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离去

溯风追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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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希尔一直在这条阶梯上努力着。

    虽然他相信大师一定知道,这条阶梯后面路途上进行着怎样的考验,但希尔并没有去询问。

    因为他知道,人是不可能在做每一件事之前都能做好充足的准备的。

    维希所在位置上面的一部分区域里,主要考验的是常人人所能感受到的悲欢离合。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欢乐从来都是不可能保持长久的。

    在生活中,他们总会遇到各种各样不顺心的事情。

    有了之前在幻境中的经历,通过这段路途对希尔来说并不是特别困难,只是心里多了一些苦涩。

    再下一段路考验的是常人的爱恨情仇。

    但希尔觉得这段路的难度并不高。

    至今为止,他还没有经历过爱情,和一个根本不懂爱情的讨论爱情,明显是在做无用功。

    至于仇恨,希尔是真的没有。

    这要多亏了他上辈子生活在一个和平的社会里,或许生活中也遇到过一些看不顺眼的人,但那也最多是厌恶罢了,仇恨是算不上。

    再加上,现代社会里,仇恨大都起源于男女感情和利益纠葛,过去刚踏入社会不久的希尔还没有体验过这些。

    所以,希尔比较容易得就通过了这一段路。

    而剩下来的最后的考验,对希尔来说那是更加轻松无比。

    最后的考验是人的生老病死带来的痛苦。

    生老病死,其实追其根本,不过是寿命的有限所带来的痛苦。

    死亡,是常人最为恐惧的事物之一。

    对更多寿命的追求,也是常人永恒不变的追求之一。

    人畏惧死亡,一方面是源于对未知的恐惧,另一方面则是对自身存在消失的恐惧。

    当一个人步入死亡,他就再也不能对世界产生影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过去所留下的痕迹也会不断被磨灭。

    到最后,除了世界还知道有过这样一个人活过,没有人还会再记得他了。

    但希尔已经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永生,生老病死的痛苦对他来说并不是刻骨铭心的痛苦。

    即便他也可以从别人那里体会到他们对生老病死的种种情绪,那毕竟不是他自己感受到的。

    站在阶梯的最后一级台阶前,希尔觉得自己实在是取了巧。

    没有足够的人生经历作为积累,通过阶梯所得到的收货也大为减少。

    看了看前方最后终点处的神殿,希尔叹了口气,向着山下走去了。

    距离离开的时间点还有几天,他准备再多重复几次攀爬阶梯的经历,即便磨练意志的成效并没有多少,但这依然还是有一定提高的空间。

    顺着阶梯下行,希尔看见了依然还时常坐在原来地方的维希。

    虽然希尔对维希已经进行过劝解,但她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保持着自己原来的习惯,隔上三天就会来到阶梯上。

    这些日子以来,每当他在阶梯上努力的时候遇到维希,希尔就会在她身边小坐一会儿。

    尽管并没有说多少话,希尔也看出维希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少改变。

    只是,这些改变希尔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在过去,维希一直以来的表现是面无表情,沉默着做着自己的事情,但现在,她的脸上不时会出现迷茫的神色,乃至于偶尔出现的洒脱的微笑。

    希尔有些担心,因为心结的逐渐消失,维希可能逐渐失去继续活下去的愿望,因为她并没有找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你下来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维希转过头,微笑着说道。

    “恩。”希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我快离开这里了。”

    “那我祝愿你一路顺风。”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维希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但随后就呼出了一口气,轻声道:“等你走了,我会在这里再生活一段时间吧,之后我应该就会走了。”

    她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伸直了自己细长的腿,轻轻抬起又轻轻放下,抬着头眺望着远方。

    这些应该是维希的真心话,她好像已经不再迷茫了,只是这看开了的语气让希尔感觉有些不妙。

    “你准备离开之后去做什么呢?”

    “应该是找个地方睡去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是笑着。

    “你想要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吗?”希尔心里,惊讶与伤痛交织在一起。

    “是呀,我也曾想过回到我过去生活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父母兄长的残骨,为他们修一个坟墓,之后陪在他们身边结束一生。”

    说着,维希有些哽咽起来。

    “但看看我的身体,我觉得自己是做不到这件事的。当初我能来到支离,还是在忠于我父王的侍卫们帮助下做到的,而抵达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不觉得自己这样瘦弱的身体还有回到故乡的那一天。”

    没有修行过的维希只是个普通人,大概是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她的个子很矮,身体十分瘦弱。

    “我也想回去啊!你说的对,我的父母一定希望我能好好地活下去,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命令侍卫带我逃离,但离开了这里,我还有活下去的能力吗?”

    “在逃亡的路上,我也看见过世道的黑暗啊!”

    维希的脸上滑下了泪痕,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也一滴一滴地落在希尔的心里。

    他也不由得想到失去自己的父母会在打击之后过上怎样的生活,希尔也有些担心他们会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就此辞别人世,也因此,他不希望眼前的维希失去活下去的信念。

    但希尔还没有说些什么,维希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她用手臂擦了擦自己的泪水,笑着说:“与其继续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不如就此跟世界告别。虽然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来生,但说不定等我死后,我就可以再次见到疼爱我的父母与兄长呢?”

    “唉,为什么我没有活在一个能拥有来生的世界呢?”

    维希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但也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只是无尽的释然。

    “等我走的时候,我想我会送给你一个礼物。”希尔站了起来,看着远方说道。

    “好啊。”她笑着点了点头。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希尔即将离开的那一天。

    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快三个月的地方,希尔轻叹了一口气。

    习惯性地整理好床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希尔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

    吃完早餐,希尔便向大师进行了一番感谢。

    大师已经知道他要离开了,只是笑了笑,也向希尔做出了祝福。

    然后,希尔便和维希一起前往了后山。

    虽然维希也知道今天是希尔离开的日子,但她并没有向希尔提起礼物的事情,因为维希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和往常一样,维希停留在了自己一直呆的地方,而希尔在陪了她一会儿后,便独自向着最后的终点进发。

    最后经历了一次阶梯带来的磨练,希尔重新站在了最后的台阶上。

    这一次,他迈出了最后一步。

    进入神殿,希尔才发现这间神殿已经相当的破败了。

    过去纯白的石柱此时已经染上了灰色,各种神像也都变得粗糙模糊。

    即便是神像里寄宿的神力,也已经寥寥无几。

    诸神已经远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向这个位面投入过关注了。

    但只要还有神力,契约的力量就能够把他们唤回到这里,因此希尔并不担心。

    当他来到神殿正中的时候,果不出他的预料,神像上都浮现了各式各样的光芒。

    “啊!原来是这个位面在呼唤我,我已经好久没有关注过这个地方了。”

    威严的声音在神殿里响起,迎来了周围各个神明的符合。

    “遵循契约,我们会满足一个你的合理要求,那么,说出你的请求吧。”

    希尔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我要让维希通过阶梯来到这里,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

    神灵们并没有在意希尔说话的语气,他们并不知道希尔的真实身份,只是一起进行了讨论。

    很快,他们就给出了答复。

    “经过商议,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

    话音落下,一道光芒闪过,维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神殿正中。

    突然变化的场景,让她有些惊愕,不过在看到希尔后,她便恢复了笑容。

    “这里是哪儿?”

    “阶梯终点处的神殿。”希尔看着她说道。

    “之前我答应要送给你一个礼物,这个就是了。”

    这时,神灵的声音响了起来:“遵循契约,说出你的合理要求,我们会实现你的一个合理愿望。”

    虽然并没有指明,但维希已经意识到这声音是在向她询问。

    这让她突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我呢,即将离开了,这个愿望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用处,所以就送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吧。另外,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随着希尔的话语,他的身上出现了淡淡的光辉,身影也渐渐淡去。

    维希能看到的最后一幕,那就是希尔微笑着摆手告别。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思考着。

    ……

    “你不想要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吗?”世界意志“卡莎”询问道。

    希尔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虽然我也好奇她会说出什么样的愿望,但我尊重她的选择。有时候,保持悬念,才是一件最美好的事情。”

    卡莎没有搭话。

    “还有多久我就可以回到哈利波特世界?”

    “马上。”

    “那就拜托你了。”

    希尔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巨大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