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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确实是个好日子,瞧着星斗锃明瓦亮的,保准明儿是个大晴天。”陶陶和南一站在院子里,瞧着满天的繁星小声议论着。
陶陶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安的看了眼堂内:“咱们让主子一个人在里面没事吗?明儿就是大总管大婚的日子了,咱们主子越是这样子的安静,越是令人不安呐。”
南一性子沉,闻言也只是叹了口气:“这会子想是心里不好受吧,咱们在里面许是不方便。”
“你说,咱们主子不能一时想不开吧?”陶陶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
“不会的,咱们主子明大义,再说太子还没回来呢,公主怎么会想不开呢,只是难过是肯定的,咱们且在这守着吧,这一夜有的熬了。”
外面的天儿冷得要命,两个人紧了紧大氅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样子,有小太监要来替换,可她们又怕在主子来唤时自己不在,便拂了好意,照旧守在门口。
屋内没燃着任何烛灯,暖锦坐在窗子旁,可以借着月光看清屋内的摆设。
她心下惶然,以为自己会想些什么,其实内心空洞得很,能想起来的全是在锦绣山上时的那段美好时光,想着想着突然觉得甚是好笑,捂着唇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
皇宫里平静依旧,后宫的嫔妃争宠不断,朝堂上波涛汹涌,而为着一个太监与宫女结成对食忧心的主子,怕是阖宫上下就她一人了。
她有些自嘲,笑的越发不能自已,最后终是眼泪夺眶而出,她觉得全身都痛,像是在被人凌迟,心里的空洞越生越大,她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好像下一刻就要死掉。
人就是这样的奇怪,原是两个人也没什么希望,可只要他不娶即便是在这深宫中做一辈子奴才,暖锦也不会像这般的难过,现下他就要娶亲了,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做她想做之事,可以日日与他相守,夜夜同他而眠,他也会待她相敬如宾,亦或者会终究会爱上她也说不定。
每每一这样想,暖锦都觉得心痛难忍,说白了,自己就是嫉妒了,发疯似的嫉妒着一个宫女。她知道自己太过自私,既然她与岑润终是不可能在一起,凭什么人家就要为你孤独终老,自己还不是总有一天要与他人成亲。
可道理她都懂,也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可她就是控制不住,那种嫉妒吃醋的感觉像是无形的藤蔓,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每一处神经,搅得她如疯如魔。
夜已至深,门外的陶陶和南一都有一些困倦,突然六角菱花木门被砰的一声从内推开,有人飞快的夺门而出,还不待陶陶和南一反应,那黑影已经如同旋风般的消失了。
“刚才那人是咱们主子吗?”
“完了,要坏事!快追!”
暖锦跑的飞快,因出门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云锦罗裙,她其实也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只是知道她现在必须立时看见岑润,思念已经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她若是见不到他,便会必死无疑。
按理说明儿岑润大婚,今夜应该会回宫外的府邸去,可暖锦依旧想要去值房碰碰运气,除此之外她也别无他法了。
“主子!”身后有陶陶和南一的追赶的身影,这三更半夜的不敢大声唤她,生怕吵醒了各宫的主子,那明日便是生了大祸。
怎奈暖锦不但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看着形容,像是要跑去乾德宫的方向,南一心里没底,生怕暖锦一个冲动去找皇帝说情,拉着陶陶加快了步子:“快!千万不能让公主去找皇上,否则便要大事不妙了!”
“天啊!我就知道今晚要生大事!”
两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前面的暖锦如同脚下生风,明日里看着娇滴滴的,可现在任凭怎么追赶,总是与她落下一段距离。好在官道上并无旁人,否则叫人家看见了,又要生出许多闲话了。
值房就乾德宫西边,离着很近,方便皇帝随时传唤,此刻值房里并未熄灯,里面有人影在晃动。
“师父,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您不回去吗?明儿可是您大婚呀。”
岑润手里握着本书册,正在认真的看着,闻言并未抬头:“宫门早就下了钥,左右也出不去了,明儿早点回去便是了。”
秉文知道师父并不喜这门亲事,因为是皇帝的圣旨所以逼不得已,从现下他老人家的反应便能看出来了。
“那喜服您要不再试试?徒儿找了江南最出色的绣娘为您做的,您还没试过,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不碍的。”
秉文一连碰了几个钉子,有些讪讪的:“那要不您早些安置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岑润终于抬起头,瞧了眼窗外:“再等等吧。”
秉文有些奇怪,不知道师父口中的‘再等等’究竟等的是什么,他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为师父挑亮了的烛火。
夜风呼啸,暖锦终于跑到了值房外,她站在外面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晓得岑润是否在里面,她就这样突然的跑了过来,然后呢?见了面,她说什么?违抗皇帝的旨意,不要娶绾音?
她喘着粗气,眼泪顺腮而落,心里不停地斗争着,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叫喊出声:“岑——呜——”
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自己,一只手猛地捂在了暖锦的嘴上,那声‘岑润’还未来得及喊出来,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岑润突然一顿,蹙着眉侧耳静静的听着。
秉文本是正打着瞌睡,听见师父这样说了一下子睡意全无,也急忙仔细的竖耳听着:“师父,徒儿并没听见什么呀。”
窗外除了风声的确再无其他,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吗?他好像听到了暖锦的声音,那么悲痛、那么难过。
岑润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向外走去,秉文见此急忙为他披上大氅:“师父?您要去圣上那里吗?”
“我出去看看。”
值房外寂静一片,这里是皇帝的居所,除了巡逻的守卫,无人敢再此处大呼小叫,难道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岑润有些不甘心,顺着官道向后走去,寒风刺骨,让他下意识的拢了大氅,可不知走了多久,终究是没有半个人影。
“师父.......”秉文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明所以。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