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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孙瑾瞪大了一双惊愕的眼,看着眼前这个突然俯下身来压住自己唇瓣的男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呆楞到全然忘了反抗的地步。
直到皇甫睿松开了她,她还犹自沉浸在刚才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奇妙感觉里拔不出来……
同样还在回味着的皇甫睿声音沉哑地开口道:“风有些凉了,咱们还是回去吧!”默默感受着自己身体某处的兴奋,皇甫睿心中懊恼不已。自己现在占的这个身体已经被他憋了太久没开荤了,不过是接个吻而已就兴奋成这样,真是丢人啊!
好在孙瑾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尚未注意到他的异样,不然他肯定要被骂色狼了!
孙瑾顶着一张红得像虾皮一样的脸跟在他的身后,勾着脑袋看着他紧紧拉住自己的那只手,一颗心毫无章法的砰砰乱跳着。心里却是暗骂自己没用,不过是亲了个嘴而已,有必要羞成这样么?看来自己是入戏太深,真的将自己当做封建古板的大家闺秀了!
“哇咔咔,想不到咱们夫人居然也有这么小女儿家姿态的时候啊?啧啧,果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云国太子着实厉害!”躲在远处礁石后的翎二跟翎三翎四目睹了孙瑾和皇甫睿从接吻到离开的过程,直到两人走远了,憋了许久的翎二才敢出声惊叹道:“不过话说回来,还好头儿不在,不然肯定又要吃醋了!”
翎四也是忍不住的一声轻叹道:“头儿自是早料到了会这样,所以才故意派了我跟翎三过来保护夫人,自己没来……现在指不定跟炎之去哪儿切磋,发泄去了呢!”
翎二点了点头,一脸庆幸地道:“还好咱们仨没头儿那么衰!一个不小心喜欢上了自己的主子,这份心思却只能藏在心里,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真是憋屈!”
“你这话小心叫头儿听到了,又该找你切磋了!”一直默不作声旁听的翎三猛不丁的突然开口道,那冷飕飕的语气听得本就心虚的翎二不由得缩起了脖子,下意识的东张西望了起来。
“翎三,你就是故意吓老子的是吧?”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翎二,气得嘴角直抽搐,瞪圆了两眼看着面不改色的翎三质问道。
“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自己吓自己,与我何干?”翎三双臂抱剑,眼神无辜的眨了眨眼,说完转身就走,完全不理会身后气的直抖脚的翎二。
与此同时,与这个方向相反的另一处海滩上,两名身着劲装的男子正疯狂的扭打成了一团,其中那名身高略矮身形略瘦的男子完全占据了下风,被压在自己身上的另一名男子抡起了拳头狂揍不止,一张脸已经肿的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炎之我警告你,若是再敢对夫人抱有那等龌龊的心思,就是拼着被夫人不喜,我也一定会杀了你!”冷冽的威胁之声从压在他身上的男子口中缓缓吐出。
“不准我喜欢夫人,说我的心思龌龊,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被压在下方揍得鼻青脸肿的炎之虽然嘴角高肿,但是却吸着冷气强忍着疼痛很是不服气地回道:“难道你不想得到夫人的心?不想夫人的眼里看得见你?”
翎一抿了抿被冷风吹得干裂的唇,沉声回道:“此生能跟在她的身侧我已知足!”
听了他这话,炎之忽然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这才冷嗤一声道:“嗤!那是你胆小自卑,喜欢的人却不敢争取,你就是个懦夫,现在还逼着我要我跟你一样做个懦夫,你他娘的就是个虚伪的彻头彻尾的混蛋!”后面的那一句,炎之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可见他的心里有多么的不甘!
“你别觉着委屈,我如此劝你,也不过是看在你我同为夫人的属下的份上好心救你一命罢了,你莫要不识好歹!”翎一爬起身来,脚步踉跄了一下,显然跟炎之的这一场拳头肉搏,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什么意思?”炎之神色一怔,不解地追问道。
“你以前的主子安贤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翎一不答反问。
炎之眉头一蹙,再次愤怒了:“你突然问起那个卑鄙小人做什么?我的心里从未认他为主!”
“卑鄙小人么?那你觉得,身为他的兄弟,皇甫睿又能好到哪儿去?”翎一一脸同情的看着他,这个小子,终究还是太嫩了些,心思不够缜密啊!
炎之彻底沉默了,低垂的眼帘下,眼底是满满的惊惧!
他这么会忘了,自己的母亲跟妹妹,如今可是在皇甫睿的手中被拿捏着啊!如果被皇甫睿知道了他对孙瑾的心思,只怕他远在京城的家人就要被迁怒了!
也就是说,在喜欢的人跟相依为命的家人还有自己的小命之间,他不得不舍弃一方!
炎之痛苦地闭了闭眼,当初自己用臣服孙瑾为条件换来的庇护,如今却成了威胁自己远离孙瑾的致命弱点,还真是造化弄人!
刚才他嘲笑翎一的那番话,此刻用在自己身上似乎更为贴切一些呢……
翎一垂眸俯视着四脚朝天躺着一动不动的炎之,知道他是被自己点破的现实给打击到了,一下子难以接受,等了一会儿才开口提醒他道:“行了,考虑明白了就赶紧起来,别躺在这儿装死了,夫人他们现在应该也已经回去了,走吧!”
炎之没有作声,但是却听从了他的话,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走过翎一身边的时候,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别扭地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了!
翎一知道自己这顿力气没白花,这小子总算被自己揍醒了,跟在后头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当他们一前一后带着一身的伤回到小木楼的时候,便得知孙瑾已经带着小包子睡下了。
这么早睡的原因,竟是孙瑾跟皇甫睿手牵手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包子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楼梯上捧着自己的小脸蛋望月发呆,自言自语。
孙瑾听了他的自言自语之后便甩下了皇甫睿,抱起小包子头也不回地回屋关门了!直到现在,被突然撂下的皇甫睿还没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
“年虎,你说,本宫这算不算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百思不得其解的皇甫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脸郁闷地问站在自己身侧的年虎道。
明明他们从海边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在上楼的时候看到公孙玉树那个臭小子之后,孙瑾就突然挣脱了他的手,让他自己回屋休息,那语气就跟打发小猫小狗似的。然后就抱着她那个便宜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丢下他一个人站在楼梯上吹了好半响冷风才回过神来!
被点到名的年虎,想了想才打着马虎眼回道:“回主子的话,孙夫人疼爱孙公子实属情理之中的事情,主子不必太过介怀……”心中想的却是,主子您这压根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啊,而且还是贴的心甘情愿的那种,属下就算看得明白,也不敢乱说话啊!
万一属下说了实话,您明儿个气消了,肯定会觉得属下是在挑拨离间您跟孙夫人的感情,到那时候,可就是属下里外不是人啦!
“哼!那个臭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本宫不过是跟他娘出去走了一圈散个步,他就马上弄出了这么一出装可怜博取小瑾的心疼和愧疚!”又气又恼心里一直觉得下不来台的皇甫睿,丝毫不曾发觉自己此刻的语气跟神态有多傲娇,有多像个争宠吃醋的孩子!
“咳!主子一路奔波,还是早些歇息吧,既然已经找到孙夫人了,要叙旧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了吧?”年虎颇感难以接受他的这个样子,不忍直视地别过了脸去看向角落里,小心翼翼劝慰道。
心里却是哭笑不得,特么的,他真的好想搬块镜子到自家主子的面前来,让他自己看看他自己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儿威慑八方的太子之仪!
可是这样的想法,他也只敢在心里想一下了,真要做出来,那可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一个不好惹怒了主子,他的小命跟前途就都要玩完了!
“嗯,说的也是,本宫这么大一个人,难不成还怕斗不过一个小鬼头么?”皇甫睿点了点头,心中放松了不少。
只是他太低估了小包子在孙瑾心中的位置,只以为小包子在孙瑾的心里也不过是个便宜儿子,没有什么感情。因为这一个误判,令得他好几次败在公孙玉树这个六岁小娃娃的手上,而且还是惨败的那种!
等到后来他意识到的时候,人家却不跟他斗了,而是主动找上了他,一本正经地威胁他要好好善待孙瑾了!
不过现在距离那个时候,可还有还长一段的时间呢!今天他吃的这个跟头,还只是人家给他的一个下马威而已!
一夜难眠。
孙瑾侧着身,眉头微皱地看着枕着自己胳膊熟睡的小包子,完全不敢翻身。就怕自己的动静又吵醒他,然后听到他那声让她心中惭愧心虚的含糊梦呓“娘亲不要丢下小树”!
虽然知道他之前一个人等在楼梯上自言自语是有意为之,可是孙瑾的心里却对他责备不起来。
不管他有多聪慧,鬼点子有多少,于她而言始终都是个依赖她的小孩子。许是因为皇甫睿的到来,令得这个敏感多疑的小家伙心生不安了,所以才上演了那样一出,说到底,他只是怕被她这个娘‘有了情郎忘了儿’罢了!
黎明破晓,朝阳升起,和煦的晨光照拂着这座临海而立的精致小木楼。
“娘亲?”趴在孙瑾怀中沉睡了一晚的小包子,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睁开了一双含着欢喜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低声轻唤道。
“嗯?”听到他的声音,孙瑾也很快的睁开了眼,垂眸对上了他的视线,伸手打了个哈欠这才开口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可是认床,在娘亲的床上睡不习惯啊?”
小包子连连摇头,很是不舍的道:“怎么会,有娘亲在小树怎么会认床呢!只是小树该起床晨练了,不能睡懒觉。”
跟随翎一他们练武,是他自己要求的,虽然翎一说他的练武资质并不是很好,但是勤能补拙,所以这几个月以来,他都是天一亮就起床跟着翎一他们几个出去晨练,从未断过一日。
所以他虽然眷恋自家娘亲的怀抱,却也还是起了身,自己穿戴好了衣服出去了。
望着小包子离去后关上的那扇门,失眠了大半夜的孙瑾又不由的想起了,昨晚自己纠结了半天也没纠结出结果的事情,顿时也没了睡意,翻身起床。
皇甫睿跟小包子之间的关系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了,那她跟皇甫睿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虽然皇甫睿跟她是来自一个世界的人,可是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小包子又是赫连承德那个渣男的长子,二者之间,这层对立的关系早已经存在了!
想来小包子昨晚会做出那等举动,也是顾忌着皇甫睿的云国太子身份,不想让她跟皇甫睿继续发展下去吧?
“唉!”脑子里想着这些个糟七糟八的事情,孙瑾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命啊,在原来的世界里活了三十多年就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到了现在这个世界,又是个被休弃了的弃妇!
即便现在遇上了互有好感的皇甫睿,可是中间又隔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要跨越何其艰辛啊!
为什么爱情这个东西,似乎离她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呢?
“尚余见过孙夫人!”就在孙瑾装着一肚子心事走出屋子的时候,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循声望去,孙瑾这才注意到了以尚余为首的十来名皇甫睿的随从,面色不由得一怔。似乎昨天晚上,皇甫睿没带这么多人过来吧?
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的尚余抱拳作揖,再度开口为她释疑道:“尚余等人是来接公子回太守府的!”
闻言孙瑾神色一松,心道原来是早上才过来的呀,害她还以为他们昨晚上在外头守了一夜呢!
“你家主子他,还没起么?”说着,她的视线便投向了皇甫睿睡的那个房间,只见房门紧闭,想来里边的人还没有出来。
“公子为了能早些抵达汕城,日夜兼程的赶路,想来是累着了吧!”尚余也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恭声回道,像是在为皇甫睿向孙瑾辩解着什么。
“你们是光明正大来这儿的?”只是孙瑾却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别的东西,眉头一挑问道。
“嗯,此次公子是奉了老爷之命,前来汕城押运一样东西回京的,所以……停留的时日不会太久!”尚余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了。
自家主子为了能多挤出两三日的时间与这个孙夫人相处,硬是不分日夜的赶路,将六天的路程缩短至了三日,可是看孙夫人这个样子,却好似根本毫不知情,令得他这个做属下的见了都忍不住为自家主子觉着不值,所以才多嘴了!
既然是为了她奔波劳累至此,就该让她知道才是,否则她心里怎会知道感动?
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以往的他可不是这样的啊,自打遇见了这个孙夫人之后,就一切都变了!
“那个家伙……咳!既然你家公子如此辛苦,你们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听了尚余的回答,孙瑾的心里忍不住的心虚了一把。
她很清楚,若非为了多几日时间跟自己相处,那家伙又怎么会这么拼命赶路?只是想到自己昨夜就那样撇下他抱着小包子而去……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生自己的气啊?
就在这时,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响起,传来的方向正是皇甫睿睡的那个房间。孙瑾抬眼望去时,正好看到一身紫金色长袍加身玉冠束发的皇甫睿。两人遥遥地对视了一眼,孙瑾便赶紧心虚的避开了视线,小心脏忍不住的噗通狂跳……
这家伙,一大早的脸色这么冷,该不会是真的因为她昨晚为了哄小包子撇下他的事而耿耿于怀了吧?
察觉到孙瑾的逃避,皇甫睿很快便明白了她是在为昨晚撂下自己不管不顾的事情而心虚内疚,自然的也就不会放过这个讨要赔偿的机会了,继续冷着脸望向她语气幽幽的道:“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可是要随本公子一道前往太守府啊?”
被问话了的孙瑾不得不抬起眼与之对视,却是眼珠乱转,干咳不已:“咳咳咳!我一个平头小百姓,跟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眼瞧着皇甫睿与孙瑾之间的打情骂俏,尚余却是心中捉急,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公子,花太守已经得知了公子昨夜进城之事,此时正在太守府上等着公子过去共用早膳呢!”
“共用早膳么……”皇甫睿眯了眯眼,还是那副阴阳怪调的语气,直直的盯着孙瑾道:“你这么一说,本公子倒是的确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呢!”
闻言,孙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回道:“想让我给你做早饭直说不行么?这拐弯抹角阴里阴气的不累吗?”说完,便气冲冲的向着厨房快步走了过去!
望着她进去厨房的背影,皇甫睿那张冰山一样的面孔上总算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意,心中十分匪气的想道:“死女人,还知道内疚补偿就好,不然今晚老子一定会狠狠收拾你这个没良心的,然后把你那便宜儿子拉出去好好练练,看他以后还敢算计老子!”
尚余一脸无语地看着就势在凳子上坐下的皇甫睿,尤其是他那一副此间当家主人的姿态,更是让尚余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公子……是要在这儿吃了早饭再走?”
“嗯。”皇甫睿漫不经心地应道,却是时不时地扭头往厨房的方向瞟上一两眼。
“可是花太守已经恭候公子多时了啊……”尚余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皇甫睿一个不悦的皱眉给打断了:“他要等那是他的事,本公子可没有让他等!”
他的语气里已经透着几分不耐了,尚余抿了抿嘴,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站在一旁,煎熬地等待着,心中祈祷孙瑾赶紧的把早饭做好,免得耽搁了太久的时间,将等在太守府的那些个大小官员晾在那儿,对自家主子的名声不好!
好在孙瑾的手脚确实麻利,一刻多钟之后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从厨房出来了。只是尚余的眼角余光往她手上端着的素淡得不能再素淡的清汤挂面瞟了一眼之后,嘴角便再度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这个孙夫人,到底是有多轻视他家主子啊?
明明知道他家主子的身份,竟然还用如此粗鄙的吃食来招待他家主子!
“喏,看你赶时间,我只能煮碗面了,你就将就一下吧,吃不饱还可以去那个什么太守府吃下一桌!”孙瑾自然也察觉到了尚余那个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震惊眼神,一脸淡定地将手中汤面端到了皇甫睿面前的桌上,没好气地说道。
“嗯?”皇甫睿垂眸看着面前的这碗清汤面,却是颇为讶异地挑了挑眉,抬头看向她不解地道:“既然煎了鸡蛋,为何要藏在碗底?”
“我去,你还没动筷呢,就知道我在底下藏了煎蛋?”孙瑾对他的这个问题显然也是惊愕得很,随即瞪了他一眼道:“你该不会一直躲在厨房门口偷看吧?”
皇甫睿朝她丢去一个无语的眼神,撇嘴道:“你煮个面有什么好偷看的?”一句话,气得孙瑾差点将他手中的筷子抢下来,不给他吃面了,却听他接着又道:“本公子只是闻到了煎鸡蛋的味道,故而有此一猜而已!”
“呃!”孙瑾扯了扯嘴角,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一脸郁闷的埋怨道:“原还想着等你吃到碗底才发现这个秘密惊喜呢,谁知道你鼻子比狗鼻子还灵,这样都能被你闻出来!”
一个煎蛋而已,竟然也能称之为惊喜?而且还敢当面拿主子的鼻子跟狗鼻子作比?
尚余等人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一个个是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孙瑾。这个孙夫人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是自家主子对这个孙夫人似乎纵容的很,哪怕她的言辞再怎么不妥当,他也不会生气怪罪。这样一来,反倒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必须忍住心里头对这个孙夫人的不满,不能乱开口了!
“味道还不错!”皇甫睿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汤面,意犹未尽的看了孙瑾一眼,道:“往后本公子每日的的早餐就由你来做吧!”
闻言,孙瑾刚想回他一句“想得美”,却听得楼下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喊叫声:“瑾娘?瑾娘在家吗?菜地出大事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什么?”听到这个喊声,孙瑾不由得脸色一变,连忙快步奔出了门去,隔着栏杆看向楼下的妇人问道:“娄嫂,菜地发生什么事了?”
“今儿个天才蒙蒙亮,咱们菜地里就来了一伙人,说是府衙里的采办,要收购咱们那批还差些日子才能出地的翡翠甜白菜!”娄嫂一脸后怕的回忆道:
“因为他们给的价钱实在太低,咱们就没有答应,可是谁想到他们竟然强抢,将那块地的翡翠甜白菜全摘走了,只给咱们扔下一串钱,我家汉子还被他们拳打脚踢的给打伤了!”
闻言,孙瑾顿时黑了脸:“什么?抢了我的菜还敢打我的人,这帮东西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啊!”
瞧见孙瑾那个怒火直冒的样子,坐在屋内的皇甫睿也不由得走了出来,垂眸看向楼下的娄嫂,冷声问道:“确定是府衙的人干的么?”
看到忽然出现的皇甫睿,楼下的娄嫂面色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回过了神来,连忙点了点头道:“他们拿着府衙的令牌,不会错的!而且他们在摘菜的时候,好像说到了今儿个府衙里会有贵客驾临,所以太守大人才天还没亮就打发了他们出来搜罗新鲜蔬菜瓜果,用以招待那位贵客!”
“招待贵客?”听到这话,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的孙瑾嘴角不由的抽了一下,不善的眼神瞟向了站在身侧的皇甫睿,恨恨地磨着牙道:“我先去菜地看看情况,回头再跟你算账!”
闻言,皇甫睿的心头不禁一咯噔,眉头紧皱地回道:“我送你过去!”
该死的,他好不容易才因为昨晚被冷落的事情让孙瑾对自己好了一点,这才吃了个清汤面,就一切都回到原点了么?
“不用了,你还是赶紧去见你的人吧,我坐娄嫂的牛车过去就行了!”孙瑾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气得皇甫睿咬牙不已,可是却没有追下去。
孙瑾的性子,他现在已经摸透了十之七八,知道她现在是真的气恼上了自己,如果自己还不识趣硬要跟去的话,她只会更加生气,索性就听她的话,目送着她上了娄嫂的牛车,慢悠悠的驶离了自己的视线范围!
收回视线,皇甫睿冷着脸下令道:“去太守府,本宫倒要看看他们为了迎接本宫都费了些什么心思!”
“是!”尚余等人齐声应道,心底纷纷为那位还未见面就已经得罪了自家主子的花太守默哀了一下。
太守府。
以花太守为首的三十多名大小官员已经翘首以盼等了两个时辰,众人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造型精美的食物,可是却早已经冷却了。
“太守大人您看这……这太子殿下究竟要到何时才会来啊?咱们不会要一直这么饿着肚子等着吧?”因为皇甫睿迟迟未至而饿了一早上的众官员们已经是个个饿的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噜直响了!
“是啊太守大人,咱们这都等了两个多时辰了,太子殿下还不来,莫不是根本没打算见咱们吧?”有了第一个开口的,第二个开口的自然就大胆了许多。
花太守皱着眉头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正待开口,却被一道冷冽的男声给抢了先:“本宫自是没打算见你们,奈何你们偏要惹是生非,本宫不得不来见你们!”
听着这道从大门口传来的声音,大厅内的所有人的视线,纷纷投向了声音的来处。这一看不得了,原本坐在首座上的花太守一张老脸瞬间色变,噌的一下从位置上弹了起来,连忙跪到了地上!
“下官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千岁!”听到花太守这一声带头,反应过来的其他官员也纷纷跪地叩拜,齐声高喊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千岁!”
皇甫睿沉着脸走进大厅,大步流星的从一堆跪伏的官员中直奔花太守面前,同时极为不耐地虚抬了一下手臂道:“都起来吧!”
见他的目光停留在餐桌之上,花太守误以为他是还没吃早饭,连忙殷勤地凑了上去拱手作揖道:“太子殿下可曾用膳?这些东西已经冷了,下官这就命人重新给殿下做了送来!”
“不必了,本宫已经吃过了!”皇甫睿依旧冷着脸,毫不领情的拒绝道,只是视线扫过几张桌子上头摆满了的丰盛菜肴,又抿了一下唇,加了一句:“不过是冷了而已,拿下去加热一下不就行了?你们身为父母官,饭菜冷了就要重做,未免也太奢靡享乐了吧?”
最后那一句话,虽然语气不重,可却是实打实地吓得一屋子的人跪伏在地不敢抬头,浑身冷汗直冒了!
奢靡享乐,这对他们头顶乌纱帽的人而言,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啊!
最后还是花太守经验足,很快的便从惊吓中回过了神来,偷偷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忙声回道:“殿下误会了,下官只是不敢让殿下跟下官们一起吃这些冷了的东西,故而才有此一说,并非下官等人要浪费这些食物,还请殿下明鉴啊!”
皇甫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应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坐在这儿看着,等你们把这桌上的东西全部吃完了,再说正事吧!”
一听皇甫睿这命令,包括花太守在内的众官员纷纷内心痛苦不已,可是面上还不敢露出半点情绪来,只能点头回道:“哎,下官等人这就吃完,还请殿下稍等!”
皇甫睿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纷纷落座,狼吞虎咽地吃起桌上早就冷透了的食物来。
看着各自桌上满满一桌的东西,之前还一个个饿得头昏眼花的官员们,此时却是心里流着眼泪,强忍着委屈使劲地吃着桌上的东西……
而身为此次宴会的筹办人,花太守的心里更是后悔不已,早知道要将这些东西一点不剩全吃下去,他就不让人做这么多菜了!之前是饿个半死,待会儿可就是要被撑死了啊!
“怎么?花太守可是觉得本宫强人所难了?”皇甫睿本就因为孙瑾的菜地被花太守的人糟蹋了而对花太守很有意见,现在瞧见他那一副像是在吃毒药的表情,鼻底便发出了一声冷哼。
吓得花太守整个身躯一震,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却差点被喉咙里的食物给噎住,无奈只得连连摇头,更加卖力地吃起了桌上的菜来!
小半个时辰后,大厅内的桌椅碗碟都被收拾了一番,腾空了出来。皇甫睿甚是满意地扫了一眼众人一个个扶肚撑腰的难受样子,心中憋着的那口恶气总算是消了一点。
这帮蛀虫既然敢强抢他女人辛苦培育出来的东西,那就不能让他们浪费了一星半点,全都该给他吃下肚去!
“太子殿下,现在东西也吃完了,殿下可以说正事了吗?”花太守一边强忍着想要打嗝呕吐的冲动,一边期期艾艾地开口问道。
“不急,在说正事之前,本宫还有一事要询问花太守。”皇甫睿低垂着眼帘,不急不缓的回道。
“啊?不知殿下还有何事要问?”被点到名的花太守下意识的心里哆嗦了一下,这个冷面殿下,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
“方才本宫看你准备的这顿早膳挺是丰盛的,想来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准备吧?”皇甫睿直接无视他眼底的惴惴,开口问道。
“这、这些都是下官应该的,殿下驾临,下官怎敢怠慢!”若是没有发生之前那事,花太守肯定会毫不脸红的向皇甫睿邀功讨赏下来。
可是他现在感觉到皇甫睿似乎对自己很有成见,自然就要小心应对,不敢乱说话了!
“为了不怠慢本宫?哼!那还真是难为你了!打着招待本宫的幌子,任由你手底下的人去百姓家里明抢明要,才搜罗出了这么一桌丰盛的菜肴,你还真是好本事啊!”皇甫睿说着,一巴掌便拍在了身侧的桌子上,只听见‘咔擦’一声,那张桌子竟然就四分五裂轰然倒塌了!
见状,差点吓破胆的花太守连忙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磕头求饶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就算再借下官一个胆下官也不敢做那等土匪强盗的勾搭啊,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殿下明察!”
皇甫睿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唇角,垂眸看向浑身止不住颤抖的花太守,幽幽质疑道:“误会?本宫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竟然只是个误会么?”
闻言花太守的心头猛地一紧,心中暗道不妙,莫不是底下那些个不知死活的真的干了强抢强要的事然后被太子殿下给撞见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自己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派手下的人出去搜罗好东西了,没道理会被太子殿下撞见啊!
也许……太子殿下只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为了求证才跑来诈自己,自己可千万不能乱了阵脚!
想到这里,花太守连忙稳了稳心神,一本正经的回道:“殿下明鉴,若是这府衙当中真的有人仗势欺民,下官定当秉公处理,绝不姑息!”
皇甫睿只当没瞧见他眼底的盘算,语气一成不变的问道:“那么今日负责采办厨房食材的人现在何处?”
“殿下要召见他们?”花太守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怦怦乱跳了起来。
“废话,否则本宫何必问起!”皇甫睿面色一沉,怒喝一声道:“还不让人将他们绑来!”
听着他那肯定而愤怒的语气,花太守也明白了此事恐怕十有*是真的了!眼珠子一转,马上当机立断,想要将这审问负责厨房采购之人的机会抓到自己的手上:“殿下,那几个奴才人粗言鄙,实在不值得殿下亲自审问,还是让下官代劳审讯吧!”
“本宫的话你是听不懂吗?让人将他们绑过来,本宫要亲自审问!”皇甫睿目光冷冽的扫了花太守一眼,后者的背上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惊不已!
糟了,看太子殿下这架势,只怕是不审出个结果来便誓不罢休了!若是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在审讯的过程中将自己也牵扯了进来,那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能不能保住都悬了!
尽管心中的想法是百转千回,但是他嘴上却还是吩咐了人去将尽早出去采办厨房食材的两名负责人给绑了过来,押到了皇甫睿的跟前。
这两人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告知了事情的缘由,心中慌乱不已,一在皇甫睿的面前跪下,就忙不迭的磕头求饶了起来:“太子殿下饶命啊!奴才没有强抢强要百姓的东西,奴才是给了钱的,实在是冤枉啊!”
皇甫睿垂眸直视着其中一人,冷声逼问道:“没有?那本宫问你,你们今早采购回来的翡翠甜白菜是从哪儿买的?人家可是自愿卖给你们的?”
闻言,两名采办不由得心头一凛,心虚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难得做回仗势欺人的事,竟然就被人给告发了!
“如此看来,你们这两个狗东西,竟然真的是跟人家强买强卖了?”瞧着他们两人的神色,花太守自然也就心知肚明了。
不等皇甫睿发作,便一脚踹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人,气得是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本太守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啊?一个个全把本太守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是不是?咱们是官,不是土匪强盗,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有辱衙门风气的事情来呢?”
“大人饶命,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两名采办连连叩头求饶,却是半点不敢抱怨。
其实也算是他们倒霉,偏偏被花太守分配去采办新鲜蔬菜瓜果,而且还要求是越稀罕的越好,为此他们可是费了不少精力去打听,这才找到了那片专门种稀奇蔬菜的地……
现在回想起来,能有本事在汕城这种土地贫瘠的地方种出那么鲜嫩好看的蔬菜来的人,能是一般人吗?偏生他们当时被即将完成任务的狂喜给占据了头脑,完全没想到这上头来。踢了铁板还犹不自知,被算账上门了这才醒悟过来!
“太守大人!太守大人不好了,有人上咱们衙门闹事来了,说是来找大人讨个公道的!”就在这时,一名身穿制服的衙役一脸慌乱地冲了进来,大声禀报道。
“什么?什么人如此嚣张,竟敢大闹公堂?”花太守下意识的就要出去一看究竟,却不想皇甫睿比他的反应还大,噌的一下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一声不响的就朝着门口大步跨去了!
花太守一愣,赶紧也追了上去。
当皇甫睿带着一众大小官员赶到府衙公堂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了被翎一等人簇拥护在中间的孙瑾,眉头不由的一跳。这个胆小如鼠的女人,竟然为了几棵白菜亲自上门来闹事了么?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作风呀!
直到走近了,他才看到,在孙瑾的身后,还有一副担架,担架上边躺着个右腿被绑了木板的黝黑汉子!
见此他不由得心中一动,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死女人不是为了那几棵白菜,而是为了她手底下的人被打伤了而来啊!
“殿下……”坐在高位上的花太守一副坐立难安的表情看着坐在自己下首处师爷位置上的皇甫睿,继续想开口,却都被对方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太守大人,人家来告状求公道的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为何还不升堂会审啊?”紧接着皇甫睿轻飘飘的一句问话,瞬间就让花太守醍醐灌顶了!
敢情今儿个被自己府上那两个蠢奴才强买了菜的人,就是这波前来公堂捣乱的刁民了?
想到这里,花太守原本准备露出凶恶表情的脸瞬间冻结住了。太子殿下要维护的人,他还不至于这么没眼力劲儿硬着头皮去得罪!
这样一想,他索性表情一换,一脸温和地看向了站立在公堂之内的孙瑾等人,好声问道:“尔等前来击鼓鸣冤,可是受了什么冤屈?尽管道来,本太守定当秉公办案,替尔等讨回一个公道!”
“哦?”打听过了这花太守的为人为官处事手段之后才带人前来的孙瑾,瞧着对方那张满面堆笑的脸就忍不住的嘴角一抽,随即将视线移向了坐在旁坐上的皇甫睿。
要说这花太守如此反常的态度跟这厮没有关系,那是打死她都不相信啊!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本来还想着要费些脑子才能解决今天的事情,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能省心省力,她何乐而不为?
“太守大人,民妇要状告太守大人府上的两名采办!今儿早上,他们趁着民妇的菜地里只有民妇雇佣的娄勇看守菜地,便仗着人多势众将娄勇打成了这幅模样,并且只用一贯钱就强买了民妇地里的所有翡翠甜白菜,使得民妇损失惨重,还请大人替民妇做主!”
孙瑾说着,就准备下跪称述,谁料在她膝盖刚弯下的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皇甫睿就不满地冷哼出声了!
已经修炼成人精了的花太守又岂能不知他这声冷哼是何意思,连忙出声制止孙瑾道:“念在你一个妇道人家的份上,这下跪行礼就免了,站着说话即可!”
孙瑾的身后,娄嫂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举手投足间一片优雅淡然的皇甫睿,打从刚才看到他现身起,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的欢呼雀跃!
看来瑾娘的这个夫君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竟然连太守大人都对其毕恭毕敬,今儿个她家男人受的委屈跟伤痛,完全不用怕讨不着赔偿了!
“竟然还有此事?”花太守装作一副很是震怒的样子,重重的摔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喝道:“来人,将那两个奴才押上来!本太守倒要问问,究竟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强买强卖,还伤及无辜!”
他的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只可惜孙瑾听着却是忍不住的在心里直吐槽:“还能有谁给他们这样的胆儿,还不就是你自个儿么?你这老头儿的脸皮,可真是比这汕城的城墙还要厚啊,连这样的话都能这么底气儿十足地说出来,老娘又开眼界了啊!”
没一会儿,那两名被反绑着的采办便被衙役押着进来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坚硬的地板上。不等花太守开口,便争抢着开口求饶道:“奴才拜见大人,奴才知错了!还请大人念在奴才们在府上当差多年未出差错的份上,饶了奴才们一条贱命吧!”
他们在太守府上当了这么多年的差,多少还是有些了解花太守的性情的,知道他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只要他们肯乖乖认错便会对他们从轻发落了。
只可惜他们这次遇上的是孙瑾这个让花太守都无比顾忌的对手,早在知道娄勇右腿腿骨断裂的时候便撂下了狠话,一定要让打断他腿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他们两个今天是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果然,听了他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苦求之后,花太守为难地看了一眼皇甫睿的方向,最终咬了咬牙回道:“受你们的过错所害的人不是本太守,而是你们旁边的那些人,你们要求饶,就去跟他们求吧!”
“大人……”那两名奴才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明白过来花太守的意思,马上连滚带爬地挪到了孙瑾等人的面前,磕头哀求道:“求求夫人,饶了小的们这一次吧!这个人的腿,小的们会负责医治到底的,只求夫人饶了咱们这条贱命,小的们心中会对夫人感恩戴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