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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传来一声声的惨叫,血腥气顺着风向刮过,坛中的花草似乎受了供养,也比往日更加艳丽。
谷义将那晚当值的人都抓了去,严刑拷问,一切都做在明面上,像是故意做给谁来看似的。
杜轩华对这场面丝毫不惧,这些年她与皇帝见过的腥风血雨可比这厉害得多,但眼瞧着少了一人,多次出现且最为可疑的人没来。
“驸马,你可不要为了一人误事。”
谷义咳了两声,神色微冷,命人把冯安安带过来。
这些人多是无辜,一旦牵扯到背后之人,这线索便会随着自尽而断。
他心中已有考量,是那个老东西在给自己设套,而他却没防备的掉了进去,这招险棋对方下的不错。
冯安安近日一直陪在阿晴身边,任她有千种怨恨都守着,这本就是她欠下的。
“人来了,不知驸马可会心疼?”杜轩华看着站在阶下的人,侧脸轻语,她对谷义有欣赏无爱意。两人本可相敬如宾,但大婚之辱必须找回来,这不只是对自己的交代,也是对那事做一个了结。
谷义毫不犹豫地让她按自己的规矩来,沉吟片刻道:“留下她的性命。”
“阶下之人为何不跪?”女官气势汹汹,自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还没见过这样不知好歹的人。
“无错,为何要跪!”若是在从前,她必然审时度势早早跪下,可那般屈辱都换来了什么!
她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地倒在自己面前,知今日是如何都过不去了,既然都是死,她何不给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冯安安直直地瞪着正前方,眼睛比往常更加明亮。
“贱婢!”此人是跟着公主一同过来的,她是宫中老人,嘴硬的最后往往都不得好下场。
一记耳光打得她脸火辣辣的痛!
冯安安瞪着眸子,抬手回了一掌,她可不是这儿的人守着这些规矩,历来记着的就是谁敢欺负她一定要还回来。
“反了天了!把她抓住!”老嬷嬷气得指着她鼻子说不出话来。
冯安安被两人押住,一脚踢在了膝盖上,屈辱地跪在地上。
老嬷嬷逮住了机会,将方才的仇报了回来,直到对方晕了后才罢手。
无人注意到谷义已经离了座,从前他看这些只觉着快意,如今他看着心中不畅。
一盆冷水浇下,冯安安清醒过来,但……她又看不见了,明明是白日,她的眼前却只有漆黑一片。
隐约中,她听到有人说了句,“停手,送她下去,她应不是内应。”
……
几次的死里逃生,她并未有什么活下来的侥幸,不知这样的窒息感还要持续到何时。
此次来瞧病的是御医,本是替公主来日常把脉。她在众人眼中身份低微,本就不配,但御医着实是出现在她面前。
是尚景公主随口一提,她不知这是何意,但人既然来了,也没有赶走的道理。
她用了两味药,遮掩了自己将要失明的事情,最后的病由仍是气血不足,要注意调理。
冯安安本以为对方会如小说中一般将自己默默除掉,如今一看,还有可乘之机,她想要出去或许可以借力。
阿晴自那一事后,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
冯安安曾考虑过是否要将她一起带走,随后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她都不一定能活着出去,何谈别人。
希望在兑现之前,都是荒谬!
她照例去看看其有无进食,却看阿晴从房中一路跑出,蹲在地上直吐。
“阿晴,你怎么样?”冯安安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姑娘,我没事,最近总是犯恶心,吐一会就好。”阿晴接过她递过去的碗,漱了口。
冯安安心头一紧,把上她的脉搏,果不其然是——有孕了!
阿晴在她眼中还是个孩子,古人虽十五及笄,但十六的年纪就做人妇,她仍是无法接受。
“姑娘,我是生病了吗,你的脸色……”
阿晴的眼眸里永远都盛着一汪池水,她想说出,却欲言又止。
若谷义撑着外力接受,阿晴便是在这一方院墙内守着孩子蹉跎一生,若是不答应,是怕性命……
公主那边还无动静,任由一个没有名份的女子先行产下孩子,这无疑是重重的扇了皇室的耳光。
冯安安不敢再往下想,她恨自己当初为何要将阿晴扶上床,如果那个人是自己,她会毫不犹豫地一碗药解决这个麻烦。
“我有事出去一趟!”她不知道早怎样讲,自觉是不敢面对。
这是她初次主动来到谷义的院子,这里奇花异草都是价值连城,她无心观赏,只让院门前的小厮帮自己传话进去。
在门口等了一刻,小厮才出来请她先回去,说驸马爷在里面有要事不便见她。
冯安安只能悻悻而归,接二连三地找来,她却皆被挡在门外。
看着阿晴的肚子,她不能再等下去,若超过三月后面只会朝着更糟的方向去。
冯安安不顾小厮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她没来过,在里面横冲直撞。
“谷义,你出来!为何不肯见我!既然如此,我要离开你也别派人拦着。”
她现在像极骂街的泼妇,任何都无法同她讲通道理,一味地往里冲去。
“是谁在外面?”里面传来个威严的女声。
她今日是如何也要见谷义一面,“是我,冯安安!”
“进来吧。”那个声音极短,多说一个字都仿佛是给她的嘉奖。
冯安安推门而进,一扭头就看到尚景公主正坐在方桌旁,“今日驸马不在,有事可与本宫说。”
公主一般都会待在自己院中,她没料到今日竟是其在这儿,偏偏那件事最不可告诉之人便是杜轩华。
“我……”她一时语塞。
“好大的胆子,不懂规矩,在公主面前用这个字!”女官出言便打断了她。
冯安安不稀罕这些规矩,巴不得对方看她不顺眼赶出府去,“我要出府!”
“为何?”尚景公主从不曾正眼瞧她,剪裁着手中花枝。
“公主觉得您手中这花好看吗?”她不卑不亢地说道。
“自然。”
冯安安指着那花瓶,“它们虽艳丽,却被生生地掐去了根被困在瓶中,倒不如做那开在路边的野花,拥有自由。”
尚景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野花也可养在瓶中,命运不由自己来选。”
“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她这是被拒绝了,但还是希望对方能有转机,“您会后悔的!”
“下去吧。”尚景拿起剪刀,将那开得最艳的一支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