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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周围逐渐变得寂静起来,唯有哗哗的雨声在耳边响彻不绝。
一两盏灯火静静燃烧,微黄的火光映照着男人冷硬的五官,晏羲跪在廊檐下,正对着眼前承明殿的大门,可那扇门一直关着,一直到黎明破晓时分,雨停了,也没有打开的意思。
雨水顺着青砖瓦砾滑落而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光,天已经亮了,然而一夜过去,皇帝依旧不愿见他。
他扶着柱子慢慢站起来,揉了揉跪得发麻的双腿,随后默默离开了这里。
晏羲还记得,在晏华予出生还没多久时,自己就被太祖下令,养在了懿安皇后的名下,而他虽然是过继来的,但从小懿安皇后却待他极好,将他当做亲生的看待。
可后来,懿安皇后过世,他再一次失去了母亲,等他匆匆赶回来,看到的也只有那一具棺木。
那时候,他就想要保护欢欢,保护苏苏,于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话语权,他十几岁便混迹军营,时常征战在外,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最后好不容易手握重兵,但等再回过头去看时,却一切都变了。
他也没护好苏苏,让他遭人迫害,现在只能躺在那冷冰冰的陵墓里,他也没护好欢欢,让她多年来一个人承受这么多,最后成了被逼疯的那个……
但以后,不会了。
男人迈着步伐走出了宫门,他不会让自己在这永远跪下去,因为那样救不回妹妹,也救不回泯灭掉的人性,只会让那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愈发变本加厉。
权力只有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无人敢忤逆。
…
这几日,上京城内以及皇宫上下,讨论的最多的便是那位昭和长公主。
早在一个多月前,昭和长公主要选亲的消息就已经放出去了,不少人从九州各国来到上京城内,不仅是想碰碰运气,一睹这盛世浩大的及笄礼,更想要看看那传闻中美艳动人的昭和长公主究竟长什么模样。
那可是被称为燕国第一美人的女子,位列四国七绝榜上,小小年纪,惊才绝艳,怎能不让人充满期待呢?
“见过长公主的都说她好看,我倒是好奇怎么个好看法。”
“我听说长公主脾气不太好,你说这当她驸马的人,得啥样她才能看得上啊?”
“长公主不是住在长公主府的吗,我在门口那条街蹲守两天了,就差被侍卫给抓起来了,可怎么一直没见长公主出门?”
在长街陌巷,一些人正肆意攀谈,各种言论不绝于耳,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长公主正被囚禁宫廷。
…
滴答,滴答……
暗无天日的漆黑石室中,不知何处渗进的水正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青砖石板上,在这静默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吱,吱吱……”
一只老鼠贴着墙壁爬过,一边走还一边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四周。
可忽然,一支金簪扎了下来,它的身体被瞬间刺穿。
黑暗中,有一人蜷缩在冰凉的角落里,一双眸子有些害怕地看着眼前的老鼠,直到它彻底没了动静,紧张的神情才隐隐放松了下来,再将簪子从老鼠身上拔出。
这时,吱呀一声,厚重的门被打开。
雨夜的冷风灌了进来,穿着单薄绸缎衣的人止不住瑟缩了下身子,接着,抬起一双空洞且没有光的眸子往门口方向看去。
两个宫人提着宫灯走进来,透过暖黄色的灯光,隐隐可见那靠墙坐的人是个女子,只是她长发凌乱,身上穿着单薄的云浅宫装,裙摆上沾染着斑斑血迹,与用精湛蜀绣绣艺绣成的桃花相融,华丽且诡异地绽放。
“见过长公主。”宫人们在她面前停下,微微行了个礼。
一句长公主,让晏华予恍然想起,原来自己是个公主,而且是燕国最尊贵的长公主。
“长公主,陛下在外面等您。”
那宫人又开口了,晏华予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但神情却始终没什么变化,听闻后也没有多说,只用那纤细脏乱的五指撑着地面,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然后往外走去。
外面还是黑夜,而且雨下的正大,她走出石室的那一刻,夜空打了个闪雷,闪电如爬虫,蜿蜒地划破黑夜,也照在了她的脸上。
毫无血色的惨白容颜显露在人前,平静的双眸像是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两个宫人看到时都不由愣了一下。
她再过两日就十七了,明明该是个明媚俏丽的姑娘,却被磨得褪去了骄傲与光芒。
就连等候在外面的帝王看到她这副模样时,也沉默了一阵,直到身旁宫人提醒,他才往前走了几步,朝晏华予伸出了手,张口就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那只手还未触碰到晏华予,她就像是害怕一般,后退了两步,让他的手尴尬的顿在了半空。
这反应,不知是下意识的恐惧,还是不愿接触他。
景明帝眉头一皱,冷漠的神情立马浮现出了一点明显的不悦,随后又收回手,负于身后,用那宛若审问般的眸子盯着她,冷冷问道:“待了数日,反思如何?”
曾经,晏华予每次不听话的时候,皇帝都喜欢把她关起来,将她同那些她最讨厌最害怕的老鼠什么的放在一起,再饿她两三天,一点点的磨掉她的爪牙,渐渐的,她就不敢再违抗他了,为了活着,她只有服软。
她抬手交叠,在他面前跪下身,昔日一国公主的礼仪再次展现,“回禀父皇,儿臣知错,以后,父皇所言,儿臣绝不忤逆。”
平静的声线中还透着点颓丧,像是历经痛苦折磨后涌生的绝望。
景明帝点了点头,满意道:“既是知错,那就回去,好好准备两日后的大礼。”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严肃,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丝毫愧疚,站在她面前,投在地上的影子被烛火拉的修长。
晏华予一直低着头,没过一会儿,她隐约看到他的衣摆在远去。抬头,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双平静无澜的丹凤眸中,蛰伏着随时可迸发的杀机。
…
回到长公主府时,夜已经极深了,晏华予刚进门,就看到了张竟遥,他似乎一直都等在这里,看到她回来,眼底瞬间都亮了一下,闲散的身姿都挺直了几分。
“公主。”
落晖率先冲上前来,担忧地关心她,然而晏华予却抬手,止住了他要问出口的话,接着,径直朝张竟遥走过去。
“人死了?”
她问的,自然是顾微澜。
她的声音还是同往常一样,但听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她的心情并不好。
“没有。她这两日一直闭门不出,身边还有很多人守着,是属下无能,一时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张竟遥低下头,不敢正视她,晏华予听罢,冷冷一笑,再次一步步走近他,质问他:“究竟是你没有下手的机会,还是,你不忍心下手啊?”
“公主,属下……”
张竟遥下意识的就要解释些什么,但晏华予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就朝流华殿继续走了过去。
反正,有些事情逃不过的,顾微澜既然没有死,那她就只能走由她为她安排的路了。
...
五月十二日,生辰礼如期举行。
黎明时分,一轮旭日缓缓从东边升起,将金色的阳光洒在雕栏玉彻的皇宫中,照在了聚集着文武百官的广场上,玄色旌旗随风扬起,猎猎作响。
“嗵!嗵!”
辰时,身穿宫人服饰的敲钟人站在高高的钟楼上,将皇宫的大钟缓缓敲响。
今日是昭和长公主十七岁的生辰礼,也是她的及笄礼,到了今日,她就成年了,为了这一日,皇宫上下做了有一个多月的准备,务必要让一切都呈现出最好的。
笄礼开始,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礼官手拿礼书,正高声颂礼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铛——”
青铜编钟敲响,奏起国之乐曲。
数个宫人站在一套大型的青铜编钟后,拿着青铜锤轻轻敲击,那古朴厚重,带着岁月痕迹的上古乐器正发出天籁之声,伴随着靡靡丝竹声传出大殿。
晏华予站在大殿内,在笄礼进行时,有人为她穿上了燕国最华贵最漂亮的宫装礼服。
锦缎制成的上衣下裳,外套一件用金丝线绣成云纹的广袖华服,那色泽鲜艳的胭脂红,如她双唇上涂着的口脂,亮丽喜庆,衬得她肌肤莹白如雪,眉目如画,容颜清丽无双。
一支发笄挽起她的长发,再依次插入一顶展翅欲飞的凤冠,两边插着一支金步摇,戴上金钗首饰,在照进来的日光下泛着泠泠耀眼的金光,这浓浓的华贵感,将她一国长公主应有的尊贵与荣华体现得淋漓尽致。
晏明珠和晏芷嫣在旁边看着,眼中都有些羡慕。
这样盛大的及笄礼,恐怕只有身为嫡长公主的晏华予才能有了,其他人够不着,再怎样也达不到四国来贺的地步。
而对于晏华予的美貌,虽然晏明珠不喜欢这个姐姐,但却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她真的很漂亮。
比任何时候都更要让人无法忽视,光是看着就挪不开眼。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礼官那浑厚的声音再次回响在大殿中,代表了笄礼的第三次加衣。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显得那么庄重严肃,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待完毕后,晏华予得体从容地向陈皇后行了大礼,接着,她转身往大殿外一步步走去,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她行走的动作很稳,举止投足间都透着上位者的高贵与冷艳,如在云端。
身后长长的裙摆被拖曳在地,上面隐隐可见用金丝线绣成的一只金凤凰,振翅时好似欲飞九天,头上的金步摇轻轻晃动,在照进大殿的金色阳光下摇曳生辉,与鸽血红的宝石交相辉映,铺写出一副精致绝美的画面。
晏华予走出大殿,朝坐在不远处的景明帝走去,来到他身旁,面向他,双手抬起交叠,用最敬重得体的礼仪向他跪地行礼,“女儿参见父皇。”
景明帝唇角扬起笑意,不远处的礼官见此,又继续高声念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华予。”
华予,这是她母亲给她取的字,意为世间繁荣光彩都予你,长盛不衰,永如花艳。
这个字被赋予了美好的期待,晏华予从她母亲去世后就开始用了,身边人都知道,只是今日才被正式地宣告出来。
看着面前美丽大方的女儿,景明帝一下想到了顾微澜,那一瞬,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有种不加掩饰的自豪感,紧接着,他牵起她的手,缓缓在龙椅上站起身,带着她面向那十几丈高的台阶下,广场中的一众文武百官,接受着他们的朝拜与祝福。
“昭和长公主芳辰十七,及笄之礼已成!”站在不远处的礼官合上礼书,向着广场高声念喊,宣告今日及笄礼成。
“嗵,嗵——”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殿外两边一排的乐鼓被士兵重重敲响,而紧接着,巨大的号角发出嗡嗡声,与青铜编钟之声混在一起,奏起代表国之风华礼仪的乐章,靡靡之音,尽显一国风范,贺昭和长公主生辰。
“臣等遥祝昭和长公主芳辰吉乐,昭和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早已等候在殿前广场上的一众文武百官们,全部朝着晏华予的方向行礼跪拜了下去,齐齐高呼千岁,一眼看去乌泱泱地一大片人,将这场面声势显得极其浩大。
玄色旌旗迎风飘摇,晏华予站在数十层高的台阶上,宛若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广场上的众人,感觉天下江山皆匍匐于她脚下。
只有享受过权利带来的快感,才会想争权夺利,这一世,她比任何人都要更享受着这个名为权利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