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是花了大手笔

子鹿瑛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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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筠山那日离别时让卫淙交给玉横的信,她写了什么?

    犹记得当时本打算逃离筠山后便隐姓埋名,不再回天界,那逃离的理由是什么。

    怎么能说,又怎么敢说。

    顾生一言不发,玉横握着那玉,想着什么,轻轻笑了。

    他竟希望自己能读懂玉,好一解好奇之心,那信他曾有意去找,却找不到,想来早被风带去不知何处,顾生那日离开的理由,他不知为何越加想知道,此番也是失了态。

    玉横看向众人,朗声:

    “顾生从今夜起便是我玉横徒儿,你等再见,该向她行礼,既然是我徒儿,也该从我府上门规,聚众生乱,当禁足一月,此为对顾生的惩处。

    各位对这发落,还有何不满么?”

    清云碧咬唇,眉如上前,被她拽了住,低声:

    “再与顾生闹,便是折辱仙君颜面,若真查起来,我们也不讨好。”

    眉如低声:

    “怎么能算了,那妖女眼里可没容得你!”

    说完,愤愤瞪了一眼顾生,清云碧却不这么想,这玉横对顾生的惩罚可比他们要重,又对自己如此温柔,已让她惊喜的很,也算是收获颇大。

    再者,她堂堂上古后羿,总不会真的把顾生这小丫头放在眼中,一个走了大运才能与仙君门下的活物灵,她有的是机会处置她……

    想着,清云碧更加得意,便拱手一拜:

    “仙君在上,我等已知有犯仙规,甘愿领罚,清云碧也有责,自写三十经卷呈上。”

    墨画握着拳,颇不满,嘴里嘟囔一句什么,拂袖退到人后。

    轩辕云黎也看出这仙君对清云碧看来是真有“私交”,将顾生禁足一月,已是重惩,他心满意,至于自己要写的经书,自然是落花代劳,对他无甚损失,便拱手承了。

    直到走出青菀府,轩辕云黎才恍然大悟,这顾生分明明日便要行刑,如何能“禁足一月”?

    难免捶胸,看着尼尼叁的府邸,眼中布满怒火,那葡萄树枝繁叶茂,远远也能瞧见个青葱色,他恨不得用眼中之火焰将它烧个一干二净。

    落花与流水皆打着哈欠,两人被他夜里叫起,困顿的很,一听顾生将拜玉横为徒,鲤鱼打挺便起了来,又汇聚日新学堂的男仙前来闹事,他们虽拜不得玉横门下,可阶级之别肯深蒂固,自然见不得一草包爬在自己上头,简直是仙生耻辱。

    落花看向轩辕云黎,忍住困意:

    “她可是威胁了天君才得以拜师,且明日便是行刑之日,也就是说,明日她便得魂飞魄散,我们便再也不会瞧见一个破葡萄的风头抢在前头。

    且忍一忍,今夜好好睡一觉,也甭管她拜不拜师,一个连天君也敢得罪的阶下囚,就算是逃过刑法,也永生在三界再无立足之地,你何苦为难自己,计较这等贱民。”

    流水:

    “唔……你这话可不太对,什么叫能逃过刑法,天君是谁,这三界为首之人!都能被她惹了,简直是自掘坟墓!魂飞魄散都不够罚的,怎能让她逃了去,还妄想拜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听了两人这么说,轩辕云黎才神色稍缓,片刻,定了定神。

    “玉横今夜罚她禁足一月,想来他明日会利用这机会向天君求情,且玉横一直有为顾生驱妖之意,也就是说,顾生这局……并不一定是死局。”

    落花挠挠头:

    “可……我还从没听过有人惹了天君还能安然无恙,纵然她能逃魂飞魄散,也定然在天界混不下去!”

    流水一拍脑门:

    “可是……天君是被顾生胁迫,那……胁迫他的理由是何,那理由如何能让天君肯将她从死牢里放出来拜玉横为师?

    若那筹码,也能让她安然脱身?”

    几人头皮发麻,落花点点头。

    “难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么说的话……倒是很有可能,能威胁天君之事,想必非同小可……

    该不会……是宫中那位的辛秘?”

    轩辕云黎敲了他的脑袋。

    “这也敢说,我看明日魂飞魄散的该是你。”

    流水噗嗤笑了,也难怪落花如此想,那宫中珂毓,说是仙客,却同玉横长的颇像,玉横又是仙君之侄,不让人怀疑也忒难,可玉横之父早已去世,天君又无其他血亲,难免让人多想。

    三人正苦苦琢磨,却听身后传来空灵一声,仿若九天而来。

    “你们好奇的,我可解答。”

    回头看,竟是青菀仙子,三人忙拱手一拜,轩辕云黎拽住慌张的落花,上前一步:

    “仙君若有何事,吩咐我等便是。”

    青菀上前:

    “说不上吩咐,只是听你等在谈论,觉得新鲜,多听了两耳,想来我也知情,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妨为你等解开疑惑,省的你等乱猜,辱没天君之名。”

    轩辕云黎:

    “不敢,仙君请说。”

    青菀府上,人去楼空,方才为她梳妆的丫鬟也一直不见人影,想问玉横是不是他的授意,让她拜师后去玉阁找她,一时想不到怎么开口,好容易想到了,刚要开口,却听玉横道:

    “拜师礼在素虞城举行,随我去吧。”

    说完便大步离开,师徒玉也没还给她,顾生草草在铜镜前理了理发,随手捡了妆匣里的簪子插上,跟了上去。

    刚出青菀府,才发觉这夜里热闹得很,空中张灯结彩,一条条通往各个浮城的桥被装点的热闹,众仙人骑着各自的神兽赶往素虞城。

    空中漂浮着无数彩色咒术,丹药和许多蓄灵瓶,有小仙在底下操控,是玉横府上为路过的仙子仙君做的伴手礼,有的捡起喜欢的塞到口袋里,有的则命府里门徒拿了布袋来装。

    在天界,拜师礼堪比人间成亲,这还是她从尼尼叁口中听说的,但对她一个妖灵也如此待遇,是她从未想过的。

    顾生看的呆了,路过的几个仙子向她道贺,她也闻所未闻,直到玉横发觉她许久未跟上,来寻她,才发觉她眼眶湿红,盯着天上浮动的星星点点,那可是他的半数珍藏。

    有人低声。

    “当年玉横仙君收青菀仙子为徒,也不过在乐司城城举办一场歌舞,请了几个仙君见证,而这番,分明是花了大手笔。”

    玉横看向天上,轻抬手,一匣子落在手中,将其中的玉簪拿出,将顾生发上歪歪斜斜的木簪取下,为她别上。

    “我确是花了大手笔,拿出一半家当来办这拜师盛宴,顾生,所以……”

    所以方才,我去晚了。

    话没说出,顾生捂住眼睛,眼底泪水被她泯去,心中如有麋鹿乱撞,却又变成一片痛意。

    拜他为师,便是再难回头,难以割舍之情,只能绝口不提,难以言说之爱,只好烂在肚子里。

    所以,让她如何更欣喜,在得知玉横倾尽半数“家当”为她补这场师徒礼之后。

    此番才恍然,她用所有的筹码,来将他二人“师徒”的关系硬生生地扯上,是为草率,是为愚蠢,可又是不得不为。

    默了片刻,顾生抬头,望着满天星河轻笑:

    “我从未想过,有人会为我做此。”

    玉横,你知道么,一百年前在那皇宫之中,我见那皇帝为搏锦妃一笑,将院里种满仙客来,说她是上天与他的仙子,我便希望有一日也有人为我送上什么,那是独我一份儿的宠爱。

    这让她不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