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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来,迅速后退了几步,拉开我俩的距离。
“荣靖,这样好的机会,我怎么能够放过你?”
大岳向来与西凉不和,若是荣靖真与西凉勾结,以荣治的忌惮心里,对荣靖的惩处,只会重,不会轻。
大快人心。
荣靖一把扯过我的手去,我一个不慎,脚下是一个斜坡,就这样被他拉着,身子惯性的向下一倒,便栽在了他的怀里。
我听见他的声音也些微的异样:“你很希望我死,是吗?洛娥,你回来,就是要看我死的,是吗?即便这个罪名扣下来,连你自己的性命也会保不住,是吗?”
他靠在我的耳边,一连三问。
可荣靖从来不需要我的回答。
他能够从我的眼神里读出对他的恨意——回道大岳后,我从不表态,可心底的恨意却像是杂草一般,你越不想理睬,它就越是长得茂盛。
那杀人的仇恨从未在我的心里消散。
荣靖松开了我,冰冷的笑意在他唇边绽开:“洛娥,你以为我会做出这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事情吗?”
我的笑意僵在脸上。
“此人名唤穆云飞,是西凉国的皇储,但为人……呵!你也看到了,就凭他,还想妄图撼动本王的地位?洛娥,你真是痴人说梦。”
西凉国的皇室宗亲太多,一般便是直系血脉轮流继承皇位,穆云飞既然是皇储,可现如今却在大岳处处受荣靖的钳制。
不知道是穆云飞单纯,还是我面前的这个男人过于可怕。
不出所料,荣靖甫一回去,便着人把那个孩子给穆云飞送了过去。
这个他月前还与赵婉婉一样,疼得爱不释手的婴儿,虽非他的亲生孩子,可他就这样拱手让人,也总是让人心寒。
只是我到底没有多少的时间去心疼别人。
荣靖直接搬来了鸣凤阁。
小福子抱着一堆的东西过来,有他惯常穿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熏了好闻的甘松香,是他平素身上的味儿,略苦,然而清新淡雅。
草木原香。
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小福子命人打开了我的衣柜,却发现里面空洞洞的,仅有的几件衣裳里,早已洗得发白,甚至因为雨季而透出些青黄颜色来。
小福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把荣靖的衣服给放下:“奴才这就命人去给王妃添置些衣裳来。”
“不必了。”我抬手制止了他。
荣靖的东西极多,他爱干净,仅是换洗的衣物,搬来这里的,就多达四个箱子,再加上其他的杂物,让鸣凤阁瞬间便挪不动脚了。
我弯下腰,费力地把这些箱子都给拖了出去。
小福子等人看得呆滞,早忘了来阻拦我。
等到屋子里清空了,他方慢半拍的叫人搬回来:“哎呦,王妃这是做什么呀,王爷要搬过来,总不能一点儿东西都不用的。”
“这里地方小,容不下王爷这样的大人物……”
我的话声就此止住。
荣靖已从外头过来,挑拣了几身合适的,兀自拿了进去,便扬手让小福子把其余东西都给抬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站在原地不动,越来越看不懂荣靖,仿佛他一阵儿
就换了一个人似的,我究竟认不得他了。
“那么多人都看不住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他说得理所应当,丝毫没有觉得这个说法儿是怎样的可笑。
整个王府都是他的,我如何能够说一句不?
更何况,他也许真是怕了,怕我告到御前,拖他下水,所以亲自前来盯着我。
夜里的时候,荣靖还在看书,但手里的书却良久没有翻动,好看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瞳孔也无焦距,好似在沉思。
“洛娥。”他忽然唤我。
我已经睡下许久,虽然意识清明,并没有睡着,可是碍于荣靖在,我动也没敢动,翻身都没有,他如何晓得我没睡去?
我正要回答,却见他自己摇头笑了一下,知道他不过是自言自语,随后他站起来,我便忙得闭上了眼。
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左侧床榻似乎陷进去了一块,我的眼皮一跳,不由得更闭紧了些许。
他将我抱在怀里,顿时,空气中便盈满了他身上的青草味儿。
我身躯僵硬,几乎快没了知觉,麻木得很。
“对不住……”他轻声道。
记忆中,荣靖与我说过两次对不住,第一次是在药王谷,那时我还未恢复记忆,所以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啊,不过就是没有履约来娶我而已。
我哪有那么小气啦。
可现在,我真是恨到了骨子里,凭他对不住万万次,也难以消除。
放在胸前的手不自觉握紧。
荣靖似有感知,一手把我的手握住了,温柔的反复摩挲,想要让我舒展开来一样。
倏然,他撩起了我的袖口,是右手,指尖滑过手上伤疤,那是种蚀心蛊时留下的,现在还未消尽,继而脸上也微痒,是前儿划伤的地方。
“我原以为你体质特殊,什么毒药都能轻易化解,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可我终究还是险些死在了美人骨的毒性下。
他将我看得无所不能,似乎什么也不能打倒,他竟这样高看我。
我想要睁开眼去反驳,但荣靖像是没看出我装睡一样,越说越止不住。
他道:“我现在真怕见到你身上有伤,你都不知道,那一天你几乎只剩下个骨架了。骨肉重塑……我都不知道醒来的还是不是从前的你。”
声音低沉沉的,有意在夜里无人的时候说出:“等事情过后,洛娥,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话真能催眠,我脑袋昏沉沉的睡去,哪里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只是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枕下洇湿了大片。
这天越来越潮了,得找时间晒被子去。
鸣凤阁里摆了好多消除伤疤的药物,小福子笑脸盈盈的送来,有意讨好我:“这些都是王爷前儿吩咐下来的,奴才办事不力,现在才给送来,请王妃娘娘责罚。”
我默了片刻,打开那些药膏盒子,里面却传来一阵令人发指的味道。
是麝香。
我的手指在颤抖,但看向小福子,他脸上笑容可掬,仿佛不知情的模样:“这是王爷要你准备的?”
他迟疑了一下:“王爷过目了之后,又让大夫看了才敢给娘娘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