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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海里传出啮齿动物啃食什么的声音,但无所谓了,没空想那么多。
“是啊。一个永远的梦境……不好吗?残酷又不讲理的现实世界,何尝不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呢?你迷恋那个噩梦般的世界吗?我想并不是吧……呵呵。”
“不,哈哈……不迷恋,我才不迷恋!!噩梦?让它见鬼去吧!”
“那就是说,你愿意在这里一直陪我咯?”她的笑声听起来无比天真可爱,那是内心深处真正愉悦的人才能发出的笑声。
记得曾几何时,自己那襁褓中的女儿也发出过这样的笑声呢……
忽然,脑袋刺痛了一下,莫名的恐惧感袭来。留在这里……女儿,家人……怎么办?
下一刻,一阵温热迅速包围,恐惧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多到要溢出的脑啡呔。
无所谓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当然,我当然愿意。”
“那,可以给我一滴你的血吗?”她的笑容纯洁可爱。
“当然,随你吸好了。”
一滴血就能换来永远的快乐。哈哈,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啊。
下一刻,我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之后我就……
“爸爸……对不起……”
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似乎隐约听到了熟悉而虚弱的声音。
夜空上有罗纱般轻柔的迷雾飘荡。一轮苍月如抱膝而坐的孤儿,呆滞地凝望着。
冰雨面容疲惫,她从皮包里拿出钥匙,轻轻打开了门。
“我回来了。”
冰雨脱下高跟鞋,皱着眉头捏了捏自己脚,弯下腰将鞋放上了鞋柜。
走廊橘色的小灯散发着温馨的光芒,冰雨抬头望去,客厅却一片寂静。
“……老公?”
走到客厅,一名长相斯文的男子静坐在乳白色的皮沙发上,手里正端着一杯牛奶咖啡。冰雨来到他的身边,一边放下皮包,一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坐。”男子看着玻璃茶几上的报纸轻声说着,手抬起来指了指斜对面的沙发。
“……”
冰雨盯着他一会儿,旋即沉默地坐到了沙发上。她上身还穿着整齐的米白色小西装。
冰雨捏着僵硬的脖子,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慢慢转了几个台后,停在了财经频道上。
“我不看了,你看你的吧。”男子啜了口咖啡,拿起了茶几上的报纸。
“噢。”
冰雨快速又转了几个台,换到了一档综艺节目上。节目里主持人正拿着麦克风,面带微笑介绍着今日的特别嘉宾。
冰雨的肚子咕噜噜响起来,她看向男子问:“老公你吃过了没?”
男子点了点头,冰雨就起身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拿了一碟奶油蛋糕过来。软绵绵的奶油上立着一颗鲜红的小草莓,冰雨第一勺就将草莓挖出来放进了嘴里。
她微微眯起眼睛,后背陷进沙发里,那样子活像一只困倦的小猫。
“对了。”男子慢慢放下新闻,看向了冰雨。
“嗯。”冰雨愉快地轻答一声,两只小脚晃呀晃的。
“明天是妈生日,我今晚开夜车回家,就不在家睡了。”
冰雨一怔,面庞上浮上一丝困惑之色,她放下手里的蛋糕,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
“是缺人帮忙吗?那我也回去吧。”冰雨试着提议道。
“不用,我自己就够。”男子轻声回应道。
“从这到妈家走高速也得开三个多小时呢,你自己开多累啊。”
“也不是没开过,不用担心。”
“……好吧,那我明天会早点过去。”
“……你不用来。”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低沉。
“……啊?”
冰雨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望着男子。一瞬间冰雨以为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老公,而是一个刚下飞机进入自家的陌生人。
怎么可能,陌生男人怎么会坐在自家里,冰雨摇头否定了想法。
男子站起身,冰雨抬起头,寻找着他的视线。
“我去拿点东西。”男子转身离开,冰雨没能和他对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是不那么僵硬了。茶几上还放着吃了一半的草莓蛋糕,银质的小勺子不知何时掉在碟子外面,在茶几上抹上了奶油。
男子慢慢从屋子里走了回来,手中拿着一张薄纸。
冰雨跪在地毯上,正抽出纸巾擦拭着茶几。忽然,一张飘悠悠的白纸放在了草莓蛋糕的一边,上面按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冰雨看看白纸,上面似乎写着什么。但她没有去细看,只是略歪着脑袋仰头凝望着自己的老公。
“我们离婚吧,我已经签完字了。”男子没有坐下去,也没有去和冰雨对视,只是慢而低沉地说道。
冰雨渐渐张开小嘴,黑莓般的瞳孔无限地放大,上面水波荡漾,就如一潭被投了石子后荡起波纹的澄澈小湖。
“钱和房子都给你,其余还有什么要求的话,这两天想好了告诉我吧。能满足你的我都会尽量去做。”
冰雨慢慢低下脑袋,两只手无力地垂在腿上。寂静持续了一阵之后,她有些沙哑地说:“我不离。”
男子依旧冷静,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安静地说:“这几天正好连休,你一边休息一边仔细想想就是。”
冰雨猛地抬起脑袋,眼中已有了泪花。她悲伤地望着男子,颤抖着开口。
“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要我休息,要我去想?”
男子慢慢地开了口,“我觉得一个人想会好一些,两个人在一起,反而会让离婚变得更……”
“别说了!”
冰雨大声尖叫道,她缩成一团,用冰凉的小手捂着耳朵,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粒粒从脸颊滚落。
“呜呜……呜呜……”冰雨的哭声并不大,却带着一丝特殊的沙哑,就如同受了伤后不知如何是好的小猫。
男子无声转过身,默默凝望自己的妻子。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依旧把自己抱成一个团子瑟瑟发抖,小声啜泣个不停。于是男子去衣架上拿起了自己黑色的风衣套在身上,回到屋子里拿起公文包,默默地离开。
半夜,屋子里灯火通明,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