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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倾歌这一说,当即揭开穆震十多年的伤疤,鲜血淋淋。
这一席话,点燃了穆震隐匿心底的豪情壮志。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底竟涌出泪光来。
“不知阁下祖父是……”
沈倾歌从怀中掏出一块做工精细的令牌交于穆震道:“二皇子琦疆立下一等军功,全在他身边的幕僚贾长生。如果将军愿意,可却投奔他。”
穆震在听到二皇子三个字后脸色早已变了,冷哼一声道:“我穆震与赵家父子不共戴天,让阁下失望了!”
殊不知,沈倾歌等的就是这句话。
“穆将军隐忍十年之久,难道不是为了心中一个念想?只要将军能屈能伸,沈某自然能让将军心愿得了!”
穆震望着沈倾歌,左手下意识的抚上狰狞的面颊,想起自己年迈的父母,妻儿被斩于菜市口,额间的青筋跳了跳,两团焰火在眼底燃烧,似要冲出眼眶焚烧一切。
“此话当真!”
到底是个十五六的少年,穆震心中彷徨。
沈倾歌眉眼一挑:“那得看将军的决心!”
月偏西。
沈倾歌从芸娘房里出来已是五更天了。
她伸了伸拦腰嘟囔道:“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沈倾歌刚躺到褥子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嘤咛,却听到笃笃的敲门声,传来张龙的声音。
沈倾歌哭丧着脸爬起来,任小桃给她穿上褂子。
哎!她怎么就忘了。
先生常年累月是五更天起床!
小桃看着自家主子黯淡的脸色笑道;“小姐不是记挂着骷髅扳指的事吗?说不定老先生就是要告诉你了。”
沈倾歌眼睛一亮,整个人精神了。
抚摸扳指笑道:“小桃,你说先生不会是有段红尘往事吧?”
小桃扑哧笑了。
“不是说沙陀寨寨主是男人,怎么会……”
“咦,小桃。本公子说的是红尘往事,可不是男女之情,你想到哪儿去了?哦,我家桃儿思春了!”
小桃被调侃的脸红彤彤的,尤其开门看到还站在外面的张龙,更是羞涩的难以回驳。
“哎呀,我不理小姐了!”
小桃砰的关上门。
沈倾歌心情大好,抿唇笑着走进寒溪先生的房间。
第二日,在西沙荒漠来说难得的好天气。
沈倾歌一夜未睡好,对着食物也没有什么好胃口。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她唯独的缺点是喜欢吃甜食。
张龙刚从房间出来,迎面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下子扑在他身上。
他俯首看到是昨晚的那个女犯,枷锁取掉了,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她尽管用手掩着还是露出胸前的红肚兜。脏污的脸上一双秋水眸子格外的轻柔,哀恸而希冀的望着张龙,匍匐在他下哭求道:“求大侠救我……”
“贱人!Tmd胆子不小,今日爷爷我要你就地伏法!”
瘦个的官差胳膊上流着血,手中的刀还滴着血。
女犯人一下子站到张龙的身后,紧紧拽着他的后襟,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哽咽道:“我没有杀妹妹,真的没有杀妹妹……大侠救救我,来世我做牛做马回报您的大恩大德!”
西沙客栈经常出现斗殴仇杀的事件,人们也是司空见怪。只因为不想惹上官司都不愿出手帮忙。
张龙第一时间看向楼下的沈倾歌。
如果小姐不点头,他再有怜惜之情也不会违背了小姐的意思。
“公子——”
小桃实在看不下去了,轻轻拽着沈倾歌的衣袖,巴巴的望着沈倾歌。
沈倾歌想起自己曾被洪夫人欺负算计的日子,也生了侧影之心。本来她不会坐视不管,但昨晚看到芸娘也出手了才会不去再管,可现在被张龙迎上了,自然避不开了,随即微微颔首。
瘦个官差哪里是张龙的对手,被他一脚踢下楼摔死了。
女犯看到瘦个官差死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道了声“谢”,似乎马上要晕过去了。张龙连忙搀扶着,她却有几分虚弱的靠在张龙怀里。
张龙虽说是快三十的人了,却从未碰过女人,温香软玉在怀,他一颗心怦怦的乱跳,耳根子都红了。
沈倾歌端详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少女,又看了眼张龙,眉头不可察觉的拧了下。
想必是张龙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径直带着女子到自己面前拜谢。
“你起来说话吧!你要跪谢的不该是本公子。”
那少女听了也不起来,身子发颤着道:“公子,香兰十岁丧母,继母口蜜腹剑对香兰百般刁难折磨。她看中了与香兰从小说亲的商家,想要毒死香兰让庶妹替我嫁过去,可是阴差阳错,毒酒竟被庶妹喝了……香兰被屈打成招,贴身婢子大义,用自己的清白之身换得牢头的钥匙,穿了香兰的囚衣……香兰逃了,不是畏罪潜逃,更不是怕死。香兰只是不能辱了母亲的名声,白白担了这冤案!”
沈倾歌望着瑟瑟发抖的香兰,心里涌出一股愤恨。
香兰的继母尚且如此,她家的洪夫人又何止是口蜜腹剑!
那香兰说完重重的磕头道:“香兰已无路可走,求公子收留,只要有香兰一席之地,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当个粗使丫头。”
沈倾歌淡淡问道:“你不想报仇?”
香兰按在地上的手指猛地一缩,半天仰起头澶然道:“我到底是谢家人,我……我只是心灰意冷不愿再回那个家。”说着,一串泪落了下来,原本愁苦的面容更令人怜惜。
这一席话似戳中了沈倾歌的心事,她呆了半响突吩咐小桃将香兰带进去换身衣服梳妆打扮一下。
“这……”小桃这些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
他们明明都是男儿身,总不能随身携带的衣物有女装吧。
“公子,您让小的上哪儿弄女装去?”
沈倾歌显然对小桃的机灵很是赞赏,呶呶嘴道:“跟老板娘买一身,记得,要她找两件朴实的衣服。”
寒溪先生对此一语不发,只是脸色有些沉着。
沈倾歌连忙低声道:“先生可是觉得不该多一事收留这女子?”
寒溪先生看着沈倾歌年轻的脸庞,明亮的眼睛,心中有几分不忍心,原本的警训只换做“该启程了”四个字。
她再聪慧伶俐,到底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不经过磨炼,又怎会真正体会人心叵测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