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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璃见皇后问自己几个贵人并安美人之后会如何,柔声道:“奴才私心想着,傅长淑傅贵人住在遐福宫,跟着贵妃,素来老实,不问世事,又与咸宜宫没什么走动,料想纵是安美人有心在她身上做文章也做不出什么来;李妍姬李贵人是和安美人一同打北番来的,料也无妨;唯独苏子规苏贵人,又没什么根基,又与安美人有些仇隙,现下皇上又冷淡了她,怕是安美人会从苏贵人身上做文章。”
皇后摇了摇头,笑而不语,玉璃道:“怎么,皇后娘娘,奴才说得不对么?”
皇后并不答言,只道:“我这脖子不舒服,你帮我按按。”
却说安美人今日被皇后问起苏子规来,心中沟起了当日旧事,十分不忿,她近来仗着娇俏模样,又活泼可人,在皇上面前颇得宠爱,心中本是得意,只是每每经过苏子规屋门口,总是不大痛快,恨不得找机会把苏子规也拎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责打一番,方消心头之恨,可眼下,苏子规虽是失了圣宠,到底还是比自己高上一级,自己也只敢经过她门前,朝她屋中瞪上一眼,有时苏子规大开了门,能看到门外时,自己却连与她眼神相对也不敢。
安美人十分恼恨这种居于人下的滋味,她有心往上再进一步,至少也要与苏子规平级,若能比苏子规再高上一级半级,那便更好了。为此,她加倍的讨好皇帝,可她眼下尚不敢在皇帝面前提起苏子规,她不敢确定若自己说了苏子规的不是,会不会让皇帝反而厌了自己,这让她更是恼火,每日经过苏子规屋前时眼睛瞪得更大了。
此时苏子规正在屋中喝茶,早将安美人看在眼中,并不理会,只低着头看着茶盏,玉儿在旁道:“贵人,您看她。”
苏子规笑道:“看见了。愿意瞪便瞪吧,有本事瞪出血来,让那血化成了剑,扎死我。又没那个本事,也不嫌眼疼。”
玉儿道:“您这又是哪看的话本呢。哪有人能把眼中血泪化成剑的呢?岂不成妖怪了么。”
苏子规拿起茶盏,走到门口,道:“听见了嘛,再瞪就成妖怪了,还不快走。”
安美人轻佻地行了一礼,道:“苏贵人安,您可是真安逸啊,今儿皇后娘娘还问起您了。”
苏子规笑道:“是么?那安妹妹怎么回的?”
安美人哂笑道:“实话实说么,姐姐每日品茗、看画、跳舞、投壶,十分自在。”
苏子规道:“妹妹会说话。”说着将茶盏往身后玉儿手中一递,自己上前一步。安美人是被打怕了的,见苏子规上前,便连后退几步道:“苏子规,你可别闹事。”
苏子规笑道:“瞧你这小胆,叫你走还不走。”说罢,也不理会安美人,自与玉儿回里屋去了。
回到屋中,玉儿笑道:“好好的,您又吓她做什么?”苏子规道:“我不吓她一吓,你不是白告诉我她瞪我了么?”
玉儿有些羞赧,道:“贵人,奴才告诉您不是这个意思。”苏子规笑道:“那是什么意思,说来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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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道:“奴才是叫您小心些,哪是叫您去和她硬碰的,难道您没看她养好了伤之后,便得了盛宠么?要奴才说,您也去和皇上、皇后面前认个错,别的不说,安美人就比您矮上一级,皇上这般圣宠,哪日再爬到您头上,您可就得受她的磋磨了。”
苏子规不以为意道:“那就等她哪日爬到我头上再说,我也看明白了,这宫中上位,不全因圣宠。你瞧前面你妹子,也算是得宠的,如今不还是个才人么?”
玉儿道:“这个不同的。杨才人想再升位,除非哪日有了救驾的功劳。”
苏子规听玉儿这话说得奇怪,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玉儿皱着眉,道:“杨才人初蒙圣宠是在上元节那日。”
苏子规道:“那又怎么样。”
玉儿道:“那一日皇上该陪皇后的。她逾越了。”
苏子规道:“那皇上要她陪着,她难道还能拒绝么?”
玉儿道:“论理,便该拒绝的。”苏子规道:“那不一样也是抗旨么?还不是被皇上厌弃?”
玉儿道:“是啊,左右为难。”苏子规恼道:“皇上也是闲的,立这么多规矩,他自己又不守着,还成日家以别人没守规矩折腾人。”
玉儿吓得连道:“贵人可别这样说。”
苏子规道:“好了,我知道了,烦死了。”
玉儿刚要张口,苏子规道:“好了,我知道,忌讳!”
玉儿心下无奈,只得走开。
苏子规见玉儿走开,望着墙上挂着的画像,心中暗道:“师父,如今便是好好过日子么?子规真的好累,我真的应该当日便和傅金尊拼了性命不要。也强似在此处受这气。”就在此时,上元夫人像前香炉中的烟钻入苏子规的鼻孔中,呛得苏子规险些流下泪来。苏子规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这时玉儿进来,见苏子规抹泪,也不及劝,一边扶苏子规往外走,一边道:“贵人,皇后身边的佳菊过来宣旨了。”
苏子规出来后见来人不过是个小丫头,也没带旁人,心下猜想恐有不便与人言的话,也不敢怠慢,与佳菊行了一礼,道:“姑娘好,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旨意?”
佳菊道:“娘娘口谕,后日巳时一刻在挹荷轩摆下粽子宴,请贵人一定要到。”
苏子规道:“臣妾遵旨。”
佳菊看了一眼玉儿,欲言又止,苏子规道:“玉儿是信得过的,姑娘有什么话,请说便是。”
佳菊正色道:“贵人近日小心些,宫中的局势与一月之前大不相同了。凡事莫要与人相争,与自己不相关的事,也莫要强出头,准保能太平无事,重获圣宠,指日可待。”
苏子规道:“多谢姑娘提醒了。姑娘大热天的跑这一趟不容易,玉儿,去给佳菊姑娘沏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