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己有耻

暖风生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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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城外,官道上空旷无声,白日八百里加急扬起的飞尘已被那秋雨打落,归于尘土,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阁主,京中来报,玥王已经醒了,伤也痊愈了,身子无恙,只是......”一黑衣男子正在躬身向前方双手附在背后的男子汇报着。

    “情绪失控了?”借着月光可以发现,这位被称作阁主的男子身着一身玄色绸缎,贵气而高冷,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话语依旧简练,但语气间竟有一丝小小的无奈。

    “是。”黑衣男子不在多说,只是安静地站着。

    “派人继续盯着,周围要是有不干净的东西,都清理干净。”玄衣男子说话总是一个情绪,波澜不惊,让人根本不明白其用意何在。

    “是。”黑衣男子抱拳,接着说道,“阁主,已经查到,这次出手的是寒京门的人,寒门令主羽怜亲自下令,好像是因为南疆大长老阻挠了他们开辟南疆市场,所以就,就顺手帮了一把。”

    “寒京门,生意做得够广,羽怜还真是热心肠。”玄衣男子冷笑着,这个寒京门总是出现地恰巧而又合理,短短五年就已经把生意做到了整个南越。

    “阁主,那这次的事,我们还要找冥王吗?”

    “无妨,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冥王到底收了谁的钱,总得好好查查。”玄衣男子这话听着十分平淡,说罢便转身对着暗处,说了一句,“你说是吧,表哥。”

    暗处缓缓走出一个男子,到和玄衣男子五步之遥的位置,便单膝跪下,双手托着剑,举过头顶,并未说一句话。

    刚才对话的黑衣男子不知在何时已然退下,双方就这样安静到默无声息,静到深处,下跪男子的呼吸声越发急促,让人寒蝉。

    “表哥,你有底线吗?”玄衣男子缓缓地说出,语气却更加冷淡,转头望向窗外,在月光下,隐约可见男子棱角分明的侧脸,眼里似有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明知他苟安一角,明知他心有不甘,也明知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行己有耻啊,表哥!”

    男子再次扭头时,抬手示意他起来,说道,“世人皆有底线,何况是我!”下跪之人抬头,二人目光相对,是冷剑出鞘,锋芒难掩,是自知理亏,下意识躲闪。

    忽而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光,晃得让人睁不开眼,下一秒便发出剑落地时清脆的声响,玄衣男子转身离去,冷冷地留下一句话,“若有下一次,这剑会指向何处,你当清楚!”

    男子死死盯着散落在地上的一撮头发,始终未抬起头,对着玄衣男子远去的方向跪拜着,说道,“谢阁主不杀之恩。”

    在天一阁的小院内,一个白衣少年,手握长笛,步履轻盈,似乎心情不错,正碰上了刚刚从阁楼上出来的玄衣男子,此时他的脸上戴着副银色的面具,到也看不出表情。

    “温阁主。”白衣少年点头示意。

    “嗯。”玄衣男子见他,没有太多表情,通神的杀气早已敛去,便随意地回了一声。

    “这次叨扰温阁主了,我明日就带人离开。”对他冷漠的回应,白衣少年并不奇怪,毕竟他们相识只源于一次偶然,算上这次,也才第三次见面,却已经麻烦对方两次了,想来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好,那你一路小心。”玄衣男子点头回应后便离开了。

    白衣少年直接回了房间,关上门时,原本轻松的表情皱了皱眉,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床前,掀开被子冷冷说道:“我数三下,自己下来。”

    语气虽在故作冷淡,但也依旧是平和的。

    床上之人衣不遮体,袒胸露乳地瘫着,听到这声音也不着急,略带媚色地笑着道:“阿衣,我们都多熟了,不分彼此。”

    桃花眼里泛出的满是柔情,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白衣少年无奈得白了个眼,一掌直接朝着床上人劈过去,对方轻巧地躲开,便这间隙白衣男子一脚把床上人和衣服都踢下床。对方一个顺势转身,潇洒地穿好衣服,就撒娇般地矫揉造作道:“阿衣,你太粗暴了,这样子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的,也难怪老爷子那么愁。”

    “江叶辰,你正常点,不然今晚你就睡外边去。”谢衣自顾自理了理乱了的衣裳。

    江叶辰对谢衣的态度表示抗议,指着他说道,“喂喂喂,有点良心,小爷我在西楚混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你倒好一纸飞鸽传书,我差点跑断腿,回来偏就见你身边带着个美娇娘,果真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江叶辰同样是一袭白衣,说话的功夫已经优雅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轻轻摇着折扇,其实他只要不开口,倒确实是一副儒雅随和翩翩君子模样,甚至还有点陌上人如玉的感觉。

    “我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有,你不是因为收了落尘才回来的吗?人救回来了?还有空往这跑。”

    “害,没办法,温兮救过阿怜,他又拿出落尘,我断没有拒绝的理由,彼此两清倒也自在些。可这说到底,我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风尘仆仆赶回来呦。”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谢衣话还没说完,瞥见床上被弄得皱巴巴的被子,不由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将被子丢下了床。

    ......

    “喂喂喂,你干嘛,我好心帮你暖的床。”江叶辰一脸遭嫌弃的委屈表情,顺道偷偷还了给白眼给谢衣,仿佛一颗真心被狗吃了,哦不,被狼吃了,江叶辰突然跑到床边坐下,一脸好奇地说道,“不过,你就不想知道,这温兮为何会以落尘相求,让我出手救那位,他一个江湖人,怎么和南越皇族扯上关系的?”

    “并不想知道。”谢衣说着往旁边挪了一下。

    江叶辰看他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正打算开口,便听到谢衣说,“说到底,没有落尘,没有我,你不一样会救他。”

    江叶辰刚吸了口气,又憋了回去,歪了歪嘴,往谢衣身边挪了挪,“那也不一定,若是你不喜欢这个妹夫,我就不救了。”

    “休要胡言,谢氏的祖训你又不是不知道。”谢衣瞪了江叶辰一眼,又往边上挪了一下。

    “嗯!那怕是你二伯,要绝后了。”江叶辰一本正经地思考着,表情里竟有些故作的惋惜。

    “也是你二舅舅!”

    “哼得了吧,还二舅舅呢,二舅舅怎么了?二舅舅当年还罚我扫了一个月的地,脸都丢到家了。”江叶辰一副赌气的样子,一想到当年的囧事就有些郁闷。

    “你家在琅琊,丢不到那么远,再说为什么被罚,自己心里没数?”谢衣想起以前的趣事,还是忍不住翻白眼,“医术不精瞎种什么药枣,还害苦了子沐。”

    “那是言林那小子自己身子骨弱,再说人家太......三......殿下看着体弱多病,吃了也没事啊。”江叶辰有些心虚,毕竟现在他可算得上一代医圣了,这种黑历史,谢衣总记得,多丢人啊。

    “也是,反正子沐不是第一个,大哥可比他惨!”

    “你......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能不能少提啊,我不要面子的。”江叶辰委屈巴巴地用手肘怼了一下谢衣。

    “很久了吗?”谢衣望着屋内的烛火,有些失神......这些年,他已经很少会记得那些自己不关心的事了。

    许是那时还年少,十二三岁的人总是对什么都保持着新鲜感。

    许是那日,那少年的惊鸿一瞥,让他太过难忘,是以对书院的事,都多了一分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