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 五

稼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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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医科护士站,薛邈站在护士站外面趴在护士台正跟多唻交代医嘱的事,一抬头看到多唻发着愣看着薛邈身后。

    “给你说事你不能认真点,看什么呢?”薛邈说完转头朝多唻看的方向看过去。

    她也愣了半晌——马长城跟在罗永浩主任朝她们走来。

    薛邈心里骂了句娘,脸上笑盈盈。

    “薛医生,”罗永浩又开始阴阳怪气了,“我们马医生慕咱们科的名要跟师学习,我看你是最佳人选,别的大夫都有家庭,还要忙着照顾家”。

    马长城对罗永浩点头哈腰,还装作不认识薛邈的样子,对她点头示好,然后对罗永浩说道,“罗主任您太谦虚了,我中医底子太差,跟着您们学习让您们见笑了。”

    罗主任假装谦让道,“我们科呀,水平最好是我们薛医生,我就是主任挂个名,言过其实了,你跟她好好学。”

    “主任,主任哪里…谢谢主任。”

    薛邈不明白这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头皮一阵阵发麻。隔着护士台,多唻偷偷拽着薛邈,可能也是深有同感。

    “主任…”,薛邈看到两人互相尴尬不下去了,插嘴问道,“这位马医生是?”

    “看我”,罗永浩在人前一直想努力表现出大度,可惜太过刻意总是事与愿违,反而变得阴阳怪气的,“马医生听闻咱们科的名气,专程过来学习,我想这也是宣传我们科的机会就同意了,你就好好带带马医生。我们都有马医生这种不惧年龄,追求知识的精神,就都有另一番天地了。是吧多唻。”

    “哦…是的主任,你们先忙,我这会改个薛医生说的医嘱。”多唻关键时候就怂了,听到主任点她名,赶紧做了缩头乌龟。

    “多唻!”薛邈小声叫了声,多唻装作听不见,薛邈只好放弃。

    罗主任交代完,把马长城引荐给薛邈,就有了,不想跟他们在多说话。

    薛邈看着罗主任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忽地拉着马长城躲到一个角落说话。多唻伸着头静观两人动态。

    “你怎么又来了?”

    “我看你们主任也是经常给你不快吧。”马长城没有明确回答,只是换回平时正常神色。

    “跟你没关系。”

    “那我就不多问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嘛。”

    “马长城你什么意思,我们…”,薛邈看了看周围环境,看到不远处护士站多唻还在朝这边张望,挥了挥手让她坐回去,才回头对马长城继续说道,“我们之前去看病,又没砸你牌子,你被人举报跟我们没关系,你怎么老纠缠起我们…我了?你有医师证没?”

    “别别别,我今天过来跟之前的事没关系,你别想多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举报我都习以为常了,你就别纠结了。”

    “啥?”薛邈没见过被多次举报还这么大言不惭的人。

    “说真话,我确实是要过来学习中医。所以托了你们主任老乡帮我引荐的,然后你们主任把我转手到你这了。看来我俩还挺有缘分的。”马长城完全不在乎自己人到老年的姿态,一脸嬉皮笑脸的。

    “你还好意思”,薛邈一脸鄙视,对马长城翻了个白眼。

    马长城也不介意,嘿嘿笑着,“习惯了,好歹也是一种生存能力”。

    “啊?”,薛邈听到马长城最后一句话,莫名有点悲伤,看到他比自己年长那么多,对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你还真的学中医?你不也是中医,照你这么做那你以前算什么?””

    “我?”马长城目光狡黠,又恢复到之前贼兮兮的表情,薛邈后悔自己对他态度转变。

    马长城一眼就看出薛邈怎么想的,在社会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说什么话心里一目了然,换了一副可怜口气说道,“我那就是…无证行医。说白了混口饭。”

    “再次声明,跟我们没关系。不过你那种黑诊所就该取缔。”

    马长城也不生气,“是是是,改邪归正。这不才要跟你学中医嘛。”

    薛邈鼻子哼了一声,轻声说道:“你现在才知道学了。”

    马长城耳朵灵,听得清清楚楚,带着混江湖的滑头,笑嘻嘻说道:“薛医生你也别嫌弃,我也有一点中医基础的。虽然之前诊所不正规,但是病确实也能看好几个。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多老少妇女慕我名是吧。说实话也并不比那些药店坐堂老中医差。”

    “你?”

    “薛医生别看不起人,就问你一点,我要会用逍遥丸,是不是一半的妇科病用一用都不错?”

    这句话薛邈对多唻说过,她怀疑是不是被马长城偷听过——逍遥丸用于肝郁脾弱证。大部分女性疏肝可以调情志,补脾可以调气血,真的是一半女人用,都能有点效。薛邈知道马长城并非真的全部都是坑蒙拐骗,她对他的缓和了下,“这话确实没错。别告诉我你那个什么调经一号方还是二号方,都是逍遥丸。”

    马长城笑得意味深长,薛邈也就心知肚明。

    “不过你还不是逃不了坑蒙拐骗的意图。”薛邈撇撇嘴。

    “这话你说的也不错,我认。但是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逍遥丸?”马长城表情有些神秘,薛邈感到奇怪。

    “中医妇科名方,知道又有什么好奇怪”。

    “你是不是跟着傅长垣学中医?”马长城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薛邈瞪大眼睛,她突然明白马长城跟她,不是那么简单,“你刚才不是说主任安排你跟我学中医纯属意外嘛”。

    马长城没有正面回答,一副得意说道,“我跟傅长垣还是有点交情,以前在一个中医堂一块给人抓药。”

    “什么?”这句话太出乎意料,薛邈追问一遍,“一起抓过药?”

    “对呀,不然他没上过学,家里又不是中医世家,他从哪学了中医。”

    “你俩在哪个中医堂抓药?”薛邈立马想到了陈清浅的爷爷。

    “嗯…济和堂,可能你没听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当初在咱们这块也是赫赫有名的,可惜了。”马长城说完,叹口气,眼神看向远方愣了会神。

    “你是不是说陈家的济和堂?”薛邈试探了下问道。

    “你怎么知道?”马长城回过神,一脸惊诧,“傅长垣给你说的?他应该避讳提陈家的事,不像他风格,不应该是他。”马长城摇摇头。

    “陈清浅你认识不?是他介绍我去的瑞和堂,就是傅长垣的中医堂。”

    “瑞和堂我知道,我就是在那见到过你,不过你忙着跟师抄方没注意到我…你刚才说谁?陈清浅?…天呀,我当然认识了,陈猷钊的孙子。好久没见了,傅长垣并没给我说过他们还有联系,我也是后来听说他是自学中医也开了一家诊所,可惜陈老爷子没亲自教他,比起傅长垣应该还是差点。”马长城说到陈清浅露出些许真诚,满脸惋惜又有些抱不平的说道“便宜了傅长垣那小子,你知道不傅长垣这个名字还是陈老爷子给起的。”

    薛邈从马长城话里听出来这中间还有很多恩恩怨怨。在瑞和堂的日子里她能看出来傅长垣的性情,按理说能让陈清浅出面让傅长垣轻易答应的事,两人交情一定不浅。可傅长垣从来不在薛邈面前提陈清浅,甚至有时候薛邈无意提到陈清浅,傅长垣都是回避这个名字。

    “你说这话我不明白,怎么就便宜傅长垣了,算下来,你们那时候跟着陈老先生抓药,陈清浅陈伯伯都还小吧。”

    “你这话说的没错,但是你知道不陈猷钊老先生后来总结自己医学经验写成了一本医书,先给了傅长垣让他以后转给陈清浅。我也是听说后来陈清浅去要那本书,傅长垣说丢了。”马长城学着年轻人耸耸肩,摊摊手问薛邈,“你信吗。”

    薛邈想了想,不好背后议论这些,摇摇头又点点头。

    “所以怎么说呢,傅长垣能接受你,应该觉得欠着点陈清浅吧。”

    “哦…马长城…马医生,不过我就奇怪了,你跟傅长垣一起给人抓药,怎么后来他就成了中医大夫,还挺有名气,你怎么还坑蒙拐骗的。”

    “学医还不是要看天赋,这点我承认傅长垣比我好学、聪明。当然我那时心也不在学习,挣点钱全玩了。好了,好了,你在别提了。我这都改邪归正要跟你学医了。看在我年长的份上,你也饶了我吧。”马长城对薛邈双手作揖一副求饶的样子,薛邈看到他这个年龄,哭笑不得。

    薛邈撇了撇嘴。

    “又看不起我?”

    薛邈本不想搭理他,又觉得总归他的年龄比薛国庆都要大,缓了口气,说到:“我没看不起你,你想多了。你确定要学中医,我觉得你这年龄费事……好了,好了我不在说你了。你有空,我上门诊你过来看看吧。我水平一般,你也别期望值太高。”

    “哟,那我谢谢薛医生,不对,薛老师是吧。“

    薛邈虽然感到尴尬,但还是点点头默认马长城对她这种称呼,无意间看到马长城留着很长的小拇指指甲,“把你那小拇指甲剪了吧,大夫没人留长指甲,看着挠心。”

    马长城伸出自己两只手的小拇指看了看有半寸长的指甲,点点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