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夜雨对床(上)

暖风生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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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刚刚经历过刺杀的安王,已经在王府听着小曲,喝起小酒来,是以外人都道,这位安王爷还真是性情中人,到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洒脱。

    “来来来,老爷子,敬你一杯,恭喜你今天大难不死。”赵络瑜给安王斟了杯酒。

    “你个死小子,要不是你今日丢下我跑了,我至于吓成这样?”

    安王端起酒杯,一口喝尽,一想到今天那刺客的剑好几次就离他那么一点点,吓得他赶紧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口尽。

    赵络瑜吃着菜,做了个鬼脸,“你可得亏我今天不在,不然我是护你还是护陛下?护你吧,陛下会觉得是我们合伙想害他,护他吧,就我那三脚猫功夫,陛下可能还觉得我故意护驾不利。”

    “哼,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你差点没爹了。”安王瞪了赵络瑜一眼,又斟了一杯酒喝了。

    “诶呀,行了行了,你看我最后不是找了谢家的高手来救你,不挺好的嘛。”

    “不过你别说,谢家的二小姐和四公子,可真够仗义的。”安王说着说着就捋起胡子,一脸赞赏。

    “老爷子,那个是谢氏的三小姐谢歌浅,你怎么连记个人名都记错。”

    “哦哦哦对对对,谢氏三小姐,这小姑娘不错啊。”安王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赵络瑜心里暗搓搓庆幸着,得亏言林进去救驾了,不然谢希才不会由着他弟弟妹妹冲进去呢。

    “两年前,玥王在那大闹了一场,此后琴心舫一直安稳地很,没人敢去惹事,这刺客来头不小啊。”安王摸着胡子,自言自语。

    “得了吧,人家都敢杀你了,来头能小吗?”

    “不,他要杀的,不是我!”

    赵络瑜放下酒中的杯子,凑到安王跟前,抬了抬下巴,好奇地问道,“不是杀你?可陛下是临时才来的啊。”

    “所以也不是陛下,你忘了,今日谢家二小姐问我是否还有其他人会来,我当时没感觉,现在想来,她这么问,必然是听见刺客逃走时说的话了。”安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刺客说的话?刺客说啥了?”

    安王看了一眼赵络瑜,又摸了摸胡子,一本正经低声说道,“我没听见。”

    赵络瑜翻了个白眼表示无奈,“那你瞎嘀咕啥啊。”

    “我这不是觉得,最近是多事之秋,这事都凑一块,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行了行了,这是你操心的事吗?要我说,老头,你这段时间就乖乖待家里,该吃吃该喝喝,听听小曲看看话本,鸿胪寺我替你跑一趟就好,有什么事让陶丹来王府找你就好,西楚使团来之前,你别出门了。”说吧,赵络瑜给安王加了点菜,催着他吃饭。

    晚膳后,赵玥琰陪安王去了书房,不曾想,书房内竟站着个黑衣人,吓得安王以为是刺客,刚准备大叫,便被赵络瑜制止住了。

    “殿下,你是王爷,我家老爷子也是王爷,你这大半夜穿成这样,该不会是来我家偷东西吧。”赵络瑜扶着差点又吓到在地上的安王,坐在椅子上。

    听到赵络瑜这样说话,安王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拍了拍自己,说道,“我说小槿啊,你五叔我今天差点没命了,吃不消你这么吓的,你要是喜欢什么东西,和五叔说就是了,送你就好,穿成这样干嘛。”

    赵玥琰毫不客气地坐下,对着赵络瑜笑了笑说,“小瑜,我渴了,你去沏点茶来吧。”

    “我,殿下,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小瑜,论辈分,我是你表哥,你这样叫我,我很没面子的。”赵络瑜站在一边,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哈哈哈,可当年你在皇宫的时候,我一直都是这样叫的啊。”赵玥琰一手撑着脑袋,眯着桃花眼,哪怕穿着夜行衣,也是一副懒散随意的样子。

    “你少学伯母......”赵络瑜突然闭了嘴,看赵玥琰刚刚还调侃的笑容,一下子也凝住了,安王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出去。赵络瑜自知失言,便不再多言,乖乖出去了。

    “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穿成这样,真搞得和做贼似的。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安王看着一身黑乎乎的赵玥琰,抚了抚额头,他是最近清闲日子过多了吗?

    “我就不能来看看遇刺受惊的皇叔吗?”

    “看望我?算了吧,和你搭边,准没好事,西楚使团这破差事都能轮到我,还不是托你小子的福。”

    “西楚使团是皇兄让你去接的,这也能算到我头上?”

    “那今日这出戏呢?你敢说和你没关系?”安王有些怒气地看着赵玥琰,赵玥琰眼神清澈,许是错觉,这样清澈的双眸,又怎么会这么深不见底呢?

    赵玥琰迎上安王的眼神,一脸笑嘻嘻,“皇叔你又不是不知道,石先生的戏,我也一向很喜欢的。”

    “你既然提前知道这戏,为何不拦着点。还是说,这戏本就是你自导自演的?如今齐南伯的事刚出,琴心舫演了这么出好戏,还偏偏赶上了场行刺,有心之人拿来随手就能做做文章。”安王瞪着个小眼睛,频繁摸着胡子,一脸不满。

    “皇兄既然不严查刺客之事,就说明,他默许了百姓将这戏在街头巷尾传播吗?”

    “可这戏......你的意思是,陛下真的要对齐南伯下手?可他毕竟是太后的大伯啊?而且这次不是派甘简去的吗?”安王突然想到今天赵温琰和他说,那将军没有斩草除根,不由觉得有些后怕,这侄儿心思可真多,再看看眼前这位,他的心思......

    “皇叔甚少过问朝中之事,想来对齐南伯之事,了解得不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在朝堂上,很多人都以为,陛下派甘简去,只是做做样子。但皇叔应该知道,我这皇兄,比先帝少一分暴戾,多一分清冷,少一分寡性,多一分薄情。他不是先帝,对这些个皇亲国戚,为祸乡里的行为,可以宽容到置之不理。但他先帝一样,都不能容忍有人胆敢做出危及国之根本,动摇他统治的事情。齐南伯若只是克扣点军饷,倒卖官茶,顶多是丢官罢爵,可他欺上瞒下,侵占百姓良田,甚至杀害将士家属,如此作恶,动摇军心民心,危机朝廷统治。皇叔认为,他和太后那点血亲关系,皇兄会放在眼里?”

    赵玥琰缓缓道来,语气平和,毫无波澜,可安王听着,就有点背后发凉,“今日这戏,皇叔本该是约了甘茂一起看的吧。”

    安王听得一愣一愣,此时突然提到甘茂,他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其实,是那日甘茂听说我预定了位置,主动说想一起看的。”

    “他主动约你?”赵玥琰沉思道,“想来这事陛下也是临时知晓,所以才来的,你以为他是来看戏的?想来,这戏的内容,他也很意外吧。”

    “所以你本来的打算是什么?”安王有些头疼,他这些个侄子,怎么都这么多弯弯绕。

    “本来这出戏,是演给甘茂看的。甘重,甘家保不住,甘后也保不住。不曾想,最后倒是让陛下看了出好戏。

    不过无妨,现如今,街头巷尾的声音,传给甘茂和甘后也是一样的。”

    赵玥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见安王陷入了沉思,许久才开口继续,“皇叔的侧王妃是浔阳陶氏女,陇州旧部中有不少陶氏子弟,想来陶氏手中掌握的人证物证不少,具本弹劾齐南伯,当不是什么难事。甘重这些年欺压陇州军,军中敢怒不敢言者亦是不少。”

    “你可知,同样的意思,陛下也和我说过。”

    “噢,那皇叔答应了?”赵玥琰饶有兴致地抬头,一脸深意地看着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