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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命人撤菜的话音刚落,叶冰凝便又出声道:“原来这道菜竟是皇后娘娘特意为我所制,那臣妾岂可辜负娘娘的一片好意呢?娘娘还是叫人不要撤了,而且……”
她看向皇后的眼神一亮,嗓门大得整个膳厅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她说的话:“距离刚才那小宫女来报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那距离厨子把菜做好也只剩半个时辰了。”
叶冰凝用期待的眼神注释着皇后的双眼:“可否请皇后娘娘为了臣妾稍稍再等一会儿呢?”她的表情天真烂漫,落在皇后眼里却无耻可恶,但这么多人看着,还有夜王府的人在,皇后也只能生生地忍下这口气,来展示自己的国母气度:“自然可以。”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叶冰凝便在皇后对面将这一桌子菜品尝了个遍。勾人的香气一阵阵地钻进皇后的鼻腔,不多时,皇后竟也觉得饿了起来。但她却只能因为自己刚才说的“宫中规矩”,坐在凳子上一动不能动,看着叶冰凝那张可恨的脸不断在自己眼前晃。
不知道过了多久,御膳房终于送上来了佛跳墙。叶冰凝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又是行礼又是道谢,在她面前叽里呱啦念叨了一大堆,皇后却还得应付她。
“皇后娘娘的恩德臣妾心中感念,届时一定铭记于心,时时刻刻都不忘着要报答娘娘。”叶冰凝说着说着还拭起眼角。
皇后被她说得脑子发晕,安慰了几句后,叶冰凝总算消停下来不再说话了。皇后松了口气,刚想叫人给自己盛碗汤,佛跳墙凉了吃不好。膳厅外却突然有人求见:“启禀皇后娘娘,宫外各家小姐、娘子都到了,都等着皇后娘娘开赏花会呢。”
皇后捏在筷子上的手一紧,忍下心中那股腾然的怒火,淡淡道:“知道了,本宫马上就来。”
她回过头看着叶冰凝脸上微微含笑的神情,终于反应过来,叶冰凝刚才是故意拉着她说话拖延时间。皇后的眼神渐渐冰冷了起来。
夜王妃,待会儿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叶冰凝也是不甘示弱地对上皇后的目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简直不要太爽,不论皇后还有什么手段,她都不惧。
御书房。
早上下了朝后,皇帝却没有放夜亦谨离开。而是召他和其余几名官员一起到御书房议事,奇怪的就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叫上太子。
夜亦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淡淡地站在一边,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皇帝。
“夜王,到底如何收回靖州军,你可有良策?”
夜亦谨皱了皱眉,从前几天皇帝突然把他召进宫起,皇帝就一直在要他为了收回靖州军而想办法。可他一直都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靖州的镇远将军陈同舫不肯上交兵符,但又病得很重,他得到的信息太少,怎么可能想得出对策。
他对皇帝摇了摇头:“臣惭愧,那陈同舫油盐不进,臣已问过多个前去劝说的朝中官员,都说他对于兵符归属总是避而不谈。”但奇怪的是,问起陈同舫不肯交还兵权的原因,这些官员也是一脸不解。
皇帝也是心中急躁,他早些时候就得了消息,陈同舫的身子怕是熬不过今年的端午了,如果不趁他在世时把靖州的军队收回来的话,届时靖州军换了一个更加年轻力强的将军,便更难收回了。但毕竟陈同舫没有什么大的过错,皇帝又怕逼他太紧会让他鱼死网破,这事便只能慢慢来。
御书房中鸦雀无声。
夜亦谨眉眼敛着,脑中却突然回想起陈同舫这个人的生平。
说起来,他倒是和这个靖州的镇远将军有过数面之缘。
那还是在五六年前,他大败赫哲族后回京的路上,偶然遇上了陈同舫。
夜亦谨和陈同舫相识于药铺,一个求医,一个问药。求医的是陈同舫,问药的是夜亦谨。
那时候夜亦谨中了寒毒的时间还不久,毒发的次数远没有现在这么频繁。但每每毒发后,整个人都混沌不堪,疲累不已。为了让自己能打起精神赶路,夜亦谨便在自己途径的药铺问掌柜买一副能提神醒脑的药。
他犹记得,那掌柜捋着胡子,只肯卖给他两副药,而他那时被毒素折磨得暴躁不已,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燥怒,双手重重地拍在柜台上,想越过去掐那掌柜的脖子。
但这时,一只冰凉的手从后面伸过来,硬生生地把他的动作按了下去。夜亦谨暴躁转头,满身竖起防备的刺,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苍白而表情温和的脸。
陈同舫微笑着对他说:“夜王殿下,好巧。”
一道粗哑的声音打断了夜亦谨的回忆。
“皇上倒也不必太过着急,陈同舫没有亲生子,只有一个独女,即便他到时候不肯交给朝廷,把兵符给了他女儿,说不定对我们收回靖州军反而有利。”新上任的兵部侍郎邱肃拱手行礼,脸上的两撇小胡子抖了抖,“女人怎么能带兵打仗?别说朝廷官员不会同意,即便是那十万靖州军,会服一个小小女子来当统帅么?”
他说话难听,夜亦谨冰冷的眼神不留痕迹地在他身上扫了一眼,而后淡声道:“未必。南风国并非没有女子当官、女子带兵打仗的先例,而且靖州军由陈同舫一手操练起来,届时到底是听朝廷的还是听陈同舫独女的,还未可知。而且……若是陈同舫的独女找了个强势的丈夫,届时靖州军的兵权仍会旁落,说不定还会与其他州的军队自成联系,隐患更大。”
夜亦谨观点一出,皇帝捏了捏眉心,闭上眼,愁色更甚。周围的官员也是互相交换了眼神,对他这一番说辞感到赞同。
“那夜王殿下倒说说,要怎么样才能让陈同舫自己把兵权交出来?”邱肃被驳了观点,说话都带着不服的戾气。
夜亦谨一眼都不瞧他,而是目光如炬地看着皇帝:“皇上,我记得那陈同舫并非不忠之臣,这些年来朝中的调遣命令,他也是没有异议地遵守了。现在他不肯交出兵权,一定另有其因,不如派人去深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