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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芝龙海盗出身,又发迹于日本,这些年也一直在福建和日本之间进行走私贸易。他本身实力雄厚,不去抢别人已经不错了,哪还敢有人来抢他。因此郑氏水师的士卒一向骄横跋扈,却不想今日被十余名倭寇杀得溃不成军。
船长许老四见手下被倭寇杀得逃跑,气得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抡斧猛砍。可那几名倭寇却腾出手来,将他团团围住,你一下我一下,没一会儿就把许老四扎成个血葫芦。最后一名倭寇欺至许老四身后,双臂捧刀向前猛刺。许老四惨叫一声,当即被扎了个透心凉。
这时似乎大局已定,郑氏水师大部被杀,只剩下朱由检他们三人孤军奋战,形势极度危急!
戚美凤却凛然不惧,纵身腾起,稳稳地立在钩住两条船的铁索上,随即飞一般地向倭寇的千石船杀去!
这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已经攻到福船上的倭寇,皆是猛吃一惊,随即不顾一切地追着戚美凤杀回千石船去。不过片刻,福船额甲板上只剩下朱由检和李贞妍两个活人,其余的就是满地的死尸和血迹。
这时李贞妍才腾出手来照顾朱由检,其实她已被那名倭寇头领攻得快要招架不住了。朱由检见她云鬓散乱,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忙问道:“贞妍,你没受伤吧?”
“没有,可是现在美凤危险了,我得去助她!”李贞妍看到朱由检暂时安全后,焦急地说道。
朱由检也挣扎着爬到船舷边上,用一条腿和双臂的力量勉强站起身来,向对面的千石船观看。只见所有倭寇都在拼命地追杀戚美凤,而戚美凤则根本不跳上甲板,只踩在船舷那窄窄的帮上闪展腾挪。此时仍是狂风呼号、雷电交加,朱由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真怕戚美凤一时不慎,被巨大的风浪卷走!
但戚美凤却是挥洒自如,一边灵活地躲避倭寇的追杀,一边渐渐向船头悬挂旗帜的地方迫过去。那些倭寇见状更如疯了一般,其中那首领更是横倭刀护在旗帜面前,不让戚美凤靠近。
朱由检奇道:“他们守着那面破旗子干什么?刚才如果他们继续在福船上厮杀,只怕咱们都已成了刀下之鬼了。”
李贞妍则由衷地赞叹道:“美凤姐真不愧是武毅公的后代,她知道倭寇最怕什么!这面八幡大菩萨旗,是倭寇最看重之物,不战斗到最后一人,他们是不会让对手夺去旗子的。美凤姐攻其所必救,这才救了咱们!”
朱由检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些倭寇虽然猖狂,不过都是猪脑子!翻船大神已经害得他们差点翻船了,他们还拿那个破旗子当宝,真是可笑!不过美凤现在太危险了,咱们得想办法帮帮她!”
可就在此时,戚美凤突然如同游龙一般掉转身形,从船头疾速向钩着铁索的船舷冲来。朱由检忙大喊道:“美凤,快回来!”
戚美凤却恍如不闻,反而挥剑向那些铁索斩落!只听铿锵之声不绝,顷刻之间,十余条铁索全被戚美凤的宝剑削断。两条船本来用铁索联结在一起,还稍稍稳当一点;如今一被切断,立刻如同玩具一般在浪涛中打起转来,并且越离越远!
“你…你这是干什么!”朱由检这才反应过来,只觉胸口巨痛,不由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兀自声嘶力竭地冲着对面高喊!
戚美凤却嫣然一笑,一边与围上来的倭寇交手,一边高声喊道:“王爷放心,这些倭寇再也伤不了你了,我也不用再牵挂…”
此时海面上又是一阵大浪涌起,足有两层楼那么高,狠狠地拍上朱由检所在的福船。李贞妍忙搂紧朱由检,死命拽住船舷,才没有被大浪打入海中。
可等这阵大浪过去之后,再向对面一看,那艘千石船却已在数百丈之外!船上还可隐约看到有人影跳跃,似是激烈的打斗还在持续。又过了片刻,风向陡变,没了桅杆的福船在海中又打了个转,那艘千石船也彻底从视线中消失了。
“美凤!美凤!美凤!!!”朱由检悲恸欲绝地嚎叫了三声,突然一道闪电狠狠地劈在船头,随即“轰”的一声,火光骤起,朱由检和李贞妍被这巨大的能量一震,当即失去知觉。
当二人悠然醒转时,已是午夜时分。大海已经恢复了平静,柔和的波涛舒缓地拍打着福船的船舷,那个黄昏时分如同魔鬼般狂暴的台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朱由检艰难地睁开双眼,望见宁静的夜空中那璀璨的银河,才知道自己尚在人间。
可他再向四周一看,却全是郑氏水师的士卒!朱由检猛吃一惊,便想挣扎着起身厮杀。可是刚一动弹,就牵到腿上的伤口,不禁痛得大叫一声。
奇怪的是,这些士卒不但没有将朱由检和李贞妍乱刃分尸,甚至连捆绑也没有,倒似是恭恭敬敬地等待他们醒来。见朱由检呻吟出声,其中一名看起来还十分稚嫩的少年关切地道:“您醒啦?请您放心,我们绝无歹意!”
这时李贞妍也挣扎着坐起身来,将宝剑横在胸前,用暗哑的嗓音叱道:“你们都退后!不可伤害公子!”
那些士卒倒是很听话,纷纷起身退后数尺,然后一齐跪倒磕头道:“恩公在上,请受小人等一拜!”
朱由检这时也勉强抬起上半身问道:“你们不是要把我们押送到郑芝龙那里么?”
那少年闻言连连磕头道:“我们只是船上的普通士卒和水手,之前根本不认识您。这次出海,大伙儿都是奉命行事,跟您也绝对没有甚么深仇大恨。方才一战,若不是您和二位姑娘出手相助,只怕我们全船的人都要被倭寇杀了,所以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刚才的海战,朱由检立刻如同触电般弹起,疯了一般地喊道:“美凤呢?美凤!我的美凤啊…”随即放声痛哭。
那少年却忙笑着劝解道:“您不必悲伤,那位姑娘应该是脱险了!”
朱由检闻言浑身一颤,忙单腿蹦到少年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吼道:“你怎么知道?!”
少年被他吓得脸色有些苍白,结结巴巴地道:“小人…小人目力比常人要好些,那时千石船越飘越远,眼看就要看不见的时候,小人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那甚么翻船大神的旗子,坠入海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