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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四,小年夜。
大锦,皇宫。
这个本该热热闹闹一家团聚的好日子,在高高挂起的喜庆的大红灯笼反衬下,太子东宫里却是显得一片冷清……
“殿下,皇上已经被莲妃娘娘请去了祥喜宫用膳了……”前去请赫连承德的小太监一脸小心翼翼的向赫连玉树回禀道。
“嗯,本宫知道了,让他们传膳吧!”赫连玉树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不喜不悲的态度看得小太监心里直打鼓。虽然前个月皇上便昭告天下册封了大皇子为太子,可是皇上对于这位太子殿下却似乎并不喜欢,册封了之后,竟连东宫都没有踏入过半步!
以前他们还可以理解为皇上忙于国事无暇与太子殿下增进父子感情,可是今夜乃是一家团聚的小年夜,虽说在国丧期间不能大肆操办,但父子俩相聚一桌吃个饭总是可以的吧?
谁能料到,皇上居然撇下了太子殿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反倒去了祥喜宫陪一个弃妃过小年夜!
这样的冷落,就算是个大人都会受不了,更何况他们的太子殿下虚岁才七岁,根本还是个孩子,可是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难过的情绪来!
见小太监竟然走神了,赫连玉树不禁出声催促道:“还傻愣着发什么呆?赶紧去传膳,伺候本宫吃完了,你们也好吃饭,去看烟火不是?”
闻言,回过神来的小太监不由得喜上眉梢,惊讶出声道:“殿下许奴才们去园子里看烟火?”
赫连玉树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怎么?不想去啊?本宫之前听你们一个个在背地里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还以为你们很想去看呢!不想去就算了……”
不等赫连玉树说完,小太监便急忙点头若小鸡啄米般回道:“想想想!奴才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烟火呢,听他们早进来的人说,宫里头每年过年过节都会放烟火,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
他刚进宫才不到一年时间,如果不是因为赫连玉树年纪小,身边需要个年纪相仿的奴才贴身伺候,他只怕还在新人坊里过着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负的日子,哪有机会看什么烟火啊!
“想去就赶紧给本宫传膳,要是饿着了本宫,你们今晚就老老实实呆在东宫里陪着本宫,哪儿也不许去!”赫连玉树小嘴儿一撅,语气任性地道。
难得瞧见他如此孩童的一面,小太监不由得咧嘴呵呵笑道:“殿下您对奴才们可真好,奴才能跟在殿下身边,真的是奴才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从他到东宫当差开始,就看赫连玉树总是板着一张小脸,害得他还以为这个主子很难伺候,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就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怒赫连玉树,从而丢了小命!
目送着小太监匆匆离去的背影,赫连玉树那张粉雕玉琢的漂亮脸蛋上再度蒙上了一层冰寒……
晚饭过后,他信守承诺,放了一众宫人奴才前往御花园中观看烟火。自己则是拴上了殿门,从床头的被褥之下摸出了一把刀鞘乌黑没有任何装饰花纹的弯刀来,赫然便是当初在邺城孙瑾为他从摩耶律手上买下的那一把!
“也不知道再见到师父的时候,我这套刀法是不是已经练成了……唉!每次都只能偷偷摸摸地练上一会儿,实在太不痛快了!”明明还很稚嫩的声音,语气却十分的老成。
只是他与摩耶律的关系,却连孙瑾都被蒙在了鼓里,一直以为他们就是卖家与买主的关系,根本不会想到他们竟然成了师徒!
而为他鉴定资质的翎一,也绝对想象不到,这个一年前经他鉴定不适合练剑的小主子,现在竟然已经能舞的一手好刀法了,虽然目前来看没什么实用性,但是这对于一个不过七岁大的孩童而言,已经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大概练了两三遍自己所掌握的招式后,“呼啦……”一阵衣袂划过空气的轻微响动传入了他的耳中,只见他神情一凛,马上收刀入鞘,藏入了被褥之下。
“主子!”赫连玉树才刚刚坐上软榻,魅九那低沉而嘶哑的声音便从窗户的暗影处传了过来:“魅九带了两个人过来,还请主子过目!”
“哦?”闻言,赫连玉树不由得眼神一亮,声音里带着几丝期待地应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魅九应声,便见三道从头裹到脚的黑色身影从暗处里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还不拜见主子?”见自己带来的两人只是瞪着眼打量着赫连玉树,却不行礼下跪,魅九不由得皱眉催促道,语气里满是不悦。
“头儿,你没搞错吧,咱们的主子竟然是个小屁孩?”一道略显轻浮的年轻声音出声回道:“要本神偷效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这不是侮辱本神偷的尊严吗?”
另一名黑巾蒙面的劲装男子也沉声开口道:“要我奉你为主可以,先打赢我!”虽然没有前一名年轻男子那般言语不敬,但是意思却是差不多,都是不乐意当赫连玉树的手下!
“嗯?当初我打败你们收服你们的时候,你们可是亲口答应了,我的主子就是你们的主子,现在是想反悔么?”魅九冷眸一沉,浑身杀意毕露。他从小就被作为暗卫栽培,脑子里的思想观念便是服从并且依附主子而活。
但是这两个被他寻来作为赫连玉树的私卫的‘民间高手’,显然与他的思想观念截然不同,他们只臣服于强者,再差也要比他们强才行!
“这个……”自称神偷的年轻男子十分郁闷地回道:“人家当时看你这么厉害,还以为你的主子一定是个更厉害的人物,所以才会上当答应了你,谁知道你的主子居然会是个小奶娃啊!”
“我也是。”另一名声音低沉的男子随即点头赞同道。
“如此说来,本宫不跟你们动手是不行的了?”听完了两人的意见,赫连玉树心里倒是没觉得有多不舒服,挑眉出声道。这本来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不管是宫廷还是江湖,靠的都是实力去征服。而他,就是喜欢这种征服挑战的感觉!
听见他这话,自称神偷的年轻男子,用他那双除了手之外唯一暴露在外的狭长眼睛朝赫连玉树投去了一个嘲笑的眼神道:“小娃娃,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跟咱们比划?可别一个不小心弄折了胳膊腿脚,到时候哭鼻子哟!”
“既然你也说了,本宫年纪尚幼,与你们比划本就不公平,那咱们就来定个相当公平一些的规矩吧!”被他这话一激,赫连玉树的小脸上顿生寒意,冷声开口道:
“十招之内,若是你们能徒手触碰到本宫的身体,本宫保证让你们安然离去,绝不追杀;相反的,若是你们十招之内碰不到本宫,那你们就必须向本宫俯首称臣,如何?”
自称神偷的年轻男子轻嗤笑道:“十招?小家伙,你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吧!本神偷最拿手的就是从别人身上取走东西而神不知鬼不觉了,对付你一个小娃娃一招足矣,哪里用得着十招……”
“好!”未等他说完,赫连玉树突然低喝一声打断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本宫可没有逼你!”
“诶?你这小娃娃,居然还会坑人?”闻声,自称神偷的年轻男子不由瞪眼。自己忽悠了这么多年别人,没想到居然也会有被人忽悠的一天,而且对方还是个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小屁孩!
“怎么?莫非你刚才那话只是说着好听的,其实你根本没有那么厉害?所以不敢与本宫较量了?”赫连玉树眯起了一双大眼,冷笑道。虽然他的确还小,但是这不代表他喜欢被人轻视的感觉!
“谁不敢了?难道本神偷还会怕了你一个小奶娃不成?”自称神偷的年轻男子话说着,便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巾,露出了一张虽显青涩却依旧美得雌雄莫辩的脸蛋来。
赫连玉树只是神色淡然的扫了一眼,眸底稍有惊艳之意,然后便恢复了沉静。
而将他这一反应看在眼底的‘神偷’,心中却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的相貌虽然不敢自称天下第一美男,但是凡见过他容貌的人,不论男女都会不由自主的走神沉醉一下,而他,就是趁着他们走神的那一瞬间动手偷东西!
可是,他屡试不爽的一个大绝招,现在居然在眼前这个小娃娃身上失效了!
“难道是这小子年纪还小,不懂得分辨美丑?”受挫之后,他只能如此自我安慰地想道。
然而,他的自我安慰还盘旋在心头未曾散去,就听见对面的小家伙仰着小脸满是鄙夷地开口了:“原来你平日里就是这样从人家身上偷东西的么?这神偷之名,只怕是你自封的吧?不过,就你这样的低级手段,居然没被人扭送官府,也的确是个奇迹了!”
“诶?你个小屁孩,嘴巴怎么这么损呢?”自称神偷的年轻男子仿佛被踩着了痛脚一般,气得直瞪眼。
赫连玉树的神色则与之相反,眉梢一挑不以为意的回道:“本宫不过是据理分析而已,怎么就嘴损了?废话少说,本宫没这么多时间陪你闲聊,再不动手,那些个被本宫支开的奴才就要回来了!”
自称神偷的年轻男子被他这话一激,不禁脱口应道:“好!动手就动手,今儿晚上就让你见识一下本神偷的速度,看你还敢不敢再奚落本神偷!”
“动手吧!”赫连玉树一脸正色地瞥了他一眼,冷声催促道。闻声,年轻男子不由得嘴角一歪,而后身形一动,伸手抓向了赫连玉树腰间的腰带!
然而,正当他满心认定能一击得中的时候,变故却发生了……只见赫连玉树身子微微一侧,竟然堪堪避过了他伸出的手指!
“你输了。”淡漠而肯定的童声传入了一脸不敢置信的年轻男子耳中。
“看来本神偷真是小看你了啊!”年轻男子回过神来,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那只还伸在半空中空无一物的手掌,缓缓收回手,低头抱拳朝着赫连玉树作揖道:“名扬拜见主子!”
“嗯。”赫连玉树那张逛街漂亮的脸蛋上不见丝毫兴奋得意之色,转头看向了那一名声音低沉的蒙面男子:“该你出手了!”
他的话音尚未落地,就见面前黑影一晃,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然而,当那名蒙面男子身形停顿下来之后,却也是一脸惊诧地望向了赫连玉树,瞪视良久,这才单膝下跪,低头作揖沉声道:“玄风拜见主子!”
赫连玉树微微颔首,伸手虚扶了一下,神色跟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起来吧,从今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本宫的私卫队中的一员了,希望你们能与本宫一同进步,现在先跟魅九下去吧!”
前往御花园观看的烟火的奴才,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他该脱衣上床装睡了。
“属下告退!”名扬与玄风两人语气恭敬,神色间已经没有了刚来的时候对赫连玉树毫不掩饰的那种傲慢与轻视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撼与心悦诚服!
目送着魅九带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赫连玉树一直紧绷着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笑,视线穿过敞开的窗户望向星光稀疏的夜空,低喃出声:“娘亲,小树终于变强了一些哦!相信再有半年时间,小树就能回到你身边了……”
同处一片星空之下的云国皇宫里,此时也是一片灯火通明,喜庆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一名身穿大红色宫装脖间围着火红狐狸毛围脖的女子此时正双手抱着暖壶,趴在窗户边上抬头望着天空发呆。在她的身后,是一群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宫人……
“在发什么呆呢?”一名身穿淡金色四爪太子蟒袍的妖孽男人越过忙碌进出的宫人们,大步来到了红色宫装女子的身侧,询问出声道。
“没发呆,只是有点想小树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的小年夜是怎么过的,过得热不热闹……”妆容精致的宫装女子赫然便是被拾掇一新的孙瑾,而站在她身侧的妖孽男人,自然是皇甫睿无疑了!
听了她的话后,皇甫睿浓眉微皱了一下,伸出大手揽上了她的腰肢,柔声安慰道:“相信我,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们母子俩一定能一起过了!”
“嗯!”孙瑾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一下,倾身靠进了他的怀里,转移了话题道:“你今晚不是要在御花园宴请犒劳文武百官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闻言皇甫睿眉梢一挑,讨赏似的冲她眨了眨眼道:“我是借着尿遁,特意溜回来陪你的啊!怎么样,有没有被感动到?”
“……”孙瑾没好气的抬头睨了他一眼,嘴角一歪道:“好吧,作为宴会的主人,半路离席抛下臣子不管这种事情的确也就只有你能做得出来了!”
皇甫睿旁若无人的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笑道:“放心吧,他们不敢有意见的。那些个欠虐的王公大臣已经被我收拾了一番,现在他们是巴不得我不会再回去了呢!”
“呃!你又做什么了?”孙瑾无语,这人如今是越发的匪气横扫毫不收敛了。就他这个样子,以后要是真当了皇帝,那绝对会是个臭名远扬的暴君,毫无疑问!
“也没做什么,就是泼了几个人一脸酒水,然后当着几个大臣的面耍了一套剑法以助酒兴而已!”皇甫睿越是回答的一本正经,孙瑾的心里就越是怀疑,他究竟是怎么惊吓虐待那些个他看不顺眼的王公大臣的?
“然后呢?”她眯眼追问道。
皇甫睿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回道:“然后就有几个年纪大了,尿失禁了啊!然后我就好心地让他们回家换裤子了,再然后我就回来陪你咯!”
“……”孙瑾更加无语地睨了他一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此刻的感想了。什么年纪大了尿失禁,分明是被他一番乱剑狂舞给吓得尿失禁了吧!
“你确定你这般作为不会把皇帝老头儿给气得两眼一翻翘辫子么?”他抬手扶额,一脸黑线地开口道。
“应该不至于吧,他惜命得很,才舍不得这么早翘辫子呢!”皇甫睿一边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她冻得有些发红的冰凉耳垂,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喂!你属狗的吗?这么喜欢舔人?”察觉到有几名宫人被他这个狂发大胆的动作吓得脚步踉跄差点绊倒,孙瑾不由小脸一红,低叱出声道:“众目睽睽之下,给老娘放正经点,不然今晚你继续睡塌!”
“啊?不要啊老婆大人,我兄弟他可是想死你了,你不能这么残忍啊!”皇甫睿嘴上委屈的求着饶,身体却是贴上了孙瑾。
孙瑾又恼又羞,无奈殿内还有这么多宫人在场,她不好有所动作,否则定要给他来个‘猴子摘桃’,让他蛋疼一把!
“娘子……”已有数日不曾与孙瑾亲近过了,皇甫睿自然是想念得紧,开口直奔主题道:“天气这么冷,咱们早些安寝吧!”
“滚!”忍无可忍,孙瑾直接一个反手,按向了他身下某处。直听得耳畔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绝,这才收回了手,抬起头狠瞪了皱着脸的某只色土匪一眼,大步朝着软榻走了过去。
“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小弟弟差点遭受摧残,心情瞬间不美丽的皇甫睿咆哮低吼出声,吓退了殿内的一众宫人。
“死女人,下手没个轻重的,你知不知道老子的宝贝差点被你折断了?”没有了外人在场,皇甫睿便不再维持形象,急不可耐的伸出了手轻抚按揉着自己身下依旧未曾消退的位置。
“哦?是吗?可是我看它还好得很啊!”孙瑾冷瞥了一眼他的手按揉的位置。
瞧见她那副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模样,皇甫睿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明白,不由得黑着脸磨起了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娘子,你的眼神实在太过赤果果了,会让为夫心猿意马把持不住的!”
闻言,孙瑾眸光一阵流转,眯眼轻笑道:“把持不住也没办法,老娘的亲戚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皇甫睿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满眼的不甘,幽怨的瞅着孙瑾那张淡定的小脸:“怎么会这么巧的?我明明记得上个月不是这个时候啊!”
如此良辰佳节,居然不能滚床单,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亲戚这种东西,又不是定时定点来报道的,早个一两天迟个一两天都属正常,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偏生它就是提前来了!”见他抓狂,孙瑾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书卷,一脸神情愉悦的回道。
“算你狠!老子今晚去御书房,通宵批奏折去!”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皇甫睿气得歪了歪嘴角,一甩袍袖就要转身走人。
“站住!”然而,他人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了孙瑾不悦的呵斥声:“老娘来亲戚了不方便伺候你你就走人,当老娘是什么啊?暖床工具吗?”
一听见这番指控,皇甫睿不由得心头一跳,暗道不妙,连忙开口解释道:“冤枉啊老婆大人!我只是怕自己情难自禁,长夜漫漫备受煎熬,所以前往御书房静心灭欲而已,不是要冷落你啊!”
他怎么就忘了,这女人亲戚造访的时候火气超旺,脾气不好千万招惹不得呢?
“哦?是吗?”孙瑾嘴角噙笑冷哼一声,显然对他这个解释不甚满意,语气蛮横的开口道:“今晚你哪儿也不许去,先去洗漱,完了睡觉,赶紧的!”
皇甫睿心中一苦,坑爹啊!怎么这女人亲戚造访的时候性情会差这么多呢?
腊月二十八,也就是除夕前两天。
一道弹劾忠武王皇甫勤的折子递到了皇甫睿的面前,内容极其劲爆犀利,历数皇甫勤心存不轨觊觎皇位之事,且附带详细证据!
虽然皇甫勤背地里的那些个小动作皇甫睿都知道,可是看到这道折子还是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当然,他可不是为了皇甫勤做的这些事被公诸于众而担忧,而是在怀疑上这道折子的官员背后的人的动机……
皇甫礼已经被打入了天牢,其他皇子都还年幼,能威胁到他这个太子之位的就只剩皇甫勤了。这种时候收到这份奏折,可根本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这道折子是他暗中指使人上的,为的就是找个由头对付皇甫勤……虽然他的确准备收拾皇甫勤了,但是替人背黑锅这种事情可不是他的风格!
忠武王府。
一名身穿儒袍面留山羊小胡须的中年男子面带淡笑正襟危坐地坐在皇甫勤下首处,手中捧着热茶慢悠悠的吹着气。
“敢问魏先生将这些东西拿给本王看是何意思?”皇甫勤看完了手中的一沓纸张后,脸色阴沉地开口问道。
“现在贵国的太子殿下面前,就摆着这么一道奏折,王爷觉得,魏某是个什么意思呢?”这名身穿儒袍面白须黑的中年男子,赫然就是赫连承德身边的大智囊,如今的大锦国左丞相魏延!
“什么?你!是你搞的鬼?”皇甫勤满面怒容地瞪向了他,拍桌而起:“来人啊!给本王将这个刺客拿下!”
魏延一边放下手中茶杯一边淡定开口道:“王爷稍安勿躁,请听魏某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不迟。”
“哼!不必了!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本王可不是皇甫礼那个蠢货,想要本王与你们大锦暗通曲款谋算云国,还是别做梦了!”皇甫勤冷哼一声,语气坚决的大手一挥,示意门口的侍卫进门。
闻言魏延不由得眉头一皱,看来这个忠武王虽然性子脾气差了些,可是还是有底线的,与那个如今被关在天牢里的皇甫礼相比,反倒是有骨气的多了……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的策反工作可就不好做了啊!
一想到自己临行前赫连承德的那番叮嘱,他就忍不住的垂眸皱眉……
要是早知道那个公孙家的大小姐会成为皇上的心结,当初在瓦沟村的时候他就该找人将之除去而不是保护起来,这样就不会有后来这诸多因她而起的事情了!
“王爷此时将魏某抓起来,是想坐以待毙吗?”敛了敛心神,他抬眼对上了皇甫勤那双跳动着怒火的眸子,沉声问道。
“本王知道你那张嘴皮子厉害,连本王那自诩聪明睿智的三哥都被你蛊惑落得今日那般下场了,本王哪还敢听你撺掇啊!”皇甫勤一边不耐烦的摆手回道,一边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屏风,见屏风后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又转过头来看向了魏延。
双眼一眯,对他身后的侍卫急叱出声:“还不赶紧将人带下去?”
“是!”侍卫领命,一左一右挟持住了魏延的两个胳膊,将他连拖带拽地抬了出去!
魏延被带走后,一身粉色宫装的赵蝶燕从皇甫勤身后的屏风后走了出来,小声开口道:“王爷,若是方才那人说的话属实,那太子殿下岂不是要更加容不得咱们了?”
皇甫睿的冷酷狠绝,她也是见识过了的。如今皇甫勤做的那些事情被那样一个堪称残暴的人知道了,他们忠武王府还能有太平日子过吗?
“容不得就容不得吧,反正本王跟他已经是势同水火了,不是我死便是他亡!”皇甫勤反倒是一脸坦然地回道。
这么些年勾心斗角下来,他的心里早就累了。如果不是一直放不下当初对母妃的承诺,他只怕早就向皇甫睿投诚了……
连皇甫礼都不是那个人的对手,自己一个莽夫,又怎么可能成功的了呢,事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以前他可以败得毫无心理负担,现在却不行了。他有了赵蝶燕,还有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他必须在皇甫睿有所动作之前,将他们娘俩安排妥当才行……
“王爷,一定要这样吗?”赵蝶燕抬手轻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一片酸楚,“母妃的遗愿,真的比咱们的孩子,比忠武王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还要重要么?”
“燕儿……”皇甫勤心中一痛,长臂一伸将她楼入了怀中,闭了闭眼沉声回道:“放心,我会提前安置好你跟孩子的。”
闻言赵蝶燕不由得一阵心凉,两横清泪无声涌出,滴落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王爷说这样的话,难道不觉得诛心吗?若是、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臣妾怎么可能苟且偷生!”
“别说傻话!”皇甫勤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眼眶已然发红,声音却轻柔地道:“我希望咱们的孩子能够平安出生,健康长大,就算是为我留下一丝血脉吧!”
“王爷!”赵蝶燕在也忍不住的抱住了他的腰,痛哭出声:“认输吧!咱们不跟太子殿下斗了好不好?臣妾相信母妃泉下有知,也不愿看到咱们为了她临死前的一句话而家破人亡啊!”
听了她这话,皇甫勤却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别哭了,这样对孩子不好。本王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了,就算本王现在向他投降认输,他也不会放心留下本王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坚持到最后,就算死了,本王也有脸去地下与母妃相聚了……”
“臣妾明白了。”赵蝶燕忽然止住了哭声,伸手推开了他的怀抱,神色平静地抬起眼深望了他一眼,屈身福了一福道:“臣妾有些乏了,先告退了。”
说完,便头也没回的走了。
见状皇甫勤的心中不由得涌上了一股不安之感,连忙对着房梁之上的暗处吩咐出声道:“去看着点王妃,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是!”一道黑影自房梁之上掠下,追向了赵蝶燕离去的方向。
皇宫,太子东宫内。
孙瑾正披头散发的躺在软榻上烤着火看着书呢,突然听得殿外传来阿珠的传报声:“启禀娘娘,忠武王妃求见!”
“谁?”孙瑾面色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问道。
“忠武王妃。”阿珠回道。
“她来做什么?”听清了是谁求见后,孙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放下了手中的书道:“让她进来吧!”
“是!”阿珠应声出去了,没过多久便领着一身寒气的赵蝶燕进来了。
“臣妾拜见太子妃。”取下还带着雪花的斗篷披风后,赵蝶燕这才上前向孙瑾屈膝行礼。
“快起来吧,听说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还大冷天的出来跑呢?忠武王他还真是放心得很啊!”孙瑾一边打量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一边淡声开口道:“快坐过来烤烤火去去寒气吧!”
赵蝶燕笑得一脸小心翼翼地应道:“多谢太子妃,臣妾来得突然,希望没有打扰到太子妃才好。”
孙瑾嘴角一扯,微微一笑道:“说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本宫一个人在这宫里头呆着也挺闷,来个人说说话也不错。只不过这眼看就要过年了,咱们还是只说说那些个高兴的事情,不高兴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免得连过年都过得不痛快,你说是不是?”
“是……”闻言赵蝶燕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继而主动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臣妾此来,是想告诉娘娘一声,那个大锦国的左丞相魏延竟然亲自潜入了咱们云国,并且溜进了京城,求到了忠武王府,想要咱们王爷替他办一件事情,从宫里弄出去一个人……”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拿眼角的余光偷瞟了一下孙瑾的反应,却见对方竟然一脸的淡定,连个好奇的眼神都没有!
“王妃特意冒着风雪进宫,就是为了跟本宫说这个?皇宫里这么多人,谁知道那位左丞相想弄出去的人是谁呢?”孙瑾虽然面不改色,心里却已经汹涌澎湃了。
能让魏延那个老狐狸亲自出动的人,除了赫连承德还能有谁?而他想从宫里弄个人出去,赵蝶燕又特意找上了自己说这事,不用想也知道他想‘弄’谁了!
只是,自己都已经嫁做云国太子妃了,赫连承德那个渣男竟然还没对自己死心么?特么的,难不成真是越得不到就越惦记啊?
“话已带到,臣妾就不多做停留了,告辞……”赵蝶燕见她不上钩,只得无奈起身,福了一福转身欲走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了孙瑾不紧不慢的声音:“你这么做,你家王爷可是知情的?”
“太子妃此话何意?是怀疑臣妾用心不良,想算计您吗?”她转过身去,柳眉微蹙的回道:“若是这样的话,太子妃就只当臣妾今儿个没有来过吧!告辞!”
孙瑾眯着眼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赵蝶燕走后不久,一道矫健敏捷的身影便从东宫直接掠向了御书房的方向……
“启禀主子,忠武王妃方才进宫求见太子妃了。”一身青衣的张贵单膝跪地,向着桌案后的皇甫睿禀报道。
“哦?”闻言,正埋首堆积如山的奏折中间的皇甫睿抬起头瞥了他一眼,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大锦国皇帝派了左丞相魏延亲自潜入了咱们云国京城,现如今就在忠武王府上。”张贵偷瞟了一眼他的神色,继续回道:“还说那魏延是冲着太子妃来的……”
皇甫睿挑眉冷笑道:“是么?早朝的时候本宫才收到弹劾皇甫勤的奏折,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赵蝶燕就进宫来了,这消息还真是灵通呢!”
张贵点了点头,继而建议出声道:“主子您看,要不要派个人去忠武王府查探一下虚实?如果那魏延真的是冲着太子妃来的,咱们也好早做防范啊!”
“嗯,去安排吧。”皇甫睿淡然应声,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忠武王府,赵蝶燕刚刚下了马车入府,便看到皇甫勤身边的近侍已经等在大厅门口了。
“小的拜见王妃!”近侍一脸恭敬地迎了上去,对着赵蝶燕弯腰作揖道:“王爷让小的在这儿等着您,说是等您回来了就带您过去书房。”
赵蝶燕早料到他等在这里是皇甫勤的安排,面色淡然的应道:“走吧!”
书房内,皇甫勤眉头紧锁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启禀王爷,王妃回来了。”门外,近侍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神游的思绪。
“嗯,进来吧!”随着皇甫勤的回应声传出,房门被从外推开,身披白色狐裘斗篷的赵蝶燕缓步走了进来。
“王爷。”赵蝶燕屈身福了一福,轻声唤道。
皇甫勤站起身对她招了招手,脸上没有丝毫责怪之意的开口道:“燕儿你过来看看,这两处地方你更喜欢哪一处。”
赵蝶燕依言走上前去,视线落在他面前桌上的两张宣纸上,“邺城”与“平城”四个大字顿时跃然于眼底,她的心底莫名的涌上了一股不安感来!
“王爷这是在练字吗?”尽管如此,她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一般轻笑出声道:“看王爷这般好兴致,要不今年的春联儿就由王爷来写好了!”
闻言皇甫勤垂眸望向了她笑意勉强的小脸,沉声回道:“这两处地方气候都不错,适合你养胎生产,就不知道你更喜欢哪一处……”
一听他果然是想将她送走了,赵蝶燕的一张小脸刷的变得惨白,连连摇头打断道:“不!都不喜欢!臣妾要留在王爷身边,哪儿也不去!”
皇甫勤长臂一伸拥住了她微颤的肩头,目露疲惫之色地柔声道:“燕儿,听话。等过完了年,我就安排人护送你出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臣妾走不了了,王爷……”赵蝶燕唇角一扬,露出一抹绝望中带着几许轻松的笑容道:“臣妾先前入宫,已经将那魏延潜入云国的事情告诉了太子妃,相信很快就会传到太子耳中,咱们王府很快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重兵把守,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听了她这话,皇甫勤不由得两眼赤红,难以置信地瞪向了她:“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感受着他手上的力道,赵蝶燕笑着笑着,忽而流下了两行热泪来,声音哽咽而坚定地回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甫勤,是你先招惹我的,所以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就算是奔赴黄泉路,你的身边也不能少了我!”
听着她这番几近歇斯底里的嘶喊,皇甫勤不由得心头一震,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良久才回过神来,沉声开口道:“燕儿,对不起,若有来生,咱们再续前缘吧!”
话毕,他伸出手在赵蝶燕的后颈处快速一点,后者便昏睡了过去,身子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完全失去了知觉!
“来人!”抬手轻轻拭去了赵蝶燕眼角尚未滑落的泪珠,他转头对着门外高声喊道:“准备马车,送王妃出京!”
“是!”一直守在书房外并未离去的近侍连忙应道,匆匆离去了。
皇宫。
夜幕开始降临。
太子东宫内早已经是灯火通明,宫人们各自低头各守岗位,殿内殿外一片静谧……
没过多久,一道紫红色的颀长身影自暗处走来,大步跨入了耶林宫中。
“奴婢(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一众宫人纷纷屈膝低头行礼。
“都免礼吧!”身穿紫红色太子朝服的皇甫睿一边迈动着他的两条大长腿一边伸手虚扶了一下,询问出声道:“太子妃呢?可曾用过晚膳?”
一听到他这不怒而威的声音,守在内殿门口的阿珠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娘娘下午的时候心情不太好,所以并未传膳……”
“哦?”果然,听了她的回答后皇甫睿便眯起了眼,声音骤冷:“她不传膳你们就由着她饿肚子么?”
阿珠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急忙解释道:“奴婢不敢!只是娘娘吩咐了奴婢等人不得入殿打扰她休息,奴婢不敢造次,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闻言皇甫睿不禁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内殿:“行了,这里不用你守着了,下去传膳吧!”
“是!”阿珠应声退下,一颗小心脏吓得是‘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太子殿下这般杀星一样的人物,也只有太子妃能降得住,像她们这些胆儿小的,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寝殿内一片寂静,如果不是阿珠说了孙瑾在里头,皇甫睿都要以为殿内没有人了。
走至捂得严严实实的红纱帐前,皇甫睿大掌一捞,掀起了一边帐幔,果见孙瑾正安安静静的缩在被窝里酣睡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白里透红,好不诱人!
皇甫睿素来是个行动派,见着美色当前,色心一起口水一咽,便俯下了身去,用他那刚刚吹过了冷风的两瓣薄唇压上了人家温暖柔软的唇瓣……
“唔?”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孙瑾猛地睁开眼瞪向了这个扰她睡眠的罪魁祸首,伸手一推将人推离开来,而后抿了抿被他冷着了的嘴唇,皱眉问道:“干嘛呢?”
偷香没偷过瘾的某土匪太子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薄唇,眨着眼一脸无辜地回道:“喊娘子起床吃饭呀!”
孙瑾丢给他一记怀疑的眼神,挑眉问道:“你不是很忙么?怎么今晚这么早就回来了?”
闻言皇甫睿不由得眯了眯眼,语气拉长道:“娘子似乎并不高兴为夫能早点下班啊?”
孙瑾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抬眼望向他问道:“今天你那个弟媳妇上门来找我了,这事儿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皇甫睿点了点头,正色应道:“嗯,她现在已经被皇甫勤送出京城了。”
“现在?”孙瑾惊愕不已:“不是吧,再过一天就是除夕了,大过年的,他居然把她们母子往外送,就不怕有个什么闪失么?”
皇甫睿双肩一耸两手一摊,无奈出声道:“没办法,人家觉得我马上就要收拾他了,为了给自己留个后,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把赵蝶燕送出城了。”
“呃!”孙瑾再度一怔,追问出声:“你这意思是,赵蝶燕今儿个来找我说的那事儿是真的了?魏延那只老狐狸真的来云国京城了,而且是冲着我来的?”
卧槽!要不要这么凶残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突然杀出这么一出,这不是存心不让人安生过年么!
“嗯,可惜他打错了算盘,高估了皇甫勤的野心,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现在还在忠武王府的地牢里呆着呢!”皇甫睿眯着眼心情甚好地笑着回道。
“什么意思?”孙瑾一边穿衣一边好奇问道。
“你以为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潜入咱们的地盘,就只是为了掳走你这么简单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策反皇甫勤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皇甫睿趁机揩油,大掌一伸便钻入了她尚未系好衣带的衣领内……
孙瑾满脸嫌弃的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低叱道:“赶紧拿开!冷死了!”闻言,皇甫睿只得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神暧昧的盯着她,薄唇微启正要说话,却听得殿外传来了阿珠的声音。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该用晚膳了!”
“嗯,知道了!”皇甫睿眉头微蹙了一下,俯身在孙瑾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邪魅出声道:“嫌弃为夫手凉是吧?等你吃饱了为夫再来收拾你!”
闻声孙瑾忍不住的脸颊一烫,伸脚一踹,羞恼地低吼一声:“滚!”
瞧见她满面羞红的神情,皇甫睿的心情就很是愉悦,咧嘴坏笑道:“现在先不滚,等晚上再陪你一起滚!”
“流氓!”对此,孙瑾忍不住的往上翻了翻眼球,心中吐槽不止。这货现在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完全不知道含蓄为何物了啊!
忠武王府。
昏暗阴冷的地牢内。
一审青色儒袍的魏延双腿盘膝,静坐在牢房之中闭目养神。当他听到地牢入口传来的响动与脚步声后,一双精光乍射的眸子突然睁了开来,扭头望向了脚步声的来处……
“王爷总算来了,魏某已经恭候王爷多时了。”看着驻足于自己牢房门前的皇甫勤,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缓声开口道。
“哦,是吗?”牢房门外,皇甫勤一脸冷漠地看向他,毫不掩饰眸底的杀气:“你该不会以为,本王是来放你走的吧?”
魏延站起身来,伸手掸了掸自己衣袍上的褶皱,面带微笑反问道:“难道不是?”
皇甫勤脸色一沉,冷哼出声:“哼!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本王会放了你?”
魏延抬手抚须,神色自若地回道:“王爷若是真要杀魏某,魏某定然早就死了,又怎么会安然无事的在此与王爷对话呢?”
“你错了,本王很想杀了你,但是有人要保你性命,本王不过是用你的性命与之做了一笔交易而已!”说完,皇甫勤对身后打了个手势,便见两名带着面巾的黑衣人从他身后的暗处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至此,魏延的脸色终于不再淡定,满脸戒备的瞪向这两名黑衣人,质问出声道。
“魏先生不必害怕,我等只是奉命前来接魏先生离开此处而已。我家主子要见你,还请魏先生配合一下!”为首的黑衣人伸手用力一扯,只听见“咔”的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响起,锁在牢房门上的一把用上等精铁打造而成的锁便应声摔落在地了!
“你家主子又是何人?”听了黑衣人的话,魏延更加觉得满头雾水了。难道这两人是皇甫礼的人?可是皇甫礼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会派的出人来救他呢?
“等见到了我家主子,魏先生自然就知道了。”黑衣人的回答简直是滴水不漏,一左一右的架起了魏延的一双胳膊,大摇大摆的经过皇甫勤身畔,快步离去,不知所踪……
大年三十,除夕团圆夜。
大街小巷鞭炮声不绝于耳,在这欢声笑语的节日氛围掩护下,数十道黑影如同夜鹰一般掠过夜空,进入了皇城。
与此同时,太子东宫内。
“启禀太子妃,太子殿下不在御书房,也不在上乾宫,也未曾设宴犒赏文武大臣,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跑得气喘吁吁的阿珠匆匆进入了殿内,对着独自面对一桌丰盛菜肴的孙瑾小声禀报道。
“哦?难不成他是长了翅膀飞了?”孙瑾冷眸一眯,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不安。按理说,这大过年的皇甫睿不可能一句话没留就玩失踪,除非是遇上了什么突发事件,令得他来不及与她打招呼!
“这……”闻言,阿珠的一颗小心脏也是没来由的一跳,迟疑开口道:“奴婢再出去找找吧,说不定殿下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只是奴婢没遇上而已……”
“不必了,本宫还是亲自出去找吧!”孙瑾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啊?”阿珠见状,不禁着急道:“娘娘,这大晚上的您一个人出去怎么成呢,还是让奴婢跟着吧!”
“不用了,有蓝墨跟着,不会有事的。”孙瑾说着,看向了还趴在桌上与鸡腿奋战的小丫头,出声唤道:“丫头,别吃了,该干正事了!”
“哦!”小馋猫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还没啃完的鸡腿,拽着袖子擦了擦自己油腻腻的小嘴,赶紧奔到了孙瑾面前。
“走吧!”孙瑾低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快步而去。
阿珠柳眉微蹙的目送着她们主仆俩离去的背影,心中担忧不已,总觉得这个除夕夜宫中不会太平!
上乾宫内。
两鬓斑白的老皇帝正襟危坐的瞪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男子,神色间难掩失望悲凉之意,声音苍老而颤抖地呵斥出声道:“孽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副行头夜闯上乾宫,还敢说不是来行刺朕的吗?”
而这名一身夜行衣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忠武王皇甫勤!
“不管父皇相信与否,儿臣都是被人故意引来此处的!”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倨傲。
闻言,皇帝气极反笑:“哦?有人故意把你引来上乾宫?那你身上这身衣服呢?也是有人骗你穿上的吗?那外头的几十人,也不是你的人吗?”
“这、这……”皇甫勤顿时语塞了,涨红了一张脸,却憋不出话来。他总不能说,自己作这身装扮带着外头那几十人是冲着皇甫睿来的吧!
行刺太子之罪,可不见得会比行刺皇帝轻!而且就算他说了,皇帝也不见得会相信!
要怪就怪他自己一时心软,看到有黑影潜入了上乾宫,担心皇帝有事,就带着原本要前往太子东宫的一帮手下跟着进来了,没想到他们才刚刚进入,就被一众伏兵给团团包围了!
他就是再没脑子,也看明白了这是一个针对而设自己的局,今夜自己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至于那背后设局之人,不用动脑子猜,也知道是谁!
除了皇甫睿之外,还能有谁有这个心机和能力在此设伏?
而此时,身处凤仪宫的皇甫睿忽然觉得鼻头一痒,一个喷嚏毫无预兆地打了出来……
“阿嚏!”
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的张贵笑得一脸暧昧的开口道:“啧!主子,看样子是太子妃念叨您了啊!您还是赶紧回去陪太子妃吃团圆饭吧,这儿交给小的们就行了,保证给您处理得妥妥贴贴!”
闻言皇甫睿垂眸瞥向了一名跪伏在地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年轻女子,幽声回道:“不必了,本宫自己的疏忽,就该自己来弥补。”
听了他这话,那名跪伏在地的年轻女子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声音里充满惊恐地叩头求饶道:“太子殿下饶命啊!民女也是被安贤王所逼,是迫不得已才假扮皇后娘娘的呀!”
“哦?是吗?”皇甫睿冷笑出声,缓步踱到了她的跟前,长腿一伸,脚尖快而准确的踢中了女子的心口,顿时一口猩红的鲜血从女子口中喷出,而皇甫睿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接着说道:
“皇甫礼都已经只剩半条命了,还能有这个本事逼迫你做这些事情吗?看来果真是本宫对你容忍得太久了,让你觉得本宫是个好糊弄的蠢货了呀!”
那名女子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强忍着心口处的剧痛弱声开口道:“民女不敢……今夜之事,真的不是民女的主意,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皇甫睿双手背在身后,扭头看向了那张床板下露出的黝黑洞口,冷眸微眯道:“本宫自然知道你没这么聪明,这般连环算计,可是将本宫与皇上还有忠武王全都给算计了进来,连身在天牢的皇甫礼都没有放过!这样的心机与城府,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然顿了一顿:“让本宫来猜一猜,背叛了皇甫礼之后,你的新主子又会是谁呢?世人皆知二皇子十六岁无故暴毙,一场大火将之焚烧而死,就是不知道那具从二皇子宫中抬出来的焦黑尸体是不是他本人了!”
闻言,跪在地上的女子忍不住的两眼一瞪,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了他。当初自己在皇甫礼倒台之后,惊惶无措,正准备卷包袱潜逃时,一位神秘人物突然降临找上了自己,让她奉其为主。这个神秘人,就是六年前被活活烧死的二皇子!
原以为这是个惊天秘密,可是她居然从皇甫睿口中轻轻松松地就吐了出来,叫她怎能不震惊!
“看你这个反应,想来本宫那位三弟的确是诈死的了。他还真是好耐性,竟然能作为一个‘死人’隐忍至今,来了这么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甫睿面上笑得云淡风轻,可是心里却并不轻松……
这个诈死的二皇子,原作中压根没有提起过。敌在暗他在明,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他对对方的情况却一无所知。这种糟心的情况,令得他实在很想爆粗口骂娘!
“民女、民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二皇子,只是他的确自称二皇子,且有身份信物为证……”被他一脚踢得吐血了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回道。现在她的小命就在皇甫睿手上拿捏着,要是再不识趣一点,依着皇甫睿残酷狠绝的性子,绝对会让她死得妥妥的啊!
“哦?”皇甫睿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了,那你也可以上路了。顶着皇后之名葬入皇家陵园,你也不算吃亏了,上路吧!”
年轻女子始料未及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不禁失声哭喊道:“不!不要杀我,留着我还是有用的啊太子殿下,我还知道不少二皇子的事情,求求您不要杀我,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