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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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你和他看起来关系不一般啊!”冯安安握着桃花的调笑道,她不愿再穿着男装,因个头的问题,总显得她十分娇小。

    “叫我桃花就成,我娘去给我爹送饭,走到桃花树下肚子疼,就生了。”桃花是个慢热的姑娘,一旦熟络起来,两人关系亲如姐妹。

    李英因已被谷义那些人见过,怕有别的麻烦,故一直留在后厨帮忙。

    桃花是他介绍来的,第一眼就觉着有眼缘,上次一见那股桃花香芬芳扑鼻,冯安安只见了一面便将她记住。

    “我和英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村里男娃总欺负我,还是英哥总挡在我前面。”

    桃花一紧张,双手就开始交错。

    冯安安眼细,瞧出对方的袖子破了个口,裙边上也有些许撕痕,便拉着她去了自己房间。

    “这件适合你,就当见面礼了。”她拿出一件鹅黄色衫裙披在对方身上,两人身材相仿,还算合适。

    “我……”桃花是偷着跑出来的,上次她爹收了四袋小麦,将她许给了邻村的中年汉子。

    她之后拿了小麦,要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换回来,对方却说让她好好把婚嫁的绣品缝好,退婚绝无可能。

    那户人家之前死了媳妇,听说是被男人喝醉酒打死的,虽不知是不是谣言,但都这么传的,她不想当真都不行。

    桃花不想嫁,和家里人撕扯后,跑了出来,一直躲在李英家中。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她随其来了城里,想着怎么样都能找个活干,怎么着都饿不死。

    冯安安一听,竖了个大拇指,“你有新时代女性的风范,就安心留在这儿吧,我不会亏待任何人。”

    这话从未有人对桃花说过,她小心翼翼地将那衫裙搭在胳膊上,一头雾水地问道:“安安姐,你什么心事……我没怎么懂。”

    “就是你很勇敢的意思。”她打心眼里觉着对方有骨气,看起来唯唯诺诺,却从骨子里透出倔强来。

    这个时代,有太多女人被束缚着,嫁了人便是一辈子的事,即使有什么苦头都独自咽下,默默地继续为家里当牛做马。

    桃花没被这么夸过,家里爹娘都疼着哥哥和弟弟,她一个女娃夹在中间,没人疼爱,吃最少的饭,干最多的活。就这样她爹还总是抱怨自己没隔壁林叔家的女儿懂事,就因为背着她就把她的亲事定下。

    她说将来要找男人,要找英哥那样的。

    可她爹却说自己不知廉耻,一个大姑娘成天跟在一个小伙子后面,那一大家子人多连个娘都没有,穷成那样。

    这话说出去都害臊,在村里面抬不起头。

    ……

    桃花最后是哭着跑出来的,她已经忍了很久,家里的鸡鸭一直都是她在喂,洗衣服做饭扫院子纳鞋垫……哪个她没做。

    可吃蛋的时候几乎没桃花的份,她也想给自己煮一颗,她娘这时候就会把第三个鸡蛋放回篮子里,说上一句,“老爷们要下地干活,你一个丫头吃了浪费。”给弟弟吃就不是浪费,是让弟弟长身体。

    可她也要长身体啊!

    桃花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抱着冯安安哭得泣不成声。

    她以前忍耐变成习惯,觉着爹娘的话都应该听,可这一次是她的终身大事,她不想再忍。

    桃花的情绪收得极快,很快将脸上的泪痕抹掉,不确定地问道:“安安姐,你是不是也觉着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

    “不啊,我都说了,你很勇敢,你是个好女孩。”冯安安正对着她的双眼,坚定地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你没有错。”

    桃花穿上衫裙,因原来一直都要干活,都是哥哥穿不了留给她改改的男子长衣,上前年过岁有多出来的钱才肯给她也买一块布。桃花的针脚一向精细,给兄长弟弟做过多件,但给自己的唯一一件从不舍得穿,这次走得急都没带出来。

    她摸着衫裙,心里想的都是这布料肯定不便宜。

    现店中有五个人,人手却还是不够。

    冯安安在店外贴了布告,招些伙计来。

    江涸渔一边帮她系上围裙,一边问道:“你就不怕你的秘方泄露出去。”

    “泄露?这原料只有我有,任何人都做不出来。”冯安安对这事极有自信,聚宝盆自升级后能拿出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植物与香料,不过只有独株,极少有人知道她将这东西种在了何处。

    她每晚都要从任意门回后山看一眼才能睡地踏实,那地除了那些土匪,谁还会去。

    日子过得飞快,冯安安将所有事务交给桃花,给她省了月钱正式任命为“店长”,当了个甩手掌柜。

    除了江涸渔消失的频率越来越高,还没有什么事能打扰到她。

    嘭!

    窗户打开的声音。

    肯定又是江涸渔这厮从窗户翻进来了。

    冯安安的温柔只是表象,按江涸渔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只玫瑰花,刺最多的那种。

    她直接走到隔壁,看着正一脸什么都没发生模样的江涸渔,伸手就揪起他的耳朵,“这次怎么又从窗户进来了,你就不会走门啊!”

    “痛!我这不是回来的晚,大门关了嘛。”他的双眼透出无辜相。

    “别想干扰我,你最近又跑到哪去了?每次都回来这么晚,说!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她这是要逗逗他。

    “冤枉啊!外面的人哪有你好看!除非我眼睛瞎了。”

    江涸渔说这话也不觉着难为情,她对现在的容貌心中有数,“真的?”

    江涸渔举起四根手指,“我可以发誓。”

    这套路,她小时候就不信了。以前七岁的时候院里有个玩伴,发起誓来和这厮的神情一模一样,只不过在八岁那年就走丢了。

    “那你肯定是真的瞎了。”冯安安打了个哈欠,叮嘱他早点睡。

    她哪里会怀疑对方,只是心中觉着这天要变了。

    屋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看不到一丝光亮透出。

    希望他与自己原身卷入的纷争毫无关系,冯安安无法把控,只能在此之前尽量过好眼下的日子。

    她的原则是打不过就跑,玩不过就躲,活下去永远都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