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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近年关,家家张灯结彩,王家别院自然与不例外。只不过从王大雪的唉声叹气中,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因为不能回家过年而心生的烦闷。
诸葛尘拿着一壶酒,笑着坐在他的身边,开口问道:“又怎么了大雪,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还能怎样。”王大雪伸手接过诸葛尘递过来的酒壶,痛饮一口,发现全不够消除胸中烦闷后愈发惆怅。连叹出去的那口气也长了半分,好像如此,他就能先一步离开这座京城回到王家一样:“还不是得留在这里过年?去年咱们待在魔窟当中,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这年就没过成。如今还得待在京城,相熟的人就那么几个,更没法子过了。”
说完,他挠了挠自己的头。
诸葛尘开口说道:“一个年而已,过不过都无所谓。再说了,身处魔窟当中,四面环绕的可都是杀机危险,你还有闲心过年不成?”
在天上天可没有年关这两个字的说法,对于修行人来说每一天其实没两样。无非是在修行之余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像诸葛尘,喝酒练剑,就能让自己本来疲惫不堪的身体得到放松。
“你算不错了,境界还在,京城虽大,但仍旧是想去哪就去哪。不像我,出门还得让你跟着。”诸葛尘继续说道,还随手夺过了王大雪才抢去的酒壶:“想喝自己去拿,桌子上有的是。看来家主昨天是真动了火气,不然也不会特意让管家看住咱们两个,连门都不让出。不过好酒倒是准备了不少,不然的话拼着被打一顿,这王府也拦不下我。”
王大雪颇为羡慕诸葛尘很多时候的天不怕地不怕,只可惜学不来。两人的身份摆在这里,注定一个日后会成为王家家主这样的大人物,一个也会离开这座天下去往天外天,斩断自己从前的恩怨。
穿着雪白狐裘的诸葛尘在自己的身下放了一张毛毯,接着冬日阳光,身子暖暖的。惬意的生活已经让如今的他不太想回到从前的江湖厮杀日子了,不过反正他离开大衍也是回到书院当中,所以还是境界恢复的好。
诸葛尘瞧向王大雪,突发奇想,开口说道:“大雪啊,咱俩出去转不转吧?我真想看一看这座京城的百姓怎么过这个年关,而且还能顺带着“闻闻”年味,沾染一下喜气。”
王大雪赶忙阻止道:“得了尘哥,要是被家主知道了咱们俩又私自出去鬼混,保不齐又得大怒一场了。我不一样,被打习惯了。你说家主真要是火气上了头,连你也一顿好打,多不值当啊!”
诸葛尘嘿嘿一笑说道:“放心吧,这回我保证不会再惹事生非了。再说了,家主都跟咱俩说了,此时的京城都在为了操办皇帝寿宴的事情而操忙着,没有哪个心底有鬼的人盯着咱俩了。走,跟我出门!”
王大雪叹出一口气,还能怎样?想了一会也只好跟上了。
结果两人出师不利,在门口便遇到了坐在小板凳子上的管家。诸葛尘堆着笑脸,讨好似的说道:“今天这么冷,管家怎么坐在这里啊?家主真是个没良心的,还是把看门的事情交给我们这些火力旺盛的大小伙子吧!”
真心说的话,管家十分喜欢诸葛尘。所以他才会在开怀大笑之后问了一句:“公子这是要监守自盗?”
被识破了计谋的诸葛尘讪讪地笑着,垂头丧气的就想往回走。毕竟他已经从王大雪那里打听到了这位管家的脾气,怎一个执拗了得?曾经在一场王家这些年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灾祸当中,此人独子镇守这座王家别院,只为撑到老家主归来的时候。
既然是王家地位极高的管家,更是出身沙场,又怎能是凡人?然而就是自那日起,管家拼的自身境界全废,连修行路也被打碎的一干二净。所以才安心在这座京城中当一个管家,每日买买菜,为自己做些养身子的汤饭。闲暇的时候等着王家家主再次来到这座王家别院,也算自在。
对于这样忠心耿耿的人,诸葛尘的心中只有敬重,所以根本不会选择去强闯。
谁知道管家起身将小板凳拿在手中,开口说道:“两位出去吧,家主已经说了,小小王家别院肯定关不住你们两个人能把天捅出一个窟窿的主。更是吩咐老奴了,等到过了正午,就可以放你们出去了。”
他抬起手挡在额头上,看着头顶的太阳说道:“算着时间,现在刚刚好。”
诸葛尘闻言,连带着手里准备拿在路上喝的酒壶也放在了管家的怀中,他开心的笑着说道:“谢过管家了,这些好酒您就留着喝吧。不过此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啊,不然一把骨头,到时候难受的还是您自己。”
说罢,两人便走出王府。
诸葛尘将手中折扇一甩,迎风而立,豪迈说道:“大雪,咱们走!”
看着两人背影,管家笑骂道:“真是胡闹,还我这把老骨头。几十年前的南部沙场上,到现在可还留有我的传说呢!不过也不要谢老奴,家主的吩咐。虽然我也挺想私自放你们出去的,可惜更懂得你们的家主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
只有来到了街上,诸葛尘才知道京城百姓在过年前究竟有多么热闹。昔日第一次来到此地,虽然正好赶上除夕夜,但一来雪下太大,没人情愿上街。二来他也不知道,心中只想着见过人后便直接离去。
当下可不同,诸葛尘就好像孩童一般,瞧什么都新鲜,在商贩那里买来几个小玩意。除了一手拿着个红色的拨浪鼓,另一只手握着一壶酒外,剩下的就都丢给王大雪了。
王大雪对于这些没什么兴趣,东瞧西看,再往来的女子脸上扫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他也曾经是青楼常客。只不过在遇见那位王姑娘后,一颗心被拴住了,便不去拈花惹草了。不过过一过眼瘾,还是忍不住的。
兴许是见多了世间各式各样的女子,诸葛尘总觉得还是独自一人更自在些。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寻欢楼的方向,更是不由得在想,此时的张匀雅会在做什么。
只是闲来无事,自然没什么多余的感情参杂在里面。诸葛尘饮了一口壶中酒,旋即轻轻的打了一个酒嗝。至于身旁的王大雪,则用双手抱着脑袋,挺直腰板向前走去。
而当他看向面前的时候,竟然笑着越过诸葛尘,与迎面走来的那个青年抱在了一起。虽然王大雪没来过京城几次,但毕竟也是出身大衍的权贵世家,在年少的时候能有几个知心好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只不过朋友的朋友未必会是自己的朋友,所以诸葛尘只是停下脚步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淳元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长的招女人喜欢,男人嫉妒啊!”王大雪肆无忌惮的调侃着,顺便将自己的手臂搭在那名青年的肩膀上。从细微之处,诸葛尘并未发觉青年有丝毫不适。要么两人就是推心置腹的真朋友,要么便是这青年城府极深,心计更是远超于常人。
诸葛尘当然希望是第一种,只不过在这浊世当中,小心一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哪里话,跟你身边这位诸葛公子相比,我也是心生嫉妒的浊物啊!”青年不急不慢的说道:“你我兄弟多年不见,今朝还不得一醉方休?京城我熟,等我安排就好。”
王大雪闻言,哈哈大笑,旋即他便转而去与诸葛尘说道:“尘哥,这是我还年少的时候认识的一位兄弟。那时候的他比我还矮半头,没想到今日一见比我都高了。当初他穿的破破烂烂,瞧着比乞丐还不如,你看现在,都敢说出他来安排的话了。”
“哪有你这么拆人台的兄弟?”青年佯装生气,皱起眉头与王大雪说道:“再者说了,我这是要请诸葛公子吃饭,你就是个混酒喝的。”
王大雪开口说道:“那又怎么,混兄弟的酒喝,难不成还丢人了?”
在青年的身后,此时有一位身披甲胃侍卫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沉声说道:“二皇子,您今天晚上还得去与那些朝廷中的官员吃饭。这件事情早就安排好了,不好再一拖再拖下去了吧?”
“推掉就好,故友重逢,我可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的雅兴。”二皇子开口说道,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二皇子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是一名肩扛扁担的商贩。他制止了手下想要拿对方是问的举动,转口说道:“没事的,虽然身为皇子,可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大动肝火,未免也太过分了些。父亲曾经说过,就算是皇帝,但要是一心只为自己的话,那也是自私的。而如果是一位自私的皇帝站在高处,整个国家,也会逐渐破败,直至消亡。我没有父亲那么通透的想法,但起码能够保证不去做错事,不想我那位皇兄。”
这最后一句话,让诸葛尘有些眼前一亮的感觉。看来但凡是宫中,皇帝的家事牵扯出来都会是一摊子破事,毕竟那张椅子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而手足相残,不仅在情理之中,也在每一位皇子出生开始,就烙印在了他们的骨子里。就算真有不喜欢参与这些纠葛,只想去做一个闲散王爷的皇子,只要有皇帝在幕后推波助澜,都只能被迫参与。不然的话,那一线生机也会就此断绝。毕竟其他皇子可不会因为连真假都摸不透的想法,就心慈手软的。
听了这一番话,诸葛尘的心中冷笑不止。昨日是太子,今日是二皇子,看来他已经成了这些皇子为了登记的必不可少的一环。不过他也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对方是王大雪的朋友,没准心思真的就是想要回忆一下自己的少年时。
王大雪也十分吃惊,但更多的是为自己兄弟如今能有这么一个身份的欣喜。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恩怨分明,并没有因为对方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二皇子而有任何心理负担。
“真没想到,昔日的小乞丐如今也成了堂堂皇子。那正好,今天晚上的酒就由你来请了,我就不让你为难了。”王大雪笑着说道:“就像你说的一样,咱们一醉方休。我这肚子里可是藏着许多这些年来积攒的江湖事呢,只可惜之前不能一吐为快,如今遇见了你,总算能够派上用场了。”
二皇子看向诸葛尘,开口说道:“这位不行的吗?”
王大雪摇着头,满面愁容:“尘哥就是出身江湖中的,我那事情跟他说的话趣味可就大打折扣了。”
二皇子笑着说道:“明白了。”
......
东宫之中,太子在盛怒之下一巴掌砸在自己面前的那张案子上。就连上面的茶杯,也滚落在地。若非有毯子铺设在其下,恐怕茶杯就已经碎了。
几位宫女慌忙中小跑上前,不明白为何今日他们的主子会大发雷霆。至于那些小太监,更是一个个胆战心惊,匍匐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老二他做的真不错!我前脚才得罪了那个诸葛尘,他就趁着这个机会趁虚而入。我果然没有看错他,当真是为了跟我争这个太子之位无所不用其极。”太子的咆哮声在宫中回荡,虽然心中怒火滔天,可他却清楚,自己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寄希望于诸葛尘也不会与二皇子联手,不然他如今的处境实在是岌岌可危。
此时在帷幕之后,有一道温润声音传来:“太子不必动怒。”
“先生......”太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火气,开口说道:“像现在一般的情况,我又怎能不动怒?”
那人走出帷幕,竟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瞧着年龄应该不大,但在两鬓上却有白发,似乎是操劳过度所致。
“太子不是已经与商学联手了吗?只要你能将他请去醉仙居,自会有咱们双方安排下的人,将现如今连境界都没有的废物斩杀。”他弯下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杯。应该是觉得有些烫的缘故,他才只是轻抿了一口,便笑着放下了茶杯。
太子皱起眉头问道:“如果诸葛尘真去到了老二那边,自然不可能接受我的请柬的......”
“诸葛尘是聪明人,他和王家,都不会偏向哪一边的。”太子少傅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等他低头瞧向手帕,上面竟多了点点血迹:“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只能去往醉仙居。而且据我的观察,诸葛尘此人极为骄傲。他既然已经在太子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畏惧他的种子,便不介意让其生根发芽。”
太子重新坐回椅子上,爽朗大笑后说道:“按照先生这么说,确实如此,那本太子殿下就不用担心了。”
太子只有在极为高兴的时候,才会自称为本太子殿下。由此便可以看出,此时的他究竟有多么仇视诸葛尘。
“先生您的身体不好,平时还请多注意修养才是。切莫因为我这个不成才的弟子劳神费力,不然的话,就算我登上皇帝之位,也会心有遗憾的。”太子诚恳说道。
太子少傅闻言一怔,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放心吧太子,余谋划了这么多年,总会亲眼看着您登基才行。”
他转身回到帷幕之后,在他身前那张不大的桌子上,摆满了画像。每一张拿出来,其上画着的人都是如今大衍极有地位的人物。而王家与许氏的两位家主赫然在列,而诸葛尘与商学,也在其中。
只不过诸葛尘那张要更在商学之上。
他拿起诸葛尘那张画像,轻轻一笑,将其丢入火盆之中,随后自言自语道:“将死之人,便不配在这里面了。”
......
当天夜里,醉仙居大摆酒席。
毕竟这里是整个京城最好的酒楼,二皇子肯定选在这里。不过能够包下整个醉仙居,即便是以二皇子的财力,也算得上很破费了。
二楼就只摆了一张桌子,上面也早就放好了各式各样的美酒佳肴。二皇子挨着王大雪自然是坐在了首位,而诸葛尘只是随意坐下,在他的身边是一位容貌妩媚的女子。据说是二皇子专门请来,京城最出彩的舞女。
曾经不少公子哥儿为了这位美人大打出手,还闹出过一条人命来。直到他们知道了这名舞女的主子是二皇子后,才在不甘中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念头。
美人很多,没了这一个可以再找。但性命只有一条,在这京城没谁真会为了所谓的爱情而赌上一切。
席上,诸葛尘只是低头喝酒,抬头夹菜,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就算是那名舞女想要与他攀谈,也是无话可说。
因为白衣早在才坐下时,便与舞女说了一句话:“我是来吃饭喝酒的,不负责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