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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深知,自己每日剜心取血,已连最基本的行走都有些困难了。为了不让千千发现,云初让苏木在药中掺入大量的宁神昏睡散,千千有大半时间处于昏睡状态,而昏睡也有利于千千解毒。
最后他只能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给千千留了一封信笺,告诉她,自己现在需要闭关了。
云初每日盘算,还需要取血几日,直到第四十一日时,他已经无法使用法术了。
苏木每日去取血,忧思也逐渐加剧,因师尊的仙元已经损毁了九成。
第四十九日,云初奄奄一息,只能躺在床榻上。他心头的伤口,连苏木用术法也无法愈合。
师尊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他一定会做到,只是,苏木还是无比自责,自己成了帮凶。
“师尊,徒儿还能做点什么,您现在这样憔悴,该如何是好?”
“苏木……我没事。”云初苍白如雪的嘴唇浮上一抹笑,“小洛的毒今日就能全解了。”
“师尊,您等着,我再去给您拿点补血丹来。”苏木眉头深锁,仿佛师尊就要羽化一般。
“你,还是先煎药给小洛吧。……”云初气若游丝,说完后,他眼皮缓缓合了上去。
“师尊,师尊,您别睡,您说,找个什么地方可以让您好好修补元神,我立刻去办……”
云初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没事。你去煎药吧。万一,我睡着了,你记得,让我的仙身留在后山的冰凌阁里,让桃桃守在洞口。我会用最用一缕魂魄,尽力修补元神,尽快回来……”
“是,师尊!”苏木的泪水潸然而下,仿佛是师徒之间的诀别一般悲痛,这十几万年,他没有和师尊分开过。
“还有,万一,为师一时醒不过来,玄云谷就交给你了。麻烦你,保护衡之、衡芜,还有小洛。特别是小洛,请你代为师照顾她,送她回梧桐屿凤帝那里。若她伤心,就找司命讨要一颗忘情丹,哄她吃了便是……”
“师尊,您……”苏木实在不明白,既然师尊如此爱七公主,为何要让她忘了自己。
“不能陪着她,与其知道她会痛苦,不如,让她忘了我。”云初说完,闭上了眼睛。
苏木连忙用术法试了试云初的仙体,他只留下了微弱的一缕气脉。为了保护云初的仙身,他使了法术,将云初带至冰凌阁内。那里储着几十万年的玄冰,还有一张冰床,那是师父疗伤、闭关的场所。
苏木唤来桃鹿,桃桃已然知晓云初的境况,它扑到云初身上,泪如泉涌,而它角上的桃花瞬间枯萎,簌簌落尽。
苏木摸摸它的头,两人悲伤地依偎着。许久,桃桃哀切地长鸣,而后静默地立在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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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回到厨房,一边煎药一边止不住地流泪。药煎好之时,他猛地发现,自己今日居然忘了将装着云初鲜血的碗给变走。
要命的是,衡芜居然在厨房出现了。今日筱风楼鹏族二将军的夫人,因顺利怀了孩子,为感恩送来了极其珍贵的血燕,衡芜正想交给苏木,炖给师尊补补。
衡芜一见那个碗,望着碗内殷红的流淌着金光的鲜血。那是上神的血特有的殊异的色泽,衡芜立刻明白了。那是云初上神的鲜血!
原来,师尊每日用自己的血熬药,为洛千千解毒,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洛千千。
衡芜心想,那个女人,怎么能用云初上神的血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她不配!
衡芜迅速用术法夺走那个沾着云初鲜血的碗,一个隐身去了尚宸宫的寝殿,她定要问问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何要喝云初上神的血,她凭什么?
衡芜一个现身,千千正好咽下最后一口药。她拭了拭唇角,对衡芜的出现显得十分厌恶,她冷眼一瞥,不作声。
“洛千千,你这个吸血鬼!拿命来!”衡芜的术法刚要施展,苏木尾随而至,迅速架起两个结界。一个结界维护千千,另一个困住一时激愤的衡芜。
“衡芜公主,你先冷静一下。”
千千一脸懵,不知道今日衡芜抽的什么风。
“你想干什么?”千千也不甘示弱,尝试突破苏木的结界,但是未能如愿。“苏木,你放了我。”
“你自己看!这是谁的血!”衡芜将碗摔到千千脚下。碗碎了,洒落再地上的血珠子嫣红中带着金色
“你每日喝药,就不问问喝的都是什么?那是云初上神的血!你这个恶魔,你不配他这么对你!”衡芜怒目圆瞪,恨不得当场把千千给碎尸万段。
“血……云初……”千千怔怔地望着苏木,心猛烈地绞了起来,她的眼神痛苦而又哀伤,云初骗了她。
千千颤抖着双唇,言语也破碎不堪,“苏木……他……你们……”
“七公主,我……我是师命难违!不过,既然你已经解毒了,师尊心愿已了,你就不用再追究了……”苏木承认了。
千千只能用当场受了雷劫一样的痛楚,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所以……他最近如此体力不济,仙法失常,是因为割血救我,根本不是上神闭关……”
“是的,都是你!都是你造的孽!师尊现在不行了,他仙元大损,危在旦夕!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吸血鬼,你为何缠上师尊,你不配做他的王妃!你把他的血还回来!你把他的人还给我!如果我是你,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喝他的血!”衡芜双眸如血一般红,显得悲愤而凌厉。
“不……”千千脑子乱成一团,几欲晕眩,她实在没有想到云初会为自己搭上一条仙命,她一直以为那血腥味是因为龙涎草,因为长鬃蛇的血,万万没有想到,云初会待自己如此。
也许,他的情深,藏得太深。她所知道的他对她的爱,无非是冰山一角而已。
“你,都是你!”衡芜咆哮着!
“衡芜公主,七公主,你们都冷静。事已至此,救千千,是师父决议要做的事,没人能改变的。事到如今,我们应该想想办法救他。”苏木两边劝道。
“是我!没错,是我喝了他的血,他的命就在我身上!”千千哽咽着。
“你还我的云初!”衡芜抬着下巴,恶狠狠地瞪着千千。
“不!”千千坚定地回答,“他的命是灵羽界!也是我的!我的命是他救下来的,我不会和他分开,更不会将他拱手让人!他给了我一条命,我就会想办法还给他。”
“你真是不要脸!”衡芜怒吼着。
“不要脸的人是你!云初连他的血都可以全部给了我,可是,他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你!该滚的人是你!不过,谢谢你告诉我,他有生命危险,我定会救他!”
“你……你这个掉毛的贱人!你……”衡芜被苏木的法术捆着,她咬牙切齿地指着千千。
“苏木,告诉我云初在哪里,我会想办法救云初的!”千千冷然道。
“苏木,你放了我,我要割了她的血,还给云初!”衡芜死死挣扎,奈何,苏木的结界不容易破开。
“苏木,我要出去,告诉我云初在哪里?”千千逼问着。
“七公主、衡芜公主,你们不要再争执了。如今,师尊在后山的冰凌阁。按照目前的情况,你们去了也无济于事。师尊答应我,他会尽力修补元神。而我知道,如今师尊最需要什么!”
“说!是什么!”衡芜急切问道。
“苏木,快说!”千千也急于想知道。
“你们不要再吵了。不管是谁,只要能让师尊尽快恢复仙元,然后,再去万蝠崖找蝠王要一些茹血金丹,师尊就能恢复如常。”苏木看着千千和衡芜不再剑拔弩张,但他还是不敢撤下结界。
“师尊的仙元受损,能尽快修补仙元的,唯有上古圣莲!而这一株圣莲,目前在寰幽泽里。只要有圣莲在,师尊的仙身就能立即复原。我推测,如果师尊有一缕魂魄,他应该也会去寰幽泽修补元神。”苏木缓缓说道。
“那我们赶紧过去!”衡芜急于想救云初上神,如果她能救他,他一定会报恩,届时,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让他与她在一起了。
“衡芜公主,这寰幽泽,也不是想去就去的。”苏木摇了摇头。
“苏木,我在野史上看过,这个地方似乎不是神界,但也不似一般凡尘之世。”千千问道。
“没错。寰幽泽专门培植神草、仙花。它们在离神界最近的尘世中,由王君掌管臣民百姓。寰幽泽还有一位神君,是稍有些神力的人,由神界派往寰幽泽守护神草、仙花,监督王君。每隔十年,神君能上天庭送神草、仙花。这位神君终生不能成婚,但可以有徒弟或者义子,承袭仙位。在寰幽泽的阆苑仙洞,就有我们想要的上古圣莲。据说,寰幽泽的臣民大多只能活到三百岁,虽然他们容貌都男俊女美,但离成仙总是还差一步,就是圣莲子。王君和君后,或者女君和她的王夫,如果能在阆苑仙洞取得上古圣莲,寰幽泽臣民也都能有机会修成正果了。”
“那,如何取得上古圣莲?”千千问道。
“那里有一只凶恶的神兽,叫蛊雕。它是一只似鸟非鸟的怪兽。它好吃人。它的头像一只雕,头上长着独角,角上有利刺。它身形如巨大的豹子,爪子锋利,在阆苑仙洞的石壁上健步如飞,相当凶猛。圣莲至今无人取出,所以,寰幽泽的臣民也得不到莲子,无法练成神仙。”
“那寰幽泽就没有人能取到圣莲?”衡芜问。
“那寰幽泽历年的王君都尝试过了,据说,都失败了。”
“那寰幽泽没有其它人能进阆苑仙洞吗?”千千问。
“因为阆苑仙洞属于圣地,有重兵把守,一般臣民无法靠近,且臣民的浊气若污染了圣莲,那么圣莲便极容易枯萎休眠。这样,又要等上上万年。”苏木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怎么去寰幽泽?只要去了阆苑仙洞,打死那只蛊雕,就能取到圣莲了。”衡芜追问。
“好像,只能用灵魂穿越。不过,这术法有些难!”苏木很是伤神。
“这又有何难?放开我!”衡芜试着使用法术打开结界。苏木一晃神,衡芜就出去了。
“衡芜公主……”苏木话音还刚落,衡芜一溜烟就没了影。
“放开我!”千千挣扎着。
苏木见衡芜已经离去,便撤去了结界,“七公主,你歇息几日,若无大碍,遵照师父的命令,我带您回梧桐屿。”“不!我不回去,告辞了!我先行一步!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去寰幽泽取回圣莲。”千千也闪了身去了月老阁。
苏木心下一阵惆怅,但也别无他法。苏叶要镇守伏魔塔,衡之和他要留守筱风楼和尚宸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