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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公公匆匆赶回江陵,才发现江陵这边,亦是暗流涌动,人心惶惶。
顾青容奉旨查封了户部尚书何中陆的府邸,家眷一律羁押在府内,倒是查了不少贵重的金银珠宝,只是偏偏少了个人,少了样东西。
何府的管家在言尚生辰那晚就不见了,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何府的账本。
朝中和他有过私下往来的官员,都寝食难安。
庆幸的是账本不见了,不幸的是,谁都不曾想到,何中陆竟然有本这样的账本存在。
“殿下,那何中陆的管家......”施明颔首,犹豫了一下。
“是在谢府还是朱府?”赵玥琰坐在镜子前,用握拳的姿势握着眉笔,别扭地在自己眉毛上来回移动。
施明瞅着这粗笨的画眉手法,眼睛往边上斜了斜,不忍直视!
“在朱府!”施明低声说道。
赵玥琰画眉的手顿了顿,幽幽地说道,“果然,他那日提早离宴,就是了那账本......既如此,派人跟着点三丫头吧。”
赵玥琰想到那日朱戚寒一句“美人帐下犹歌舞”便肆无忌惮地离开了宴席,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他果然在背后推波助澜,搅动乾坤。
“?啊?”施明别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自言自语的赵玥琰,啥账本?人在朱府跟着谢三小姐做什么?
“他不在江陵,今日石先生的新戏,琴心舫最大的两个包间一个被珞瑜占了,一个被谢希包了,三丫头会忍得住不去凑那热闹?”赵玥琰继续他刚硬手法的画眉。
“嗯。”施明点了点头,又“啊”了一声。
赵玥琰蹙眉看了他一眼,“又咋了?”
“去看戏和朱府,和那管家有啥关系?”
赵玥琰脑子浮现起言尚宴会那晚,顾青容在宵禁之后匆匆赶来。
“殿下,大理寺顾少卿求见。”刘常事在门外说道。
“青容?”赵玥琰心中疑惑却很快想明白了,今日发生这么多事,他此番前来必是何中陆说了什么,心中既一暖又一揪。
“夜深了,王府门外总是不安全的,让他回去吧。”赵玥琰淡淡地说着,走到油灯前,轻轻吹灭了灯。
看着屋内熄灯,刘常事自是明白了,说了声是,便退下了月影楼。
候在门外的顾青容有些着急,他不知道该不该奖朱戚寒夜访大理寺的事告诉殿下,更不知道该然后开口问殿下朱戚寒所言是否属实......
他不敢当面问赵玥琰,朱戚寒所做的一切,都是你默许的吗?
刘常事缓缓往大门走来,顾青容收好焦虑的神情,恭敬地对点点头,问道,“殿下他......”
“顾少卿,殿下已经歇下了,这更深露重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刘常事笑得和蔼。
“可我有重要的事.......”
“顾公子,顾将军身居高位,是朝之重臣,你又官居大理寺少卿之职,此番风尘仆仆地来玥王府,怕是不合适。”刘常事言语温和,却也不乏严肃,接着说道,“殿下身子骨不好,这些年不问朝事,上不上朝都是看心情的,何况是你大理寺内那已经无关紧要的户部尚书呢。”
顾青容原本着急的神色也敛了起来,思忖了一下,笑着说道,“是青容唐突了,殿下身子不好,不该深夜打扰的。”
说罢,顾青容握住刘常事的手,淡淡地说了声“告辞”,便坐着将军府的马车离开了。
望着一身青衫的顾家四郎远去的背影,刘常事面色凝重,想到殿下刚刚那话,对着站在门后的施明说,“门外又多些不干净的东西,都处理了吧。”
施明从暗处走来,对着黑暗中做了个手势,玥王府外倒下了几具尸体,还有一个离开没几步,想去报信的,踉踉跄跄地翻到在了地上......
“殿下,这是顾公子刚刚给小人的。”刘常事知道赵玥琰不可能真的睡了,便也敲开了门,递上了东西。
不是别的,正是昔日在书院时,朱戚寒推牌九输给顾青容的那个烟青色小瓷杯,大概就一个鸡蛋的大小。
瓷杯里还揉着半张碎纸片,一看便是随便找了本账本撕下来的。
看着这瓷杯,赵玥琰的猜想便得到了证实,他果然去了大理寺......
“你不是说戚寒离京前去了趟谢府嘛,那账本......反正最近江陵不太平,你让人多盯着点那丫头,别惹出什么事来。”
他已经十有八九确定何中陆的账本被朱戚寒拿走了,可朱戚寒去了浔阳,带着账本没用,自然是要把它留给能让它发挥作用的人......
赵玥琰不是不知道他们这些年都在暗中替自己做了多少事,只是......若不认识他,他们该过着真正天真快乐的生活,何必为了自己裹上一层面具,带着两幅面孔。
心里莫名地烦躁,画了半天也没画好眉毛,一气之下丢了眉笔,又回到床上睡觉了。
......
施明看着赵玥琰自己和自己赌气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虽然没明白赵玥琰这话里啥意思,但他还是很识相地照办了,毕竟殿下的脑子他是跟不上的。
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百姓们自晨钟响起后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小姐,马车车轮坏了。”小可对着车内的说道。
“坏了?”谢歌浅掀开帘子,下了车,车内的谢华婉也跟着下来了。
“真是扫兴,看来老天爷都不愿意让我们看下午场的戏。”谢歌浅叉着腰,四处张望着,突然眼前一亮,“诶,二姐姐,那不是朱家舅舅家嘛。”
顺着谢歌浅指的方向望过去,府门前挂着高高的门匾,赫然写着朱府二字,“原来已经过了朱雀大街了,竟到了这。”
“既然是自家舅舅,不如我们去借辆马车吧。”谢歌浅笑着看着谢华婉,对她使了个眼色,拉着她的衣角摇了摇,“若是等他们找到新马车,戏都结束了。”
“你啊。”谢华婉看着谢歌浅期盼的小眼神,有些宠溺地那手戳了戳她的脑袋,语气很是温柔,拉着她的手,说道,“走吧。”
到了府门前,谢华婉对看门的小厮说道,“烦请通报一声,江陵谢氏前来拜会。”
待小厮进去通报,谢华婉很是好奇,“今天到底是什么戏,你非得大早上拉着我出门。”
“听说是石先生新编写的戏,大伙都抢着去看呢,我可是和琴心舫的老板提前说好,这才留了位置的。”谢歌浅说着说着就笑了,凑到谢华婉耳朵边悄悄说道,“大哥哥今天一大早就去找言林了,你说大哥哥这么喜欢看戏。”
谢歌浅对谢华婉眨了个眼,一脸坏笑,谢华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谢歌浅笑嘻嘻地邀功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机灵。”
“哦,是吗?可这江陵城最爱看戏,不是玥王府那位吗?”谢华婉不甘示弱,笑得温和。
“咳咳咳,那个他哪里是爱看戏文,他分明是爱看热闹罢了。”谢歌浅甩着腰间的玉坠,眼睛往别处飘去,这话说着,却莫名有些心酸。
二人正打趣着,便见管家从府内出来,到她们面前行礼,“原来是谢家二小姐和三小姐,里面请。”
二人对管家点了个头,便随着进去了。
“二位小姐,很不巧,夫人和大小姐昨日回姑苏老宅去了,如今只有老爷在府里。”
“回姑苏?舅母和表姐怎么会突然回姑苏?”谢华婉想着这家中女眷都不在,突然来访倒是唐突了些,正想问个缘由,一旁的谢歌浅突然拽了她一下,对她使了个眼色,皱了下眉。
谢华婉突然想到,就是言尚生辰后五日,便不再问下去,转而问道,“那舅舅现下在哪?”
“老爷在祠堂!”
“既是如此,那劳烦通报一下,我们也好去祭拜一下。”谢歌浅率先出声。
管家停了一下,后才说道,“也好,这边请。”
朱氏本世代在姑苏定居,此宅也是朱公继任大理寺卿后,才在江陵买下的,朱公退而致仕后,便由官居御史大夫的其次子朱方居住,也就是谢华婉的舅舅。
这宅院似乎和之前来又有些变化,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楼台水榭,假山环绕,盘踞江陵城内,俨然是一道别样风景。
“这布局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是重新修葺过了吗?”谢华婉看着这像极了姑苏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回二小姐,去年小公子在府内住了段时间,说府内这布景不美观,便让下人把府内都重新修缮了,老爷和夫人都拦不住,也就随他了。”管家说的时候,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原来是戚寒啊,这就难怪了。”谢华婉一听是朱戚寒干的,便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当年差点没把书院的房舍给拆了。
“二位小姐在外稍后,小人先进去通报一声。”
过了一会,管家便示意她们进去,自己候在门外。
“舅舅。”谢华婉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些甜美,朱方素来疼爱她,所以并没有太多礼数。
“华婉来了。”朱方回头笑着看着谢华婉。
“表舅。”谢歌浅也跟着行了礼,看到一旁的谢歌浅,朱方笑道,“都是自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随华婉唤我一声舅舅吧。”
“嗯,舅舅。”谢歌浅笑着再行了个礼。
“舅舅,可否让我们给明泽表兄上柱香。”谢华婉看着已经燃了大半炷香,不在如刚刚那般笑得温和,神情严肃了些。
“嗯。”朱方点了点头,往旁边挪了一步,她二人便上前,个点了柱香,朝着灵牌,拜了三拜。
灵牌上写着,故男靖安少将军朱明泽之莲位[我不知道爹死了儿子灵位是不是这么写的,网上查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祭拜完后,三人走出祠堂,朱方问道,“你们俩丫头怎么今天会跑到我这来?”
“那个舅舅,我们本来打算去琴心舫看戏的,怎料半路上马车坏了,正好在朱府旁,我们就想来借辆马车。”谢华婉有些不好意思,一脸羞涩,像是个缠着大人要糖的孩子。
“哈哈哈,原来你们是要去看戏啊。让管家给你们再备一辆便是。”朱方笑着看着这俩年轻人,不由叹了口气,“戚寒那家伙,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谢歌浅吐了吐舌头未说话。
“舅舅,我有些渴了。”谢华婉突然拉着朱方,有些撒娇地说道。
“去偏厅坐会,我让管家给你们备点茶水和点心,省得待会看戏嘴馋。”朱方说着便对跟在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二人在偏厅休整了会,朱方便独自回书房去了。
“二姐姐,我肚子疼。”,谢歌浅憋着嘴,对谢华婉说道,“我去下如厕,你在这等我一下,反正糕点还没来。”
“你还真是......”谢华婉对谢歌浅一向没什么办法,她总是事多!
“懒人屎尿多。”谢歌浅笑嘻嘻地往外跑,谢华婉忍不住嘱咐了一句,“慢点,别走丢了。”
谢歌浅一路出去,还奇怪了一下,走慢点和走丢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了。
谢华婉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姗姗回来的谢歌浅,不由抱怨了句,“你可别告诉我,你走丢了。”
“二姐姐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绕了两圈,幸亏碰上府上的丫鬟,好了好了我们走吧。”谢歌浅拉着谢华婉就往外走,到了门口正好碰上处理好马车的小可,便匆匆往琴心舫去了。
她们特地在路上又买了点小食,到了琴心舫时发现已经是人山人海,报了名字后,好不容易在小厮的护送之下,才上了二楼。
“二妹妹,三妹妹,这呢!”谢希在楼下便见着她们了,喊了好几声,她们才听到。
“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我和子沐在这都喝了两壶酒了。”谢希盘着腿坐下,一只手撑在桌上,嗑起瓜子来。
谢歌浅拿起一个杯子,就给自己倒了点酒,喝起来,谢华婉对言林行了个礼,言林也笑着回礼。
谢歌浅看着她们这一来一回的,和谢希一脸窃喜地笑着对视了一下,又喝了口酒压压惊。
谢华婉坐下后说道,“路上车子坏了,幸亏是在朱家舅舅家附近,便去借了辆马车,就耽搁了。”
“喏,尝尝,我们刚刚在路边买的酥饼,可好吃了。”谢歌浅把酥饼摊到桌子上,推到他二人面前。
“你们居然还有时间去买吃的?”谢希虽然有些惊讶,手倒是很诚实地就伸出去拿起一块一吃起来了。
“今日来得人好多,想不到石先生的新戏竟然这么多人喜欢。”谢华婉看着楼下还有人在往里涌。
“可不是嘛,今天我们来得早,这进来多少老熟人都不知道,还好我们把门关了,只管自己吃东西。”言林也开始吃起酥饼来。
“老熟人?我们都认识吗?”谢歌浅问道。
言林手往左边指了指,“左边,安王和安王世子。”
说罢又往右边指了指,“右边,元禾郡主和许家小姐。再过去,你家二哥哥谢衣和你表哥江叶辰。”
“谢衣和江叶辰?”谢歌浅一脸吃瓜,“他俩还真是形影不离,二哥哥居然会来看戏,这还真是比这戏都有意思。”谢歌浅丢了个坚果到嘴巴里。
“所以说,你们错过不少前戏呢。”谢希笑着端起酒杯,饶有兴致。
这时候,有人来敲门,“谢兄,言兄?我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