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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案子的事情是官府的事情，罗玉宁不得参与。
但是，当夜罗玉宁就得知了消息。
陆辞问出了怀兰的下落，卖到了隔壁的县，同样是做这种交易的青楼，不过那家青楼，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开门营业了。
所以……
罗玉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站不住。
陆辞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你不要担心，说不定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隔壁县送信了。”
罗玉宁短时间的震惊过后，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不能慌，就算有最坏的事情发生，那也是她的孩子。
“谢谢陆大人，我现在就去那里看一看。”她要第一时间赶过去，她要接回自己的孩子。
陆辞知道罗玉宁一定会去，也没有拦着：“你去吧，我让秦松跟你一块去。”
“不用。”罗玉宁不想麻烦别人。
“秦松经常跟着我，隔壁县的官府中人都认识他，你带着他，要办点什么事，也会容易很多。”
罗玉宁没有推辞：“谢谢陆大人。”
“去吧。外头已经准备好了两匹快马，天明之前，你们应该就能到了。”
“还要麻烦陆大人一件事。”
“罗老板请说。”
“麻烦您派个人去趟宁安饭馆，跟我弟弟说一声，我很好，我去接孩子回家了。”
夜色之中，荒无人烟，只有两匹马在夜色中狂奔。
秦松飞快地打马追赶，都追不上罗玉宁的步伐。
她拼命地跑，只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孩子。
到达临安县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城门正好打开，罗玉宁和秦松下马，接受盘问，又直奔临安县衙。
确实如陆辞所说，带着秦松会方便很多，他身上还带着青县捕快的牌子，再加上他身手不错，破案多起，陆辞提他当了青县捕快头领，也会经常跟着陆辞在周边县走动，认识的人也多。
就比如，陆辞问起昨夜查抄青楼的事情，临安县的捕快没有隐瞒：“我们昨夜突击查抄了半个月开张的那家青楼，发现了他们还做着拐卖幼女逼迫幼女接客，青楼已经查抄了，相关的涉案人员已经带回府里头审问了。”
“那孩子呢？那些小孩子呢？”罗玉宁追问道。
“我们带来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已经被卖掉了，我们正在审问那些犯人，追查孩子的下落。”
秦松看了眼罗玉宁，又问：“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那些孩子。”
“当然可以了，秦捕快，要不是你们青县给我们消息，我们哪里能破坏这么大的案子。”
捕快热情地带着秦松和罗玉宁去收留孩子们的地方。
“到了，就是这里了。”捕快指着前头一间屋子说道。
罗玉宁快走了两步，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她害怕，怕进去又找不到怀兰。
秦松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别担心，我相信孩子肯定就在里头，我们进去看看吧。”
大门被他缓缓推开，他拉着罗玉宁进去。
屋子里有好几十个孩子，都有些惧怕地望着进来的人。
她们从那种地方出来不过才两三个时辰，现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们担忧害怕。
秦松安抚她们：“孩子们，你们别怕，我是官府的人，我是好人。”
他说完，那些孩子明显好多了，不过还是立在原地，不敢动。
罗玉宁终于逼迫自己抬起了头。
怕什么呢，是怕没有吗？
当然是。
若是没有会让你放弃寻找吗？
不会！
那就是了，好好看看吧，若是这里没有，你就能在第一时间，再去别的地方找。
她的视线落在这群孩子身上。
临安县的捕快说：“这些孩子都是可怜人，我问过一圈了，有不少是被父母卖掉的，还有一些是被拐卖的，拐卖的我们已经通知她们的家人了。就是不知道那些被卖掉的孩子，该怎么办？又不能送回去，送回去不是又让爹娘卖一回嘛，太可怜了。”
罗玉宁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看过去。
不是，不是她的大妞，不是她的怀兰。
看过的越来越多，没看的越来越少，罗玉宁的心都揪了起来。
可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
而且老天爷肯定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罗玉宁小声地叫着：“大妞，我是阿娘，大妞，我是阿娘啊！”
角落里一个一直抱着头的小姑娘突然抬头，看向了罗玉宁，灰暗无光的眼睛里燃起了一点点火光：“阿娘？”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可罗玉宁还是听到了。
罗玉宁猛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坐着的女孩缓缓站了起来，罗玉宁瞳孔变大，脑海中的样貌与面前的样貌重合，罗玉宁快走两步，泪如雨下，“大妞，大妞！”
是大妞，是她的孩子。
罗玉宁喜极而泣，抱着大妞嚎啕大哭，“阿娘终于找到你了啊！”
大妞也跟着哭：“阿娘，阿娘……”
临安县的捕快有些诧异，问秦松：“秦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孩子，听说也是被爹娘卖掉的，她娘怎么还找过来了？”
秦松看到抱头痛哭的母女，说：“她为了找她的孩子，做了很多事，吃了很多苦。”
现在找到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罗玉宁也认为是皆大欢喜，可是……
大妞的状态很不好。
听说罗玉宁要带她回家，大妞很抵触，甚至，开始焦躁：“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
她歇斯底里，像是疯了一样。
天知道这几个月，她是怎么过来的。
被大伯大娘卖给那个黑八之后，她就被关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女孩子越来越多，黑八才将她们带出去，将她们迷晕之后关到箱子里，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有姑娘逃跑，跑了之后还是被抓回来，抓回来之后……
那些人太可怕了，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强奸那个姑娘。
大妞无数次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画面，都恶心地想吐，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后来被卖到青楼， 老鸨又让她们学这个学那个，还要学习如何讨好男人，学不会就要挨打。
她要每天面对不同的男人，用言语、用行动、用眼神去挑逗去勾引去讨好那些男人，那些不堪的、屈辱的过去，像是一道紧箍咒，越来越紧。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来自她的阿爹、她的阿娘。
“阿娘，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大妞痛苦绝望，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像是一条濒死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