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点

凉风有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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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迟早上醒来的时候又是被梦给吓醒的。

    他猛得睁开了眼从床上弹了起来,捂着胸口直喘气。

    想到方才梦里那个被自己扒光了衣服的顾深,迟迟忍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得到什么程度才能做这种梦……

    迟迟羞红了脸懊恼得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还从来没做过这种梦,如今倒连着两天都梦到顾深,迟迟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有被“滋润”了。

    从床上爬起来去冲澡时,迟迟突然发现自己胸口那块儿皮肤上起了很多小红点,他有些疑惑得摸了摸,那小红点就围绕着挺立的周边,密密麻麻的,看着有点儿像什么虫子咬的,可迟迟垂下头细细一看,那红点上既没有伤口也不疼不痒,反倒是胸前那块凸起有些红肿。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迟迟有点儿怀疑床上有什么小虫子了。

    迟迟下楼的时候已经不早,今天天气挺好,不似往日那样闷热,张伯正带着芍药和长安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见迟迟起来了,他忙丢下剪刀过来要给迟迟准备早点。

    “先生,您起来了,我这就给您准备早餐。”

    迟迟摇了摇头,“不用了,您去忙吧我自己把剩下的早餐热热就行。”

    想到自己身上的红点,迟迟又叫住张伯,“对了张伯,过两天给我换床被子吧。”

    张伯点了点头,“好的。是床上有东西吗?”

    迟迟“嗯”了声,挠了挠胸口,“像有什么虫子,把我给咬了。”

    张伯一听,忙愧疚起来,“咬成什么样了?我给您叫医生来看看!”

    迟迟连连摆手,“不用,小事,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虫子,可能近来有些潮湿,不必放在心上,您抽空帮我换换床上的东西就成。”

    听他这么说,张伯只得点了点头,并未客套。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张伯已经摸清了迟迟的脾性,他原以为迟迟只是想在顾深面前做做样子而已,却不曾想他对人确实一片赤诚。谁的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世俗眼里卑微的下人也值得被尊重,所以在迟迟面前,张伯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下人,只是他的伯伯了。

    迟迟目送着张伯往外走,正巧看到芍药一脸贼笑得盯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芍药这么一看,迟迟就心虚得想到了那个梦,慌忙间别过头去。

    迟迟吃了饭又没事干,便准备上楼去拿上次没看完的那本书,禁不住便想起顾深昨晚答应自己的那一百大洋。想到那本书,迟迟又想起自己没看完书便睡着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床上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是顾深把自己给抱回去的。

    想到这里,迟迟忍不住抖了抖,有些说不上来的难为情。

    迟迟越想越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顾深,他自认游走烟花之地多年,还从未被一个男人这样牵动着,这种感觉让迟迟觉得很危险。

    特别危险。

    顾深听着下属作例行报告时打了个喷嚏,于是底下各个分行的行长还有各省省长都跟着抖了抖,一个个都嘘寒问暖起来。

    叶澜也有些紧张得凑了过去,询问着,“少爷,要不要休息会儿?”

    顾深皱了皱眉,摇头,“不必,继续。”

    会议结束后,霍萍生便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听到顾深在打喷嚏,吓得他也吃了一惊,忙快步走过去,以为他这是以前的毒素没处理干净。

    “你这是怎么了?你都多少年没感冒过了。”

    顾深摸了摸鼻头,喝了口茶,“只是着凉了。”

    霍萍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冲他砸了咂嘴,“你还会着凉?昨晚干什么去了?”

    顾深想着昨夜那只靠在自己肩头的小野猫,想到他被自己抱到床上时嘤嘤叫唤得抱着自己,想到自己没忍住竟啃了他好一会儿,顾深便觉得好笑。

    也不知他这会儿有没有起床,又是否发现自己昨夜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没什么。照顾了一只野猫。”

    霍萍生很是诧异得看着他,以霍萍生和他的交情,这些年还没见他对什么小动物感兴趣,以往就是军营里的大老爷们谁捉了猫啊狗的来玩,他可都板着一张脸,如今倒是好兴致了。

    霍萍生深看了他两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他放肆的笑声,顾深蹙着眉瞪了他一眼。

    “笑什么。”

    霍萍生越笑越厉害,笑得他肚子都疼了。

    “哈哈哈!我在想,是不是你金屋里藏的娇喜欢猫,要不你怎么会照顾猫?”

    顾深被他笑得有些窘迫,面色也微微泛了红。

    他“腾”得站了起来,拿上杯子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见顾深气鼓鼓得走了,霍萍生在后头还是止不住笑。他是真的对那个“少奶奶”感兴趣,上次在偏院霍萍生没能看清,如今他真是想见一见这神人,竟然能拿下顾深这样的千年铁树不说,还能让他转了性,可见此人不是神仙也有八成。

    霍萍生笑够了便追上顾深,把顾霆晔那边的情况同他说道了一番。

    “顾霆晔这次改变了战术,他不主攻你,倒攻击起几个平日里就无风无浪的小地方,在这种地方动手脚,就算是闹出什么大事来,总督那边也不会过问。”

    顾深微微蹙眉有些烦闷得颔首,“北边情况如何。”

    霍萍生微微叹了口气,坐在一边,“刚接到消息,顾霆晔和分管北边的那小子接上头了。我记得那人好像是去年的俘虏,你给了他机会,他如今倒是这样回报的。”

    霍萍生说着,顿了下,又咬牙切齿道,“要不我派人做了他?”

    顾深想了想,摇头,“不急。顾霆晔如今还不知晓我的动向,切勿打草惊蛇。”

    “当初我将他放在北边,本就不指望他做什么,他手上没多少实权。”

    霍萍生一顿,这才想起来前一阵顾深把林路给派了过去。霍萍生原以为顾深把林路调走是想借用他的身份钓老婆,却没有想到这一层来。

    霍萍生有些吃惊也有些佩服,忍不住看着顾深咂了咂嘴,“到底还是你厉害,所以顾霆晔拼不过你,他哪儿有那脑子。估计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林路去那边是钓鱼的。”

    “所以……你早就打算好了让顾霆晔动北边?”

    顾深淡淡“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色深沉,“码头的事他并未讨好,必然是要转换策略,我倒不如顺水推舟。”

    “他吃得越多,吐得也就越凶。”

    看着此刻满目算计,阴险狡诈的顾深,霍萍生很是自愧不如。他虽然辅佐顾深多年,一直以来却都未曾学到他半点儿精髓,更学不到他半分缜密和半分狡猾。

    不过霍萍生也不想学,他没什么大志向,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跟着顾深的脚步走,一是因为顾深是他的挚友,是过命的交情,二来则是因为,那个人为数不多的亲人里,顾深最为重要,所以霍萍生要保护好顾深,这是他唯一能为那个人做的。

    想到顾霆喧,霍萍生的心有些酥酥麻麻得疼。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为顾霆喧做更多,只是他不被允许,也不配。

    顾深不在家的时候,迟迟总格外无聊,闲来无趣时,迟迟便想起了前一阵子芍药和张伯他们自己做的那几个风筝,于是带着芍药和长安在院子里放起了风筝。

    如今虽已入了秋,但天气还不算格外凉爽,好在今日有风,日头也不烈,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

    新宅的院子又大又空旷,除了几个小花坛外,迟迟能牵着风筝线满院子跑。

    迟迟和芍药一人一只风筝比着谁的风筝飞得高,长安则在一旁这里跑跑那里跑跑,给这个递水给那个递水,倒也忙活得不亦乐乎,张伯闲下来便看他们玩,见他们一个个跑得满头是汗,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伯活了六七十年,还从来没见过迟迟这样的人,活得格外自在,格外肆意,就好像谁都不会让他不快乐一样,哪怕偶尔有那么点儿心情不好,他都会找着法子高兴起来,别说他自己了,就是在他身边的每个人都难免受他感染而高兴起来。

    迟迟的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他正高兴得同芍药炫耀呢,结果转头而已,那风筝线便断了去,迟迟眼看着那风筝飞远了,气得他直跺脚。

    “我的风筝!”

    芍药见他吃瘪,捧腹大笑起来,“少爷!看你还取笑不取笑我!我看您还是赶快给将军打电话,让他回来帮你找吧!”

    被芍药这么一说,迟迟梗着脖子不认输起来,他“哼”了一声,扔掉了手里的线圈,双手叉腰,“又不是没手没脚,我自己去!”

    迟迟说着便往外走,张伯不放心他,便让长安和芍药跟着一块儿去。

    住进新宅这阵子以来,迟迟还没出过新宅的门,顶多也就是在阳台上看看传说中的山河路是什么样的一种地方罢了,这会儿一出来,迟迟便觉得不论是路边的参天大树还是到处盛开的各色各样的花,亦或是偶尔碰到的洋房,处处都透露着昂贵的气息。

    要不怎么说山河路是有钱有势的人住的呢,这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权势,少了哪样都住不进这种地方来。

    迟迟和芍药他们兵分三路,找了好一会儿迟迟才看到自己的风筝,那只风筝正孤零零得躲在一颗桂花树上,可怜巴巴得等自己去救它。

    迟迟扫了眼那栋洋房,见里头好像没有人,那颗桂花树也就在院墙附近,自己只要翻个墙再爬个树,就能拿到风筝了。

    迟迟下意识得卷起裤腿就像爬墙,可一想起山河路住的都是非富即贵,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当成贼抓了起来,到时候又得让顾深为难。

    迟迟想了想,叹了口气,冲院子里喊了两声。

    “您好,有人在吗?”

    “您好,有人在家吗?”

    迟迟喊了好几声也没见有人出来,他叹了口气,只好蹲在大门边等着这家主人回来。

    迟迟没等多久就听到了车声,见有辆车停在门口,迟迟忙站了起来。

    车里下来两个拿着枪的军人,见到迟迟就拿着枪指着他,吓得迟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迟迟忙将双手举在胸前,“两位军官,您别误会,我只是来拿东西的。”

    那两个人没说话,迟迟刚想再说些什么,便看到了从车里走下来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系着暗纹的墨蓝色领带,脚下踩着的巴洛克风皮鞋擦得锃亮,他身材挺拔,双腿笔直修长,肩宽腰细,头发倒不是榕城权贵那样一丝不苟得梳着,而是清清爽爽的寸头,眉眼低垂着,嘴角含笑,是个十足的风流模样,也是个极其好看的男人。

    迟迟很少见谁能把白色西装穿得这样清爽不油腻,他估摸着恐怕也就面前这个男人还有顾深能穿出这种效果来。

    这么想着,迟迟忍不住把顾深的长相和这人比对起来,虽然这个男人已经堪称绝色,不过迟迟觉得还是顾深略胜一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