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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小包子的哭喊,在场的众人齐齐心惊了一下……
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凶残了,他得是在个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才能长成这个残暴心狠的性子啊?
梁太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要问坏人狠人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比自己更坏更狠的了!
而自己被郑兴邦那小子伸冤的事情弄得一时慌了心,没有先摸清这伙人的底细就让人将他们抓了过来,现在只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堂下所站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姓来!”打定主意只走走过场就放了孙瑾四人后,梁太守强压下心头的懊悔,装模作样地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开口问道。
孙瑾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回出来的话却差点没将梁太守气得喷一口老血:“咦?不是你千方百计想把本公子弄过来的么?怎么连本公子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呀?”
只是,这公堂之上也并不全是聪明人。听到孙瑾在梁太守面前居然是‘你我’相称,一心想要巴结梁太守的那名师爷马上以为自己逮到了孙瑾的把柄,马上声色俱厉的呵斥出声道:“大胆!这里是府衙公堂,尔等见了太守大人竟然不下跪,还敢出言顶撞,实在是罪加一等!”
孙瑾一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反问道:“哦?本公子不下跪就是罪加一等了么?太守的官职很大吗?比太子还大吗?”
“呃……自、自然是太子大了……”那名师爷隐隐的也察觉到了,自己似乎踢到了铁板,悻悻地回道。
“既然没有太子大,那本公子为何要下跪?本公子连见了太子殿下都不必下跪行礼,区区一个燕城太守算个球啊!”说完,孙瑾好整以暇地从袖中掏出了一方素净的帕子,俯下身去帮小包子擦了擦满脸的眼泪,仿佛已经将这满堂的人视作了空气!
偏偏,被她无视了的众人还大气不敢出,不敢开口指责她,实在是被她刚才那番云淡风轻的话给吓着了!
连太子殿下都敢如此藐视的人,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背景了……云国有三大隐世家族,那可是连皇族都对其敬让三分的啊!
此时,就连强装淡定坐在椅子上的梁太守都忍不住双腿发抖了,好在有案头在前头挡着,不然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云国三大隐世家族,唯一一个天下人皆知的是倾家,因为倾家与皇家的关系算是不错的,而其他两大隐世家族,也是云国最神秘的两股势力,流传于世人耳口之间的消息却并不多,甚至连其姓氏都不得而知,就连皇家都知之甚少!
“咕……”那名想要趁此机会好好抱紧梁太守大腿的师爷,此时已经被孙瑾的言行举止给吓懵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哀嚎不已:
“我的个娘哎,这小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有一点儿架势,怎么就是块踢不得的铁板呢?我真是个蠢货!刚刚是脑袋进水了才说的那些话,现在好了,彻底把人给得罪了啊!”
师爷心底的懊悔还没完,大堂外就已经冲进来了四个身穿劲装手执长剑的男子,守在大堂门口的那些个押送孙瑾四人回来的衙役,此时正一个个躺倒在地哀嚎惨叫不已!
眨眼间,这四人便已经来到了孙瑾的身后,齐刷刷下跪行礼请罪道:“公子!属下等人护驾来迟,还请公子恕罪!”
孙瑾转过身去,一脸嫌弃地瞪着他们四个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呀?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本公子还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审讯犯人的呢,现在你们来了,看来是看不成了……”那语气,要多遗憾有多遗憾,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公子,不要开玩笑了,他们这些个地方官员不知晓您的身份,万一真的伤害到了公子,那才是真正的不好玩了,家主以后肯定不会再允许公子出来了!”
翎一低着头一本正经,苦口婆心地劝道:“以家主的脾气,若是知道了公子在这燕城受了委屈,只怕这个燕城太守又要换人做了,公子就不要调皮了,放人家一条生路吧!”
听完翎一的这番劝解,整个府衙大堂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放轻了。燕城府衙里的人,上至梁太守,下至衙役们,此时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咆哮声:“完了完了!真的踢到铁板了!”
似乎是为了在他们的心理防线再压下最后一根稻草,小包子气鼓鼓气的鼓着腮帮指向呆站在梁太守下首处的师爷道:“翎一,你们来得正好,这只臭山羊刚才出言侮辱哥哥,你去将他的舌头给本公子割了丢出去喂狗!”
听着这道声音软糯却十足凶残的命令,门口处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的众衙役纷纷身体一抖,却不是因为害怕。相反的,他们的心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他们这位惯会捧高踩低的师爷大人今天算是栽的彻底了啊!
被指名点出的那个师爷,全身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来,可怜巴巴的向上位的梁太守投去求救的眼神,可是对方却压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明显是不想管他的死活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小命休矣的时候,一道充满宠溺跟无奈的声音及时将他从快要吓晕的高度紧张中拯救了过来……
“弟弟呀,咱们做人不能太凶残了,知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随便割人家舌头呢?你这不是要人家以后连讨生活的工具都没有嘛!”孙瑾板着脸正经而严肃的对小包子说教的场景,旁人听得是直吞口水压惊,而身为自己人的翎二等人,却是心中憋笑憋得难受!
相比孙瑾这次扮演的正经严肃的读书人,他们更愿意看到她之前那个调戏姑娘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的作派啊喂!
现在她这个正经严肃的样子,让他们看了有种腹中肠胃在抽搐、消化不良到都不想吃下一餐了的感觉啊摔,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听到孙瑾对小包子的说教后,那名师爷心中顿感松了一口气,连忙弯腰作揖:“多谢公子不杀之恩!公子的大恩大德,小人铭记在心,永生感谢!”
孙瑾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望向他,惊讶道:“咦?本公子有说要放过你吗?本公子刚才是在跟本公子的弟弟说话,什么时候说到你了?”
“噗!”听了她这话,跪在她身后的翎二终于忍不住破功笑了。夫人实在是越来越坏了!不过,也越来越对他胃口了,啊哈哈!
“翎二,本公子的话有这么好笑么?”孙瑾眯着眼转过身去,狠狠地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低着头弓着背的翎二。说好的高冷神秘呢,尼妹的,老娘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高大上形象全被你这一声给‘噗’掉了!
以翎二这种实力派的演技而言,要扮演一个诚惶诚恐的属下,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只见她连忙颤抖着声音为自己辩解道:“公子误会属下了,属下并非因为公子说的话而发笑,实在是这个人的模样,属下越看越觉得很像小公子刚才形容的黑山羊了,所以才忍不住发笑,还请公子恕罪!”
长相被调侃了的那位师爷,此时却是顾不上计较这事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当务之急!别说翎二还只是说他长得像山羊,就是说他长得像坨屎,他也不敢吱声反驳呀!
“就你话多,人家的顶头上司都没有嫌弃他长得像山羊,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关心这么多作甚?你说是吧梁太守?”孙瑾这话一出口,却是将话题转向了一直不吭声,努力装透明的梁太守!
“下官、下官……”被突然点到名的梁太守两手一抖,手心里冷汗直冒,心中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都怪自己昨日听到那个姓郑的小子要替他爹伸张冤情,心急慌乱想要来个先下手为强,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试图困住这个少年,让他脱不开身去帮郑家小子那个早已经化为白骨的死人爹平反冤情,却没想到自己这是在作死地将麻烦往自己身上揽!
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该怎么为自己开脱,将这一尊尊不好惹的‘神’送走呢?真是件愁破脑袋的事啊……
看着他那讪讪难言的样子,孙瑾知道自己跟小包子还有翎一翎二的言行举止已经令得他相信了自己的神秘身份,开始心生畏惧了,这才会态度转变的如此明显。
“梁太守你该不会忘了你之前说要立刻开堂会审本公子纵奴杀人的事了吧?啧啧,看来你也上岁数了啊,记性不太好了,可得多加注意养生才是啊,不然你这个太守之位恐怕会坐不长久了哦!”
这两件明明没有联系的事情,被她这么幽幽一提,梁太守的一颗老心脏便忍不住的开始忐忑了起来,生性多疑的他,已经将之视为是孙瑾对自己的威胁之言了!
想到此处,梁太守心中不由得一惊,连忙摆手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公子身份高贵,知书达理,怎么可能会是那种纵奴杀人的人呢?定是底下那帮混饭吃的衙役给弄错了,弄错了!”
“哦?梁太守尚未开堂审讯就知道这个案件是个误会了啊?莫不是梁太守有什么审案窍诀?知晓一声不吭的盯着疑犯看几眼就能判断孰是孰非了?”孙瑾的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打脸,可是就因为她如此肆无忌惮什么都敢说,生性多疑的梁太守反倒对她有所忌惮,不敢得罪。
“让公子见笑了!不是下官自夸,经过这么些年审了这么多案子,下官多少还是积累下来了一点看人判案的本事,所以,此件案子经过下官这两刻多钟的观察发现,其中必有误会,下官这就传目击证人和衙役领头进来问话,相信很快就能审问出结果来,还请公子稍安勿躁!”梁太守嘴上说着,眼睛却是瞟向了站在自己下手处的山羊脸师爷,用眼神示意他去把人叫上来。
接收到暗示的山羊脸师爷,连忙识趣地去找他们早先就安排好了在大堂侧门后呆着的那几个死去的魁梧大汉的同伴去改口供了。
等到他把人领过来的时候,那几个膀大腰粗的魁梧大汉已经换了一套说辞。满口都是证明孙瑾等人没有挑事杀人的话,他们那个同伴的死,直接被他们给说成了是自杀栽赃,故意诬赖孙瑾等人……
是黑是白,完全由他们那几张嘴说了算!
听着他们神色愤然地对那个死去的魁梧大汉的唾弃之言,孙瑾心头忽然一凉,瞬间觉得很无趣很没意思了……
“梁太守,既然本公子的嫌疑洗清了,是否可以离开了呢?”她强忍着心头的无名怒火,冷声问道。
“那是自然!”听到孙瑾主动开口说要离开,正愁着该怎么让他们离去的梁太守心里瞬间欢腾了起来,连忙点头回道:“此事本来就是一个误会,让公子受惊了,下官实在惭愧,只是此案虽与公子无关了,却还是需要下官审讯结案才行。不便相送,还请公子见谅!”
孙瑾垂眸点头,冷淡地应道:“那你便继续审结此案吧,本公子今儿个的好心情全被搅没了,就不奉陪了,告辞!”说完,也不去看梁太守那眼底的小激动,转身便牵着小包子走出了府衙大堂。所到之处,衙役们无不后退两步相让,显然已经被她给吓怕了!
待到孙瑾一行离开了府衙,梁太守便收起了一脸的假笑,转而目光冷冷地扫过一众下属,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关于这一行人的来历,他还是要去调查一番才行,不然这心里始终会不踏实,会怀疑!
坐在翎一他们赶来的马车上,小包子一脸担忧的望着孙瑾,小心翼翼问道:“娘亲,咱们已经安然没事了,为什么你却不高兴呢?”自打在卫城的时候遭遇刺杀之后,他家娘亲就总会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落,连他这个最亲近的儿子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小树,如果有一天我说我要归隐山林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归隐?”孙瑾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响,这才幽幽开口问道。
“娘亲为何突然想归隐山林了?”小包子那张玉瓷般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迟疑来,未答反问道。
“只是说如果而已,这么紧张干嘛?你只管实话回答就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孙瑾不说原因,却是在心底吐槽道:“老娘要是告诉你们老娘是害怕了这个世界这些凶残的人类所以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那还不得被你们笑话死!”
“小树不想离开娘亲……”小包子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他对这问题的答案,“可是,小树也不想一辈子隐居山林,碌碌无为!”
听到他的回答,孙瑾先是一愣,待到明白过来时,小包子已经扑进了她的怀里撒起了娇来。
“娘亲,咱们根本没有隐居山林的必要呀,为什么要躲起来呢?娘亲不是说过,要带小树环游天下,看尽世间美景吃遍各地美食的吗?要是隐居山林了,可就什么也看不到吃不到了啊!”
听着他这些话,孙瑾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她明白了,走出了瓦沟村的小包子,已经不想过回当初那种平静无奇的田园生活了,只有她自己对种地的那些日子充满了怀念!
“娘亲……”看着孙瑾如此低落的模样,小包子心中不由得一慌,连忙出声唤道。
“别叫啦,主人是被你气到了,生你的气了!”在一旁听着他们母子俩对话的蓝墨很是直接的开口道。
“可是,娘亲,明明是你让小树说实话的啊!现在小树说了实话,娘亲却不理小树了……”小包子满脸委屈的撅起了嘴。
“娘亲没怪你,人各有志,出来见识了这外边的花花世界,你不想归隐田园也是正常的。”孙瑾睁开眼,低头凝视着趴跪在自己怀里的他,语气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是娘亲太自私了,没有为你考虑,对不起!”
她只顾想着躲开这些血雨腥风安生过日子,却忘了问小包子是不是喜欢过安生的日子。他已经六岁了,心智又早熟的很,她已经不能再将他当成一个没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依附自己而生的三岁小孩了!
“娘亲想要归隐田园,也不过是想过安生日子而已,可是过安生日子并不一定要归隐啊!”小包子摇了摇头,伸出小手一本正经地摸上她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小树会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保护娘亲,让娘亲不管在哪,都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听完他这番话,孙瑾是彻底的惊呆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地自容……特么的,她还以为自己的意图隐藏的很好呢,却不想被这小子一眼就看穿了,还被他如此慎重其事地说了出来,好丢人有木有?
于是,这个由孙瑾自己找糗提起的话题,最终又在她嘴角抽搐无语以对的状况之下彻底结束了,一路无话的回到了他们下榻的客栈,随便吃了晚饭,便开始了等待年虎归来的翘首以盼……
子时初的时候,年虎终于出现了。
“年虎拜见公子,这是我家主子让属下给公子带来的,还请公子亲自过目!”一身风尘仆仆的年虎双手呈上一个看上去没什么重量的包袱,听得孙瑾不由得挑了挑眉心中猜测道。皇甫睿那丫的该不会又是给她捎来了一沓银票吧?
伸手接过,她便迫不及待地将手伸了进去摸了又摸,待到她摸到那种熟悉的纸质触感时,心中忍不住小小的失望了一下,果然还是银票!
但是随即又开心了起来,这家伙虽然一成不变的完全不懂浪漫,不过却够实际,至少给的东西她这一路都能用得着。
比起那些个只会嘴上花言巧语讨女人欢心的男人来说,她更喜欢皇甫睿这种实际行动型的!
摸了摸包袱中银票的厚度,她的嘴角再度扬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心情大好的对年虎道:“辛苦你了,赶紧回房休息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动身前往汕城,有什么事情,咱们路上也可以说!”
“是!”难得看到孙瑾对自己这个‘别人的人’如此和颜悦色,年虎自然是满口顺从地答应了下来。
他这一路上都在忍受着高空高冷的冲击,现在也已经是精疲力竭了,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况且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自然也就不硬撑着了!
“顺便跟其他人也说一声,让他们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赶路!”孙瑾对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又加了一句。
今天虽然侥幸没有被困府衙大牢,但是那个梁太守既然连栽赃算计前太守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势必不是个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他肯定会在背后调查她!
与其被他查出自己假冒隐世家族的人又来找自己的麻烦,还不如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管这个梁太守在这燕城如何的作威作福一手遮天,可是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汕城去啊!
一夜平静……
破晓时分,城门才刚刚打开,两辆宽大的马车便排进了赶早出城的队伍里,给守城士兵看了通关文牒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燕城。
等到梁太守查到孙瑾他们这一行竟然是卫城太守密令通缉的人,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只能对江兴叹了!
汕城太守与他是宿敌,他就算想追过去,也不敢贸然前去啊!
恨只恨自己终日打雁居然被雁啄了眼,被几个毛头小子给骗得团团转,真是丢尽脸了啊!
而更加打他脸的是,此时隔在燕城与汕城之间的江面上,一艘乌篷船内,孙瑾等人正在对江饮酒以庆祝成功脱身!
“公子,属下能不能再喝一杯呀?”贪杯的翎二一脸讨好的对坐在上首位置的孙瑾陪着笑道:“属下已经有好久不曾痛痛快快的喝过了,肚子里的酒虫都快把属下的肚子给拱穿了,公子您就行行好吧!”
“行了,要不要说得这么可怜?本公子不让你喝酒也是为了慎重起见,免得你贪杯误事!”孙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手却拿起了面前的酒壶递给了他,道:“算了,今儿个本公子心情好,就再赏你一杯吧!”
船内,孙瑾一行饮酒行乐好不畅快。而船外,身后的燕城与景色却是越行越远,最终成为了模糊的轮廓……
时间飞逝,此时已是初夏。
天空中的太阳已经不再温和暖煦,它的热度已经开始令人们的皮肤生出灼热之感,需要遮挡了!
汕城,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海滨城市。
蔚蓝的大海一望无际,不时涌起的海浪带着阵阵咆哮声拍向水中的礁石,重重压下,然后迅速退却,同时积蓄着下一次袭来的力量……
在这片海岸线不远处的一座小木楼里,一名发髻高高挽起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里衣里裤还光着脚丫的俊俏少妇正四脚八叉的躺在藤曼编造的凉椅上,一边使劲的给自己扇着蒲扇一边吭哧吭哧的啃着冰镇西瓜。
俊俏少妇的对面,一名穿着白色衣裙的漂亮小丫头瞪着一双无奈的大眼看着她那副难看的吃相,不停地劝道:“主人,你今天都吃了两个西瓜了,再吃的话,又要跟昨天那样拉肚子拉一晚上了!”
这一大一小主仆俩,正是五个月前从燕城渡江来到汕城的孙瑾和蓝墨。
“唔?”听了蓝墨的话,两边脸颊上还沾着西瓜汁的孙瑾停了一下,咽下口中的西瓜,撇嘴回道:“不要!老娘宁愿拉一晚上肚子,也不要被活活热死!”
尼玛,这才初夏就这么热了,等到三伏天的时候,自己还不得被天上的日头给蒸熟了啊?
“有这么热吗?”蓝墨一脸怀疑的小眼神看着她,自己身上还穿了两层呢,怎的不觉得热呀?连水都不用多喝,怎么主人会这么怕热?
她所不知道的是,孙瑾不是怕热,而是对自己的前身是被热死的事情有心里阴影。现在虽然还是初夏,她中午就已经不敢出门了,就怕自己也被热的挂掉了!
“叩叩!”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娘亲,我们回来咯!”
小包子的声音一传入,屋内的孙瑾便赶紧放下没啃完的西瓜光着脚丫奔回了自己的房间,赶紧将门拴上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穿衣穿袜,然后出去见人。
“怎么样?今天的收获如何啊儿子?”强忍着一身的燥热,孙瑾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只钓了三尾一两斤大的海鱼,倒是郑哥哥钓上来了一条十来斤的,今晚可以吃娘亲做的水煮鱼片了!”刚刚从外边回来的小包子身量明显比五个月前高了一截,还晒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两眼亮晶晶地回道。
“这么热的天你还想吃水煮鱼片啊?”孙瑾扯了扯嘴角,真是个坑娘的娃啊!这么大热天的,她可不想做饭!
“娘亲,您已经有三个月没下过厨了,小树好想吃娘亲做的菜啊!”小包子继续卖萌撒娇恳求道:“今晚您就做一道菜好不好?”
“水煮鱼片是吧?”孙瑾无语的瞪了他一眼,目光扫过他身后那几个一听到‘水煮鱼片’四个字就忍不住两眼放光的人,眯着眼幽幽问道:“你们也想吃吗?”
“嗯嗯嗯!”众人纷纷点头应声。
“让你们帮忙干点活的时候,怎的不见你们一个个点头点的这么爽快啊?想要吃东西了,就来跟本夫人讨好卖乖了!”孙瑾轻哼一声,开始算起旧账来。
“夫人冤枉啊!不是咱们不愿意帮忙,而是咱们习武之人确实不会耕地种田,笨手笨脚的做不来呀!”众人里最会喊冤叫屈的翎二马上装出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回答道。
“滚一边去!人家炎之也是习武之人,怎么耕起地来插起秧来有模有样的?到了你们这儿就一个个把地挖的坑坑洼洼,插秧插得东倒西歪惨不忍睹了?”孙瑾狠瞪了一眼这个一到地里就各种捣乱帮倒忙的家伙,直接用老实干活不说废话的炎之来堵住了他的嘴。
“可是我们会捕鱼啊……”惨遭嫌弃的翎二委屈地扁了扁嘴,弱声回道。
“鱼鱼鱼!一天三餐都吃鱼,吃了好几个月了你们还没吃腻吗?”面对众人毫不配合的摇头,孙瑾无力扶额。这些个家伙到底还是不是人啊?可怜的她现在一闻到鱼腥味就想吐了!
就在她低着头努力忍住胃中翻腾想吐的冲动时,一道充满磁性而又有几分耳熟但绝对不是她这几个跟班发出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原还以为,你在这边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是潇洒自在,所以才会迟迟不去找我,却原来过得这么惨呀……”
孙瑾下意识地猛然抬起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
只见一名身量颀长面容冷峻俊美异常的男人正从往两边退开的翎一等人身后现出身来,红而薄的唇微启:“胆小鬼,看到我又没有很惊喜?”
而看孙瑾那一脸瞪眼怔忪的表情来看,惊是被惊到了,至于喜嘛,可就半点没看出来了!
“皇、皇甫睿?”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的孙瑾颤抖着自己那条已经快打结了的舌头惊呼道:“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她又迅速的摇了摇头,语气突然一转,改口道:“特么的你怎么现在才来?这近半年的时间你死哪儿去了啊?给你捎过去的信也不回,钱也不给,知不知道老娘现在养着这一帮懒鬼压力很大啊?老娘现在穷得连饭都快都吃不起了!”
“你这女人……”一见面就被劈头臭骂了一顿的皇甫睿满脸黑线地抽了抽嘴角,咬牙沉声回道:“明明是自己背弃了我,躲到这么个几乎与世隔绝的边远小城来找罪受的,我为何还要给你钱替你养这帮连地都不会种的废物?”
两人一见面就有一种火花四溅快要掐架了的气氛围绕在两人的身边,看得一众围观者个个瞪大了眼睛绷紧了神经,等待着两人战火升级的场面……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两只气势汹汹的货靠近了面对面了,却突然偃旗息鼓不吵了!不仅不吵了,还不怕羞的当众抱在了一起!
噼里啪啦,围观的众人中,有两颗脆弱的小玻璃心碎裂了!翎一悄悄握了握拳头,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这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已然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可是被孙瑾新收编才发现孙瑾是女子不久的炎之,眼底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痛意!
他对孙瑾悄悄的爱慕才萌芽不久,便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让这个情窦初开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的年轻小伙子如何能云淡风轻地去接受呢?
只是,不能接受又如何?他现在只不过是她身边的跟班之一而已,虽然她从未将他们这些跟班当成奴仆对待,可是这种主仆关系却是怎么也无法掩盖的,主子跟奴才,永远没有可能的不是么?
想到这里,炎之也握紧了垂在身侧的一双拳头,此时此刻,他讨厌透了自己跟孙瑾之间的这层关系!
“娘亲!”翎一炎之他们即便心里不舒服,也只能默然忍受,但是小包子却是不需要隐忍的,看不下去了可以直接开口打断:“男女授受不亲,您怎么能跟皇甫叔叔抱这么紧呢?”那酸溜溜的语气,丝毫不掩饰他心中的醋意。
“啊咳咳!”听到小包子的提醒,孙瑾这才从粉红色泡泡里回过神来,连忙挣脱了皇甫睿精壮有力的怀抱,忍不住的面红耳烧了起来!
“既然今天来客人了,那本夫人就勉为其难再给你们做一次水煮鱼片吧!”说完,她头也不敢回的直奔厨房而去。
“啊呀夫人,鱼还在这儿呢!您那两手空空的怎么做水煮鱼片呀?”一手拎着鱼篓的翎二连忙追了上去。他可不在乎孙瑾抱了谁喜欢谁,他只在乎今晚有没有美味可口的水煮鱼片吃!
在翎二的帮忙下,孙瑾总算在天黑时分将一大伙人的晚饭做了出来,虽然只有两菜一汤,但是因为分量足够,众人吃的也是津津有味。尤其是那一大盆水煮鱼片,最后被这一帮像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家伙给吃了个底朝天,连一点汤汁都没放过!
“手艺还不错,不过没有我做的好吃!”从容优雅用了一碗饭便放下了筷子的皇甫睿,扫了一眼孙瑾那群饿虎争食的跟班,附到了她的耳边低声评价道,惹得孙瑾两眼一瞪腮帮一鼓。
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夸奖啊?有他这样夸人的时候还不忘自捧一下的么?真是过分!
谁料,这厮更过分的还在后边……
她还没分析出来皇甫睿是在夸她还是在夸他自己呢,这货就又开口了,而且语气里还是满满的嫌弃:“往后别再嘟嘴了,你嘟嘴的时候真难看,一点都不可爱,要嘟就嘟给我一个人看吧,我心理素质好,不怕被你那丑样子吓到!”
听了这话,孙瑾的心里已经凌乱得只剩下两字了……卧槽!
虽然她这个身子的确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可到底也算是个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好么?可是竟然被皇甫睿这厮给嫌弃到了这个地步,还说她嘟嘴的样子丑到能吓死人!嘴这么毒,好想揍他有木有?
“皇甫睿,你这么欠揍你妈知道吗?”磨了磨牙,孙瑾压低声音回击道。
“我连我妈是谁都不知道,她又怎么会知道我欠不欠揍?”皇甫睿云淡风轻地挑眉,听得孙瑾神情一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是在求吻。”皇甫睿垂在桌下的手悄悄握上了她的手语气更加欠揍的说道。
“求你妹!”孙瑾气得直磨牙,狠狠地在他掌心里拧了一把,这才稍稍解了一点气。这个混蛋明明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的家庭情况,故意在转移话题!
“嘶!下手这么狠,你还是不是女人啊?怪不得以前没人要……”掌心吃疼的皇甫睿绷着脸微微皱了皱眉头,故作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少装,就你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猪皮,我这轻轻一下会捏疼你疼才怪了!”因为被皇甫睿逃避了问题而心中不爽的孙瑾丢给他一个‘你活该’的眼神,没好气地回道。
“我再怎么脸皮厚也是个活的啊,当然会怕疼了!”皇甫睿说着,又厚着脸皮牵住了她的手,小声问道:“火气这么大,可是不高兴我来找你?”
闻言,孙瑾再次朝他丢去了一个嫌弃的眼神:“你少装糊涂,老娘才不是因为这个上火呢!”
“你就这么想知道我以前的那些破事么?”皇甫睿无奈地轻叹了一声,顿了一顿,才接着道:“好吧!咱们出去走走吧,边走边说。”
见他终于松口,孙瑾不由得心中一喜。连忙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出了屋子下了楼,往海滩边走去……
屋内,被留下的众人瞬间静默了下来。
好半响,才有人开口:“你们这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人家可是云国太子,咱们夫人一点都不吃亏啊!”
翎二的话音未落就引来了好几道齐刷刷跳动着火苗的目光,自知情况不妙的翎二赶紧转身,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了。其他人他倒是不怕,他最怕的就是被翎一狠虐,所以还是跑为上计先溜为妙!
“头儿,你还好吧?”瞪走了翎二那张臭嘴之后,翎四这才扭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翎一,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得之你幸,不得你命,还是看开些吧!”
翎一点了点头,沉声回道:“我已经看开了,只是担心,那个人是不是真心对夫人的,如果他只是一时兴起才来纠缠夫人,欺骗了夫人的感情又不负责……”他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注意到了炎之的神色很不对劲!
那样的眼神,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翎一微皱了一下眉头,站起身来吩咐众人道:“翎三翎四,你们两个跟去保护夫人,炎之,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是!”翎三翎四领命离去,炎之也跟着翎一走出了屋子。刚才还围满了人的饭桌,此时便只剩下若有所思的小包子和还在跟鱼头鱼尾奋战的蓝墨了!
“嗝!”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后,蓝墨心满意足地丢下了手中只剩骨头了的鱼尾,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来。抬眼一看四周,不由得惊讶出声:“咦?怎么都走光了呀?”
听到她这声问话,公孙玉树瞬间从走神中回过神来了,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也起身离坐,走出了屋子。
“呃?刚才吃饭的时候大家不是都还好好的么?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啦?”一脸‘状况之外’的蓝墨舔了舔嘴边残留的鱼肉碎屑,砸吧着嘴自言自语道:“我还是跟着他吧,万一又被坏人抓走了,主人肯定会生我的气了!”
天空中,弯月如钩,夜凉如水。银白色的沙滩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并肩缓行着,虽然这两个身影中间还隔了两三拳的距离,但是看上去已经很是亲密了!
“这样说来,我可比你幸运多了。至少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已经将父爱母爱都享受遍了,这方面没有什么遗憾了!”说到这里,孙瑾忍不住侧过头去,仰着脸望着皇甫睿那张紧绷着故作淡定的侧脸,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握住了他有着厚厚茧子的右手。
从小就流落街头乞讨为生,做过小偷,当过打手,摸爬打滚了近二十年,才坐到了帮派头目之一的位置,每日过的都是枪零弹雨打打杀杀的生活……
这样的一个男人,如果是在穿越之前遇到,她肯定会避而远之,可是现在,她却莫名的觉得跟在他的身边很有安全感!
“听了这么多,你就只有这么一句感慨吗?”皇甫睿嘴角抽搐地低下头望向她,天知道他刚才是做了多大的心理准备才能开口将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告诉她,结果她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正常女人听到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的时候,怎么着都会有点害怕或者疏远自己吧?这女人是脑回路太长没反应过来,还是根本没听明白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
“那你想听我说些什么?”孙瑾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回道。
瞧她根本不上道,皇甫睿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追问出声道:“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你就一点都不害怕么?”不嫌弃么?
“噗!”听了他这话,孙瑾突然喷笑出声,哈哈笑道:“皇甫睿,我说你还能更矫情一点吗?搞了半天,原来你是怕我介意你以前的身份啊?”
“……”皇甫睿一脸黑线的瞪着她那张笑的得意洋洋的脸,该死的,这种蠢问题他就不应该问出来!
他们都已经不在那个人人平等杀人犯法的年代了,他居然还在纠结这样的问题,怕孙瑾瞧不起自己,简直是……自寻烦恼!
见他懊恼,孙瑾这才收起了笑话他的心思,正经说道:“不过,说真的啊,要是是在那个世界的话,知道你是混道上的,我肯定会有多远躲多远!跟帮派头目谈恋爱这种事情,打死我都不敢干啊!”
闻言皇甫睿冷冷的哼了一声,不齿道:“果然是个胆小如鼠的女人!”
“呵呵,生气啦?我只是实话实说嘛,要是你喜欢听好听的甜言蜜语,那可对不住,我就是这么一根直肠子,说不出那些虚伪动听的话来,你要不喜欢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孙瑾半是认真半开玩笑的撇嘴回道。
如果自己真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她会趁着自己还只是对他有点喜欢,还没有到达深爱的程度,赶紧潇洒收回自己的心思,亲手掐断这段还处在萌芽阶段的暧昧!
“我若是不喜欢你,何必大老远的跑来找你?知不知道以我如今的身份,出一趟门有多危险?”察觉到孙瑾对自己突然冷淡下来的态度,皇甫睿不由得心中一紧,气结磨牙道:“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女人居然还在怀疑我,真是欠揍!”
“你能来找我,这一点我承认我挺感动的!不过这不代表你就有多喜欢我了,说不定是看中了我当初给你治伤的本事,想据为己有才来给我使美男计呢?”说完孙瑾抿了抿唇,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就怕从他的眼底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你这女人,还真是敏感多疑得很!是不是非得让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瞧瞧,你才能放心满意?”皇甫睿静默的盯了她一会儿,这才摇头轻叹出声,语气里满是无奈。
“没办法,这个世界的人太凶残,你都来了三年了,谁知道有没有被同化呀,我不得不小心些啊!”孙瑾回答得理直气壮。她才来了半年时间,就已经变得多疑冷漠了,皇甫睿现在的身份可是皇家太子,身处那样一个尔虞我诈的地方,他想不被同化都很难吧?
捕捉到她那偷偷瞥来的怀疑目光,皇甫睿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被气炸了!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怎么这个胆小鬼还是不肯相信他呢?
好吧,他承认他一开始纠缠上她的时候,是存了那样的心思,可是,那只是原因之一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对她有感觉啊摔,这个本末倒置的胆小鬼!
如果他对她无感只是纯粹想将她的本事据为己有的话,何必牺牲自己的感情来使什么美人计,直接掳走不就行了!
可是自己多年在道上摸爬打滚的丰富经验,只能让他在那个人吃人的深宫里存活下来,并没有告诉他怎么追女泡妞啊摔!现在他要怎么做,才能打消这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对自己的怀疑?谁能教教他?
“眼睛瞪得这么大,鼻孔张得那么开,是因为被我猜中了,说不出话来了,恼羞成怒了是吧?”孙瑾见他迟迟不开口,却一脸愤怒的模样使劲地瞪着自己,越看越觉得他这个样子是恼羞成怒的表现,心底便忍不住的升起了一股冷意……
她就说嘛,自己这个注定要孤独终老没有桃花运的人,怎么会可能换个世界就能有所改变了呢!
想到此处,孙瑾不由得扯了一下嘴角,一抹自嘲的苦笑在嘴角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