筑外找猫去了。
毛球球通体雪白,毛又长又蓬松,蓝色的眼珠。它蹲在小渠边,从后面看过去真的像一团毛球。莲花池里的水深,它抓不到鱼,所以小渠里的鱼就成了它的美味。寒月白悄悄地靠近它。它的尾巴贴着地面扫过来扫过去,脑袋向前探着。寒月白离它越来越近,它耳朵一竖,察觉了,猛回头,蓝色的圆眼睛瞪着她,满含敌意,一点也不欢喜她的到来。
“你想吃这水里的鱼?”寒月白指着小渠里小红鲤鱼说。
毛球球不理寒月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里的小红鲤鱼。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肉肉的脚底,那样子即高冷又可爱。
寒月白挽起袖子,瞅准了一条小红鲤鱼,猛地出手,抓住了,递到毛球球眼前。毛球球吃惊地看了一眼寒月白,往后退了两步。寒月白把小红鲤鱼扔到地上,小红鲤鱼激烈地扭动弹蹦着。
“见面礼啊,交个朋友吗?”寒月白嗲嗲地说。
以往想偷鱼吃,都被人呵斥赶走,这次竟主动有人抓鱼给它,毛球球感觉到寒月白是友善的,便走回两步,伸出爪子按住了扭动的小红鲤鱼,低头张嘴开始啃。
白蒹葭从小筑里走出来,手里捏着一对红玛瑙耳坠:“它可馋这些鱼了,偷过几次,被樊立饿了两天。”她摊开手掌,“姑娘,这对耳环不需要耳洞,只要夹在耳垂上就行,我帮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