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衣佩剑名胶柱

惊雀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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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偌佳看着步步渐远的诸葛尘一脸茫然,刚想要下楼去追就被二叔爷一把拉住。本来她还想耍耍小脾气,直到对上二叔爷容不得商量的神情她才肯乖乖坐下,只是眼底依旧流转着浓浓的担心。

    二叔爷瞧出来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那边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大妖,境界高的可怕,远不是我能够应付的。最可怕的是这个大妖才破镜,是最需要进补血食的时候,若非那个少年去阻拦,我们这群人都得死。”

    王偌佳伸手揉了揉自己吹弹可破的脸蛋,轻声细语:“那他能对付那个大妖吗?”

    二叔爷说的斩钉截铁:“虽然他比我要强,可还是抵不过那个大妖,应该是不能活下去了。不过他的死也不是没有价值,至少他拖住了那个大妖,咱家的高手马上就能赶来。”

    小姑娘无喜无悲的哦了一声,又转身走回二楼,呆呆的望着诸葛尘离去的地方流泪。少女的第一次怀春就是这么奇妙的事,不知缘因何而起,但却知因何而落。

    诸葛尘撩起长衫的下摆走在泥泞的山路上,他可不希望自己这身白衣被溅上泥点。纵使他这般小心翼翼,到头来还是溅上了几滴,让他心情大恶恨不得赶快杀了那个带着山雨破镜的大妖。

    若非自己现如今跌镜跌的厉害,早就御剑削掉了那大妖的头颅。不过以现如今的天垒境界对上一个破开天垒人间称仙的顺运他还是能赢,只不过麻烦一些做不到抬手御剑斩杀罢了。

    根本不明白谁才是待宰羔羊的赤裸大妖饶有兴致的看着步步紧逼的白衣少年嗤笑了一声,破镜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快感,还有对血食的渴望。现在的他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顺运,只有等他真正吃掉了如今的境界才有资格被尊称一声仙人。面前这个天垒宗师就是送上门来的血食,而且吃掉他的代价极小,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好了。等消化掉如今的境界再蛰伏个二三十年,等自己再次出山时,两忘峰,甚至是大衍的南部边境都得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走到离大妖只有三步远时,诸葛尘停下脚步。而始终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大妖全然没有察觉自己势在必得的血食已经靠近自己的身边,白衣下摆已经遍布泥点的诸葛尘一句话都没说就甩来一巴掌。到底是已经顺运的大妖,他下意识的向后挪了半步,刚巧躲过这掌。

    大妖虽然躲过了一掌,可诸葛尘掌上带着的罡风还是在他脸上擦出了一道血痕。随着蓝色的血顺着伤口缓缓滴落,大妖也收起了轻视的目光,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蹬地一拳砸来。诸葛尘顾不上一直握着的白衣下摆,任由它垂落在已经漫起的雨水中,挑起剑锋迎了上去。

    中途大妖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造型古怪嶙峋的大刀,猛然跳起一刀劈在诸葛尘横起的剑上。两人招式虽然平淡,但仍旧让的附近的雨水向天逆流,好一会才重落下,将诸葛尘的白衣浇了个透彻。

    少年索性撕开这件白衣,也同大妖一般赤裸在这场越下越大的山雨中。

    大妖撩起被雨打湿的额发匪夷所思的看了一眼手中大刀崩开的口子,垂涎的望着诸葛尘的手中剑:“你那把剑什么来头?”

    对敌一向不喜废话的诸葛尘这次也不例外,闪身来到大妖面前一剑斩出。一剑过后,面前不只有那道浩然剑气,还伴着激起的三尺水花。大妖不敢轻视那道剑意凝实的剑气,仗着自己境界稍高就直面劈了上去。

    可以堪称快刀斩乱麻!

    一合过后,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绕着乱战形成的大坑画圆,都不愿先卖破绽给对方可乘之机。

    少顷,终于按捺不住心尖阴火的大妖以胳膊硬接了诸葛尘一剑为代价栖身来到少年右翼,显露出了自己的本体。一条五人长的大蟒就这样暴露在了诸葛尘的视线中,大蟒通体紫色,但鳞片上却泛着诡异的光芒。好在他也算的上是见多识广,不然这庞然大物带来的冲击还真有可能将他吓到。

    大蟒人性化的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口吐人言声如洪钟:“能逼出我的本体,也算的上你这条虫子的本事了,不过闹剧也该结束了。”

    说完他就抬起硕大的头颅狠狠的向下砸来,若非诸葛尘早就料到,这一下真有可能要了他的命。大妖修出人体确实不易,因而那些修为有成的大妖极少显露本体。原来的体魄虽然更具杀伤力,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不易修行。

    跃起在空中的诸葛尘听后遍观大蟒全身,挑衅似的轻语:“不是你更像小虫子一点吗?”

    这句话彻彻底底点燃了大蟒的怒火,走上修行路的人皆知,天下蟒蛇一向自诩蛟龙遗种,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他们是妄想同蛟龙攀上关系的爬虫。不过这一点诸葛尘倒是没什么所谓,落到地上时还摊了摊手。

    怒火中烧的大蟒鳞片翻飞,在诸葛尘面前扭曲出了诡异的形状。下一刻,数以万计的鳞片如利刃般飞射过来,将诸葛尘埋在了这片满是杀机的刀雨中,而被鳞片层层包围的少年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下一刻,诸葛尘倒持手中剑,任由第一层的鳞片割伤了自己的身体。他就这样站着,不动声色,起初大蟒还以为他是准备坐以待毙,可一道凛冽的剑气帮他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剑气精准的在大蟒的头颅上炸开了一道血花,痛的没有鳞片保护的大蟒嘶嘶叫个不停,赶忙收回了放出去的鳞片。被鳞片弄的遍体鳞伤的诸葛尘有些气短,缓缓提上一口新气便乘胜追击,沿着大蟒的背部飞速跑了上了,跳起一剑插在它的七寸上。大蟒本以为收回鳞片就可以高枕无忧,可它万万没有算到诸葛尘手里的剑竟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切开自己的鳞片。

    受到重创的大蟒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凶性,一记甩尾命中诸葛尘的胸膛将他甩出去,砸倒了好几株参天大树。大蟒忍着疼痛勉强立起,轻蔑的看着不远处踉跄爬起的诸葛尘还没等开口,就吐出了一大口蓝血。

    诸葛尘抹干嘴角的血迹,朝着痛的满地打滚的大蟒笑出了声音。他收剑入鞘挂在腰间,轻轻拍了拍乌青色的剑鞘,倚着树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大蟒几次想要反扑,可已经被戳穿七寸的它只能感受刀绞般的剧痛而动弹不得。片刻后它又重变回了人形,只是胸膛上出现了致命的贯穿伤。

    避雨亭处,连同王重云在内那帮穷书生又被赶了出来。

    山雨转大,噼里啪啦的浇在他们身上。几步远的距离,那边是茶香浓郁的亭子,这边就只有举着箧子遮雨的可怜人。

    王重云看了一眼诸葛尘消失的方向,微张嘴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头埋在了箧子下面。

    身处避雨亭二楼的王偌佳收起瞧向楼下的视线,接过二叔爷递过来的清茶,捧在手心取暖。一旁坐着的那个中年人怜爱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起身来到拦边望向人妖大战的地方开口说道:“我觉得那个白衣少年应该不会被大妖杀死。”

    二叔爷被这句话惊的猛然抬头,口气谦卑的说道:“三爷,此话怎讲?”被称作三爷的中年人背起双手在二楼踱起了步,漫不经心的回答:“老爷子好像知道什么隐秘,决定让那个年轻人代表咱家去万族会,而且还是前两天突然定下来的。实话跟你说了,家族里现在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听说这个年轻人要经过南部边境,刻意在那里安排了人,而且给了死命令,务必要将他请回家族。就算你们现在没有遇到他,过些日子你们也能够在家族里遇到。我不信老爷子要的人会死在这里,哪怕是越境死斗。”

    说完他又揉了揉王偌佳的头,撑开放在地上的油纸伞,下楼消失在了雨幕中。临走之前,他还把淋雨的众人叫回了避雨亭,回头说道:“等那个年轻人回来时一定要留住他。”

    小姑娘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头发说着:“没想到三叔人这么好,平时还真看不出来呢。”

    二叔爷递来一把梳子,又取出一面铜镜立在王偌佳的面前唏嘘道:“二爷这哪里是心肠好啊,这叫收买人心。你可得学着点,以后用得着。”

    小姑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拿下巴抵住栏杆瞧着外面,不再理满嘴教条的二叔爷了。

    诸葛尘看着被自己伤口流出的血染红的水潭暗骂了一声该死,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勉强站起,默默的看了一眼濒临死亡的大妖,思索着该不该走上前一剑结果了他。

    大妖自知今日难逃一死,索性看开了,回光返照般的开口说道:“今日我栽在你手上算我倒霉,也算你有本事,但我不单单是输给了你,也是输给了你的剑。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剑叫什么,为什么它能够那么轻易就刺穿我身上的鳞片,而且刺出的伤口根本不能愈合。”

    诸葛尘走上前去,以手为刀一下切掉了大妖的头颅,望着他的尸体说道:“我不是这片天下的人,哪怕我说了你也不会知道。不过看你死的那么委屈,就告诉你好了。剑名胶柱,百器榜榜眼位。是我相依为命的老伙计,也是我身上唯二从上面带下来的物件。”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抹了抹身上的泥水,不小心碰到了胸口那处最深的伤口,痛的眼前一黑,差点瘫倒在那条死后显化本体的大蟒身上。

    随后他忍着剧痛剥来一块蟒蛇皮挡雨,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扯着大蟒向避雨亭走去,本来很短的路程如今已经筋疲力尽的他走的很慢,好半天才看到了避雨亭翘起的房檐。

    这时的少年终于忍不住了,向前无力的抓了抓,整个人砸在面前的水坑中,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