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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陷入一片巨大的柔软当中，但对痛楚却是没有半分的解脱。
双手死死被人按捺住了，紧接着，有绳索捆束住了手腕。
另一只往腰间抓挠的手也被捉住：“听话，好不好？”
“我难受……你杀了我罢……”我无意识的说着，手上却奋力挣扎着。
趁他去捉我挣扎的那只手时，得空的手拼了命地想要推开他，然后将捆住我手腕的绳索解开。
而后两只手都被他死死压住了：“停下！”
喘着粗气的声音中满是无奈，又夹杂着类似痛恨，亦或其他的什么情感。
极是酸涩的请求着：“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娥娥——就算是为了我，挺过去好不好？”
言语间，一面将我两只手都绑好，捆在了床头。
四肢都被束缚住了，想要再逃脱的可能彻底被剥夺。
他时时控制着我的下颚，以防我再度伤害自己：“娥娥……熬过去就好了……只要熬过去……不怕的……有我陪着你呢……答应我，好不好？”
手指紧紧抠进了掌心，清晰地感觉到掌中的嫩肉被翻了出来，但此时此刻，浑身上下都被要命的蚀骨疼痛缠绕。
我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只是不断有声音涌进耳朵里面，一刻不停，着急紧张，像是自己的命也要瞬息之间没了一样的害怕。
“都是我不好，不该将你轻易交给别人的，娥娥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是不要这样折磨自己。”那声音轻轻地诱哄着，“娥娥，等病好了，咱们就和好好不好？”
“我不怨了，也不恨了，我同你道歉，你……你想怎么怨怎样恨都可以……”
“你不是想让我放了那些人吗？等你挨过去了，我即刻就将人放了。”
脑袋埋在一个很是坚实的怀抱里，眼睛里有温热的液体疯狂流出，慢慢地爬满了整张脸。
一定是下雨了。
整张脸都湿湿的，无论如何也再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张口就咬了上去，尝到一股子腥涩味儿，身躯挣扎间不住抽搐，却在抽噎中让眼泪淌得更是汹涌。
“……只要你挺过去了……哪怕是我的命……只要你要……我都给……算我求你……娥娥……阿水……你还没等到我亲自去将你迎娶回来……听话……回来罢……”
断断续续的话传入耳中，悉数变成了嘤嘤嗡嗡的声音。
声音变得细弱起来，渐渐化作无尽黑暗当中的一个模糊的影像。
“师傅……别杀我……我会很乖……”
黑暗中，突然现出一个人来，那人手里提着一盏灯。
深渊一样的黑暗中呆久了，看到那一丝光亮，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过去。
却在即将靠近的那一刻，一把雪亮的匕首朝着我刺来。
而递刀的那只手的主人，竟赫然就是师傅的脸。
将我养育成人的师傅，怎会想要杀我呢？
没有任何的解答，不知哪里来的一双手，突地又将我往另一侧扯去。
同样是提着一盏幽幽的灯，一张脸隐在灯光映照不到的地方去。
等我看得清他的面
容了之后，他又猛地将我推开。
是谢梅！
多年共砚，他对我那样好，怎么也一言不发就这样抛下我？
无数的疑问涌上来，使得我惶惑不已。
脚下瞬间失去了支撑，身体一直往下坠去，抓不到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只能不断地坠落，坠落……
蓦地，落到一个温暖怀抱当中。
但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记得很是结识的一个胸膛，仿佛可以承接我所有的难过与伤心。
他说：“娥娥，我们和好罢。”
“娥娥，回来罢。”
“别抛下我——！”
我嘶吼着尖叫，那股子温暖突然变得冰凉起来，我害怕地伸手去抓，却被什么东西拦住，将我向后拉扯去。
“别抛下我……别留下我一个人……求求你……我会很乖……”
身体被人紧紧搂抱住了，恍惚中似乎听得人说：“不会……不会……别怕……有我在呢……”
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虽然疼痛半分未减，但莫名的，意志力渐渐坚定起来，。
铆足了力气，努力让自己从苦痛当中脱逃。
“圣上，白太医已经到了。”
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听得他吸了一鼻子，然后一只粗粝的掌落在我的脸上，轻轻摸了摸。
“让他进来。”声音里掩藏不住的疲惫。
少顷后，又听见一道很是陌生的声音，含着笑意：“微臣拜见圣上万福。”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开门见山地，语气中生硬得很，“除了让她再继续服用那药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着出来的。
身体的剧痛让我不住地颤抖着身躯，牙齿还死死咬着方才所咬的地方。
因为竭力告诉自己要隐忍住，努力保持着清醒，不要再去想着此前曾经吃下过的那种药味儿。
但越是这样，却越是难以遏制住自己的冲动。
我向来鼻子灵敏，隐约间嗅得似曾相识的味道，引诱着我上前去。
而且此时一旦想到此处，行动总是要比脑子里的思想来得快些。
缓缓松开了口，手上却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
若非有人禁锢住了我的行动，我一定已经朝着那药味儿散发的方向而去了。
手腕和脚腕上被勒得已经麻木，身子不断往外挣扎着。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啊——”
“听话……不……不可以……娥娥乖……”
那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除非服下药物，姑娘已经连续服用过两次，这种东西，原本碰过一次，便再难以摆脱，何况还连续服用两次……”
“住嘴！”
原先禁锢着我的手霎时松了开来。
紧接着，便听得几声闷重的击打声，以及重物摔倒在地的声音。
“若不是你瞒着朕将这样恶毒的东西给她用了，何至于到如此境地？”
“
圣上可是忘了？”那道声音毫无惧意，反倒笑起来，“若是没有此物，在姑娘不断种蛊取蛊的过程中，只怕姑娘性命早已经没了。”
“当日圣上来找微臣之时，可不是现如今的这副模样。”
“那时的圣上，可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微臣一定将姑娘体内的噬心蛊取出，为的，不就是要将姑娘留在身边吗？”
话声忽然顿了顿，但闻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音响起，而后有几道脚步声朝着我走来。
但猛地便顿住了。
那人还在笑：“不管怎么样，只要姑娘还在圣上身边，圣上不就如愿了吗？”
“你少同朕这样打太极，朕告诉你，你要是再以此药来伤害她，朕必然饶你不过。”
“圣上是帝王，微臣贱命如同草芥，自然是斗不过圣上的，何况圣上将姑娘护得很好，微臣近身不能……只是姑娘这样硬扛，若是扛不住，只怕连性命也会丢了去……”他默了片刻，方道，“如此，圣上也敢冒险吗？”
“如今姑娘已然神志不甚清楚，微臣只稍稍取出药来作为诱饵，就足以让姑娘近乎癫狂的模样……圣上就可知道，如今姑娘对此药的依赖性有多厉害。”
周遭猛地沉寂了下来。
只有我不断挣动时绳索摩挲着肌肤表面的声音，加上忍痛从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以及身体与床褥接触发出沙沙响动。
倏然，一个声音道：“朕不会再让她碰这样恶毒的东西的，你最好现在就给朕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若否，朕当即就可以取你的性命。”
“微臣已经如实告知圣上了，除非圣上有把握能够使得姑娘硬挺过去，否则，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没有办法让姑娘恢复。”
“而且……”他说话为何一定要这样吊人胃口，“这个过程漫长，就算圣上能可帮助姑娘挨过这一次去，还有下一次，还有下下次……难道圣上可以确保，姑娘纤弱之姿，都可以顺利地挺过去？”
“抑或说是，圣上认为，姑娘在饱受折磨之后，不会妥协于药物的管控之下，或者，就因苦痛而自裁……”
“啪——！”有东西摔落的声音。
有人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而我早疼得紧咬了牙齿，开始用后脑勺往下撞去。
只是还没撞几下，脑袋便被人捧了起来，熟悉的语气在头顶响起：“别……别这样……娥娥……”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忍一忍，忍过去了就好了，会没事儿的，我陪着你呢。”
不知是不是空气中骤然间出现的药味儿作祟，在那药味儿出现之后，我体内似乎又多添了无数的虫蚁在啃咬一般，在身体里到处肆虐，从骨头里钻来钻去。
“难受……疼……想死……杀了我……杀了我……求你……”
从未有哪一刻，我如此地想要结束自己的性命。
可那人还在说：“不怕……很快就会过去了……别怕……”
“你在作甚么？”一声低喝。
“圣上难道没有看到，姑娘已经快要没了生息，连挣扎的气力都已经微弱起来？”笑声依旧，“若是再不用药，圣上就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姑娘死在自己怀里，圣上难道乐见如此吗？”
“……此药……若是服用下去，她性命无虞？”明显的挣扎过后，已听得出几分动摇，连声线都带着几分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