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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就在隔着几条街的那头:灯火辉煌、喧嚣嘈杂。在那里每一个人纵容的是自己的欲望,而对于他们来说纵容即是抽空,半城是他们的欢乐场而不是战场。一年后他们会带着由内而外倒干净的自己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成为他们每个人独有的秘密,不会有人拆穿、也不会有人说“嘿,我们曾在半城见过!”。他们甚至自己都不会记得曾去过这么一个地方,曾是那样的人,做过那样颓靡又癫狂的事。
可是就在隔了几条街的这头:平静祥和的休息区、静养区,在这样的夜晚却暗潮涌动。
黑暗中除了苏桂熟睡的鼾声就是房顶上不知过了几波的脚步声。实在是太猖獗了,既然夜行就该有夜行的态度,那么大的动静是生怕知道的人太少吗?
叶轻飘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最后决定去探个究竟。翻刨了一遍自己好像没有夜行的衣服,起先想蒙个面去,可在找蒙面的东西的时候,猛然撞见苏桂的衣服,于是暗自贼笑一番后换上苏桂的衣服打扮成苏桂的样子出了门。
刚到一楼大堂屋,只见那里只点了角落里几盏灯,想必是寸言在看书。叶轻飘蹑手蹑脚刚绕过柱子,就看到不只是寸言,就是更云也在那里坐着,正跟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小声讨论着什么。那个背影似乎正躬身泡茶之类的,一身红裙,正和自己偷偷穿的这一身苏桂的一模一样。
叶轻飘心里正纳闷——明明苏桂是睡着的,不过以她的身手要先偷跑下来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便踮起脚尖还示意已经看见她的寸言和更云别说话,准备去吓吓她。
寸言和更云很配合地尽量装,叶轻飘一路小心翼翼走到那背影后面还特意忍住了笑才一巴掌拍向背影的右肩,自己向左边侧身。
“哇,哪里来的丑妇……”叶轻飘以为那背影会拍哪边就从那边转身,但没想到她居然迎着叶轻飘侧身这边扭头过来,两人的脸差点贴到一起。
那张脸塞满叶轻飘眼珠子的那一刻真是惊世骇俗,所以不用考虑挥手就是一拳,但是那脸一侧,居然避开了。
“是我啦,飘飘!”那脸就像靠在了弹簧上一下子又回正笑得跟个鬼似地看着叶轻飘。她似乎忘记了该留意些什么,更云也笑得浑身颤抖,叶轻飘一脸的鄙夷,不过刚才这一躲可全看在寸言眼里,他面上浮起一些异样,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安抚下去。
“是的,正如自己也是带着秘密来的那样。”寸言这样想着,把心又踏实地放回去。
“你真是对‘丑’情有独钟啊,至死不渝追求‘丑’的极致!”叶轻飘围着卷堆一圈好看。
说实话他身材也没那么五短啦,看顺眼后觉得还挺好的,所以穿跟苏桂一个款式的衣服也没啥,但是他为了把自己那张脸弄成女人的,也不知用啥把眼睛都快化成两团墨迹了,一张轮廓很是分明的脸如同才在面缸中裹过几圈,一张嘴看上去像牙被打掉后的血肉模糊,丑得不堪言语。
“你怎么也打扮成苏苏的样子了?”叶轻飘从桌上的茶水中审视一番自己的模样,满意地看了又看。
“那你呢?”
“喏……”叶轻飘指指顶上:“我准备出去查探,万一惹祸了的话,别人不会找到我,何况苏苏从早睡到晚也不出门,更没人会找到她的!”
“我想的跟你一样!”
“既然你来了,我们就走吧。”寸言起身先往外面走去。
“你们是在这里等我?”叶轻飘看看那已经起身走的两人又看看卷堆。
“是呀,我们料定你会去,所以干脆等着一起了。”卷堆说着也准备出门。
“那,那你俩不乔装一下的吗?”叶轻飘还在原地未动,等着那大摇大摆出去的两人。
“就算惹祸我们也扛得起,走吧!”更云说这话时拽得都快上天了。叶轻飘撇撇嘴赶紧一阵小跑跟上。
到半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里哪里都是热闹的,只不过热闹的时间段不同而已,唯独这连绵的山峰如同被人遗忘了那般。
说也奇怪,说忘记那应该是旧人的情怀,可是分明来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偏偏没人对它们感兴趣。或者可以找借口说人们来半城都是寻欢作乐的,谁没事会关心那些死气沉沉的山。
的确这些山没被浓雾笼罩的部分葱葱茏茏,可是再往上到了那明显的分界线以上,总是给人一种压抑腐败的气息,显得与山腰的浮华活跃格格不入。
本以为这是最不为大家所待见的地方,今晚才搞明白原来这几天以来每天晚上必搞事情的几波人乐此不疲竟就是为的它。
黑月头,尽管还不是一个月中最黑的那个夜晚,但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是在黑暗中许久也无法习惯,一切行动都靠听。
难道不应该是主动去山上探探的吗?现在成了靠声音辨位去跟踪,如此被动,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想不通,总觉得哪里不对。
“跟踪就是被动吗?我不觉得,只不过是我们采取行动的时间有些晚了,利用点现成的东西这不挺好的吗?”卷堆乐在其中。
“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轻飘故意试探。
“陷阱就陷阱。”更云嘀咕着,显得有些兴奋。
此话正中叶轻飘的意,屏息暗中观察未说话的寸言时,见他也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以三人的实力,卷堆似乎也没有成为负担,很快便追上了最近的一拨人。一路提防,后面似乎已经没有没有其他人了。
杂乱无章没有任何规律种植的密林,大家一直不明白既然是爬山为什么不直直往上走,这样也近些,前面的人硬是七弯八拐蛇行,弯拐就不说了,就连东南西北好像也没有固定的方位。
四人一开始头脑还很清晰,尽量去揣摩这一批批人的意图,也好留个后手,万一需要自己回来。但是这左啊右、南啊北的,记着记着就晕了,就连寸言也渐渐迷失,摸不清他们前行的依据是什么,还是说压根就是胡乱走的。
眼下顶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跟紧了前面的人,这点默契四人还是有的。
谁都没有想到黑压压的密林是可以穿透的。更深露重,密林的外面居然是一片草场。
黑暗中也无法分辨这草场有多大,但更出人意料的是四人尾随前面的人到达时,那草场里远远近近已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草丛中穿行。
再更让人吃惊的是,更云他们跟踪的那一批人到了之后,几个人只嘀嘀咕咕作简单的交流后就全部扎进草场里摸索起来,丝毫没有担心被别人发现。
原来这是个“您随意!”的游戏啊。做贼般躲在树荫里的四人吊在嗓子眼儿的心放回肚中后,竟为自己这一路的戚戚然觉得有些丢人。
既然这是件大家都可以参与的事情,四人当然是参与到其中,反正这谁也看不见谁的,那些零星的光一路延伸,向上向下皆有之,粗略可以判断这其实也是山坡的一段。
投入到草丛里很快就明白了:这些人都在寻找着什么。那些草足足有脖子那么深,像叶轻飘这种小个子的走进其中根本就是完全被淹没的。在那么深的草丛里找东西,那些人都快要一根根草扒拉着找了,实在是难以判断到底找什么!
观察许久,这些在寻找的人相互间并不交流,也并不涉猎别人正在寻找的领域,哪怕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伙人,假若想要去扒拉别人的那一块地方也要等到正在那里的人离开空出来才可以,所以整个草场上尽管有那么多持灯的人,但却只听得到或轻或重不同节奏草的“嗦嗦”声。
正因为如此,四人谁都小心谨慎并不轻易去刺探什么,钻进草丛故作用心寻找一番后,觉得甚是无趣,于是佯装寻找,慢慢向更高的地方移去。
尽管有点点灯火,但依然不知上面究竟是有多远,四人兴致勃勃,可是才没走多久天色已有转亮的迹象。
正好,天亮了就可以看到更多,免得白走了那么多的路,叶轻飘他们是这么想的。
这里的天真是说亮就亮的,尽管光线还不是这么明,但四周已能看个大概。
犹如一道无声的命令,四人甚至能听到很是同统一的“咻”的一声,于是抬头朝草地里看去:所有人皆站立起来,无一例外的前后与别人错开水平的位置朝山下目不斜视。
还来不及朝身后看是不是下面的也一样,近百道剑影已朝四人劈砍而来,太出乎意料再加之卷堆这个累赘,更云、寸言和叶轻飘避得甚是吃力。只是因为多看那么一眼的功夫,身边已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包裹,找缝隙钻也真的是极为困难的。
莫名遇袭,且个个都痛下杀手,周遭腾起的杀气告诉四人,对方满怀必诛之的决心。
到底是为什么呢?
可哪容得多想,躲过第一招,那些人已然被激怒,卖出十二分的气力,一拨跟一拨相互间话都不讲的人霎时间变得无比团结一致、默契十分,上下左右无一死角劈砍锥刺剁呈密集型合成第二招铺盖过来。
必死无疑!
在剑就要充斥满眼眶前那一瞬,更云看见这一批人不知什么时候个个都把面罩戴上了,纵使之前那一眼看得仓促但记得他们除了穿一样的夜行衣外,并未蒙面。
“难道……算了,费脑子的事情从来不是自己擅长的,如果能躲过这一招……”眼看就要被剁成肉酱去喂野狗,更云的脑子转得从所未有的快。
“我知道那东西在哪!”
直到死亡逼近,更云依然在寻找机会。果然一个缝隙的时间长度——说的是在听到这一声后那些兵器停留的时间,但对于更云来说已经够了,在迅速微微抬脚的那一刻,他伸手薅起足下一把草并以此为起点一个弧线过去,一排刀剑已被缠在一起。
人随草走,他一个翻身已到刀剑外,连贯起身一把撕下最顺手的一排人的面罩,与此同时,地面上已传来“吭吭当当”刀剑砍地的声音,叶轻飘一行也借助他撕开的那个口子逃了出来。
这显然很是让那一群人吃惊,不过,只须臾,一阵刀剑相碰的火花传来,一群人已相互厮杀成一片。更云他们也不例外,只不过分开来打,至少有还手的余地。
趁机朝山下望去……好在更云他们身后的那些人早已事不关己,溜之无影。
果然,正如更云料想的那样,这些人应该是按一个规矩来这里寻找东西,这个规矩就是互不干涉、互不识破。所以他们不乱打听不瞎看,正因如此可以放心大胆地不遮面。
天亮的时候,他们立即转身面朝山下,错位而立准备撤。可是不想偏偏有更云他们四个不懂规矩的要与人家面对面站着,尽管只是一眼,可谁能保证他们没有看到些什么,那么那些被看的人自然瞬间结盟,不杀他们四个又杀谁?
既然他们结盟,那么要破此局自然是破坏他们的关系,更云边打边为自己此举有些洋洋得意。
“嗨,刚刚那声是谁喊的呀?”
“我。”卷堆在艰难的逃生中回答得心花怒放:“我就知道你们三个一定会有人抓住机会的……喂……喂喂……谁来救我一把呀!”
卷堆一说话,立即一大堆人围攻过去。更云凌空一脚击退身边的人翻身跃到卷堆身边一把像提个小鸡似地把他提溜出包围圈,丝毫不作停留一把又把他甩进附近草窠里。
“我突然觉得你没那么丑了……”更云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对于那一众人来说,凡被揭开面罩的都担心自己的真面目被别人看到了。如果就这样下山去,无疑是为以后埋下无尽大患,唯一的出路便是杀死自己之外的其余人,没有人愿意留下后顾之忧,所以所有人都在拼个你死我活。
现场一片混乱,每个人都像着了魔一般逮谁劈谁。
天色渐渐明亮,更云一行本就无意杀人,但如此纠缠也还是累得够呛。下不了山那就上山呗,大家暗自约定,边打边退。
也不知那群人里的谁先发现了这四人的意图,相互一会意一下子变得团结起来,恶狗扑食般朝四人发起总攻。这四人本就不想跟他们打,自然是以防支援退,干净利索地往后撤。
朦胧的天色里也没有留意身后。离间计暂时没了效果,大家正退得吃力,绞尽脑汁寻找着另外的可能时,那群人像见鬼般紧急停了下来,甚至有人因为惯性没有及时停下而多跨出一步都像踩到了鬼门关一般吓得脸色铁青猛地迅速抽离。
见那些人都停住了,更云他们也很好奇,急忙朝身后看去……
不看不觉怪异,身后一堵雾墙烟雾缭绕,那些像烟尘又像水汽的东西由上往下流淌又由下往上涌,但就如同有界线般不往前冒出一点点。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可哪容得多想,四人还没有缓过神,就听到那头“嗖嗖”的一片声响。
才回头还来不及看清楚,一波兵器已朝着眼窝处扎过来。
唯一的出路就是身后那片雾墙,尽管情况不明,可还有得选吗?
四人一猛子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