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有家难回

初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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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有家难回

    现在是晚上8点16分,工作任务已经完成的祁临第9次坐回他的工学椅。

    倒不是他有多爱这把叶拙寒坐过的工学椅,而是对回家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前天,他与叶拙寒领取红本子,结为合法夫夫,当天晚上就在他那一百来平的“小破屋”里闹得鸡飞狗跳。

    过去,他从不认为一百平小。

    现在,他开始相信小说里不是骗人的,有的霸道总裁真的会睡一百平的床!

    叶拙寒第一次拖着行李箱上门时,大约是因为还没有结婚,行为有所收敛,给沙发就坐,给卫生间就洗澡,给客房就睡,第二天还勉为其难吃了个煎蛋三明治。

    而前天,叶拙寒以另一位男主人的身份驾到,进门时就和祁临狠狠撞在一起。

    普通住宅门就那么丁点儿大,两个大高个想要一同跨进屋,势必相撞。

    祁临揉了下自己的腰。

    他长期伏案创作,特别注意腰的护理。叶拙寒把他撞痛了,看在新婚的份上,他客气地往后一退,打手势让叶拙寒先进去。

    叶拙寒居然不仅没说谢谢,还神情不明地打量他。

    从他的脸,打量到他的腰,准备在那儿烧洞。

    祁临:“???”

    我不过是叉了个腰,值得你这么目不转睛地看?

    通过狭窄的玄关,原本宽敞的客厅被七个超大号行李箱填得满满当当,茶几和电视之前还立着两个挂架,上面全是死贵的西装。

    祁临倒吸一口气。

    叶拙寒提早跟他要了钥匙,说许秘书会送一些行李过来。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只是必需品。”叶拙寒松了松领带,“我不是每天都住这里,所以只带来极小的一部分。”

    祁临:“你管这叫‘极小的一部分’?”

    叶拙寒想了想,“或许‘比极小更小’更准确一些?”

    祁临一头栽进沙发里。

    客房是承载不下这么大一堆行李的,书房成了叶拙寒的临时衣帽间。

    基本收拾完毕,祁临想洗澡,回卧室脱得只剩一条睡裤,赶到卫生间门口一看,发现叶拙寒抢先一步钻了进去。

    祁临握起了拳头。

    片刻又松开。

    他可以忍。

    叶拙寒一洗就是半小时,祁临百无聊赖,端了个马扎坐在卫生间门口,一边抖腿一边等。

    他不心痛被叶拙寒浪费的水,这点钱他还是出得起。

    但自由自在的生活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进门打架似的撞一下,书房被侵占,洗澡还得排队,说不定明早起来还得抢马桶。

    他越想越毛躁,一日之内第N次思考自己是不是不适合结婚。

    说不定孤独终生才是他的归属。

    正思考着,门开了,叶拙寒一身热气,居高临下,面容冷峻。

    祁临那个恨。

    他为什么要端这么小一个马扎?

    他家里有工学椅有高脚凳,甚至还有A字梯,他是中了什么邪非要搬一张马扎来?

    还放得不偏不倚,他坐得也不偏不倚,正好对着叶拙寒的裆。

    浴室里的热气扑面而来,一下子就把他的脸蒸红了。

    他发誓,不是因为面对叶拙寒的裆而红。

    叶拙寒退后一步,眉心挤成一个“川”,“你干什么?”

    祁临心里一个沃日。

    我不过是拿脸对着你的裆,吃亏也是我吃亏,紧张也该我紧张,你严肃个什么劲儿?

    我还能扑上去咬你一口不成?

    “洗好了?”祁临凉凉地说。

    叶拙寒抿着唇,只“嗯”了一声。

    祁临拎起马扎,将人拨开,“从现在开始,卫生间是我的了。”

    空气里是陌生的香氛气息,祁临站在水雾里冷静,想起门口的那一幕,越想越冷静不下去。

    没有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

    只有退一步越想越气。

    为什么没有把A字梯架门口呢?

    如果架了,那就是叶拙寒对着他的裆了!

    洗到半途,叶拙寒敲门。

    祁临闷声闷气,“干什么?想解手拿盆儿接着!”

    叶拙寒:“……”

    外面没动静了,祁临狐疑,真想解手?真拿盆儿接着了?

    哪个盆儿?

    别是洗脸盆儿吧!

    祁临火速冲掉泡沫,跑出卫生间却看到叶拙寒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正戴着蓝牙耳机和人说话。

    似乎是在工作。

    祁临自己就是个工作狂人,画图时谢绝一切打搅。将心比心,当然做不出打搅别人工作的事。

    他原地瞪了叶拙寒两眼,收拾卫生间去了。

    一刻钟之后,叶拙寒还在通话。

    客厅没有开顶灯,一圈射灯抛出橘红色的微光,笔记本显示屏的光则是冷色调,两种不同质感的光映在叶拙寒脸上,善恶难辨。

    祁临莫名想到一个词——妖异。

    下一瞬,不用别人提醒,他自个儿就恶寒起来。

    什么妖异,你是娶了一个男人,不是接回一个男妖!

    折腾一晚上,祁临累了,但还不到睡觉的时候。

    他洗了一盘提子,却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躺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这可是他最惬意的居家生活!

    爽起来的时候,他甚至会把腿翘起来,搭在沙发背上,四仰八叉。

    然而现在,叶拙寒这位总裁坐在沙发正中央,没有让位的意思。

    祁临站在茶几边。

    叶拙寒缓缓抬头,眼神是专注于工作的认真,“嗯?”

    祁临本想说起开,但莫名被叶拙寒看得心软,只好道:“您往旁边挪挪?”

    叶拙寒点点头,挪了。

    可他妈只挪了半个屁股那么点儿。

    祁临无语,在沙发的左边坐下,手已经拿起电视遥控器,最后还是放下了。

    嗨,不就是暂时看不成电视吗?

    敢于结婚,就得敢于让一个人侵占自己的生活空间——这个道理他当初决定让AI给匹配男人时就想明白了。

    吃了几颗提子,祁临的腿就控制不住地想往沙发上抬。

    这沙发能坐三个人,挤一挤四个人也能坐下,怪就怪叶拙寒坐在中间,他根本没办法放腿。

    这边好动症似的挣扎,那边正襟危坐地工作,叶拙寒终于又转过脸,眼含嫌弃。

    祁临拿着提子的手顿了下,心里嘀咕着你占了我的地方你还嫌弃?

    嘴上却假惺惺地道:“我影响你了?”

    叶拙寒:“嗯。”

    祁临:“……”

    你嗯个鬼!

    叶拙寒视线调转,“你吃的是提子?”

    祁临不小气,盘子递过去,“喏,自己拿。”

    叶拙寒却不接,“你不剥皮?”

    祁临心想总裁就是事儿多,要剥皮的是葡萄,提子剥什么皮。

    叶拙寒站起来,将笔记本放在一旁,往厨房走去。

    祁临趁机抻直腿,舒服地叹了口气。

    不久,叶拙寒回来,看样子是洗了手。

    叶拙寒:“腿。”

    祁临的长腿正豪迈地横在沙发上。

    好吧,收回来。

    叶拙寒再次坐在沙发中央,拿过几颗提子,细致地撕着皮。

    祁临吊儿郎当地看着。

    叶拙寒的手生得好看,没擦干净的水顺着筋骨的走向缓缓滑落,轻而易举地吸引视线。

    很快,难剥的提子在他指间成为完整光滑的小球。

    祁临暗自啧啧,还没啧完就见叶拙寒看向自己。

    干嘛,剥个提子也要显摆?

    “张嘴。”叶拙寒说。

    祁临仿佛记得,此人不是第一次命令自己张嘴。

    虽然已经是夫夫,但随便叫人张嘴还是挺那个的吧,祁临想,容易让人产生某种联想。

    祁临问:“给我剥……”

    “的”字还未说出口,光溜溜的提子就已经被塞进嘴里。

    祁临下意识闭嘴,咬住了叶拙寒的手指。

    空气突然安静。

    四目默默相对。

    叶拙寒薄唇一动,“你……还要把我咬到什么时候?”

    祁临:“呸——”

    谁要咬你!

    叶拙寒稳重地收回手,“知道应该怎么吃提子了吗?”

    这话问得。

    祁临呛道:“连你的手指一起吃呗。”

    叶拙寒神色微深,不知是不是又被冒犯到。

    “你不洗手?”祁临说。

    叶拙寒看向自己的手指。

    祁临又道:“那上面有我的口水。”

    叶拙寒洗完手,竟然又坐到了沙发中央。

    而祁临的长腿照样没地方放。

    “叶总。”祁临忍不住了,“你这是在工作?”

    叶拙寒淡淡:“我像是在打游戏?”

    “我建议你去书房。”

    “我不能在这里?”

    祁临竟然被问住了,愣了几秒才说:“客厅嘈杂,我可能会影响到你。”

    叶拙寒:“那你就乖乖待着,安静一点。”

    祁临:“!!!”

    仿佛这套房子它不姓祁?

    叶拙寒说完就看向笔记本,视旁边的“神兽”为空气。

    祁临明知夫夫之间应该相互体谅,这时最好的办法,是他从客厅撤退,阳台、书房、卧室,哪儿凉快上哪儿待去。

    提子又不是只能在沙发上吃。

    但祁临突然上头,这房子姓祁,这沙发也姓祁,姓叶的凭什么雀占鸠穴?

    他还就是不让了!

    对一个习惯了四仰八叉的人来说,长腿抻不直是件很痛苦的事。

    祁临憋了半天,终于缓缓将腿伸向叶拙寒身后。

    叶拙寒坐姿端正,后背没有贴着沙发背。祁临将两条腿支在沙发背上,终于舒坦了。

    叶拙寒教他给提子剥皮,但他懒,一粒一粒往嘴里送,惬意过头,还闭着眼哼了两声。

    就在这时,叶拙寒取下蓝牙耳机,往后一靠。

    祁临两条架着的腿反应不及,一条闷声砸在叶拙寒的头上,一条从叶拙寒眼前划过,精准落在。

    那画面,别样的美。

    而从叶拙寒的角度看到的祁临的裆,别样的壮硕。

    祁瀚打来电话时,祁临正蹲在阳台上。

    祁瀚:“小祁,新婚之夜,你们过得怎么样?”

    “大祁。”祁临幽幽道:“你和嫂子新婚之夜过得怎么样?”

    “四个字。”

    “哪四个?”

    “爽爽爽爽!”

    “……”

    祁瀚催促:“不说我和你嫂子了。说你。我可是不顾时差来关心你和神仙弟弟!”

    “我们……”祁临说:“大祁,我先给你讲个笑话吧。”

    祁瀚等不及,“讲什么笑话啊……”

    “新婚之夜。”祁临已经讲了起来,“我的腿它们很不听话,一条砸了神仙哥哥的头,一条砸了神仙哥哥的胯。”

    祁瀚:“哈哈哈哈哈!”

    祁临:“好笑吧?”

    “好笑。”祁瀚笑了半天突然刹车,“小祁,你真的砸了神仙弟弟的头和胯?”

    祁临一时对他亲哥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当年祁瀚是怎么保送国外名校,又是怎么成为IT大佬?

    祁临叹气,“真的。”

    祁瀚安静片刻,“那你们会玩,比我和你嫂子还爽。”

    此时此刻,祁临坐在自己的工作间里,有家不想回,回味着新婚当夜的爽。

    爽个屁!

    忽然,手机响起。

    屏幕一闪一闪——

    神仙,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