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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你别哭,你别哭,我这就走,这就走。”陈家友的心都要碎掉了,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提了裤子。
崔兰不哭了,破涕为笑:“好。”
“你等着我啊,我回去再劝劝我娘。你放心,她不让我娶你,我就带着你私奔,再也不回这个家了。“陈家友宽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崔兰笑得如天上的仙女似的,靠在陈家友宽厚的胸膛上:“家友,我崔兰这辈子,就只有你了。”
陈家友:“……”
这种被小鸟依人的女人需要的感觉,真是舒坦。
“你放心,等我的好消息。”
崔兰喜极而泣,“家友,那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陈家友走出崔兰家的门,就看到不远处罗玉宁探头探脑那小家子气畏首畏尾的模样,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宽宽大大的的套在她扁平的身子上,看不出一点女人的风韵。
陈家友嫌弃地瞥了一眼,也不搭理罗玉宁的呼唤,大踏步地朝家走去。
罗玉宁看到陈家友了,也不喊了,像是小媳妇似得,小跑着跟在陈家友的身后。
两个人都顾着闷头走路,压根就没发现,一个躲在暗处的人,正喜出望外地看着这一幕。
何氏睡不着,天没亮就跑到这来蹲点来了,果然,没一会儿,罗玉宁就来了,还在这喊陈家友,陈家友还真的就从崔兰家里出来了。
她就说嘛,早起肯定能抓奸!
到了家,罗玉宁这才说道:“娘和大哥大嫂在屋里头等你。”
陈家友又回头看了罗玉宁一眼。
罗玉宁的眼里有有幽怨和委屈,可这一切,陈家友都不在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是在他面前抹脖子死了,他也生不出一点愧疚之心来。
罗玉宁跟在陈家友的后头进了屋,可辛氏却斜睨了她一眼,不快道:“你出去,我们一家人有话说。”
“哦。”罗玉宁把自己的失落明明白白地屋子里头的人发现,然后落寞地转身出去了。
没人在乎她的失落,就连同为陈家媳妇的汪梅,也只是撇撇嘴,嫌弃又带高傲地扫了一眼罗玉宁的背影。
失落离去的罗玉宁体贴地帮他们一家人关上了房门,再转身时,一个大大的笑扬在脸上。
真以为她稀罕当他们一家人?
罗玉宁快快乐乐地回到了自己屋子里,三妞正坐在床上,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没睡醒是不是?天还早呢,再睡一会儿。“罗玉宁以为三妞是没睡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抱着往被窝里钻,而三妞却一把抱住罗玉宁的脖子,哭唧唧地说道:“娘,你不要卖了我和四妞,等我们长大了,我们能做事,我们能做好多好多事,不要卖了我们。“
罗玉宁皱眉,第一个念头就是辛氏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傻孩子,娘怎么可能会卖了你,你们是娘的心头肉啊。”
三妞哭唧唧地道:“刚才我去尿尿的时候,听到阿奶和大娘在说话,她们说,他们卖了大姐二姐,钱给哥哥们凑束修了。”
罗玉宁脑瓜子嗡地一下子就炸了。
这家人,感情是趴在她的身上吸她的血,吸她孩子们的血啊。
“他们还说,等我和四妞长大了,就卖了我们凑哥哥们考试的钱。”
罗玉宁鼻头酸酸的,厉声说道,“三妞,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要卖让她们卖自己的孩子,我不会再让她们卖了我的孩子。三妞,娘一定会把两个姐姐给找回来的。”
若说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卖儿卖女就为了一大家子吃口保命的饭,罗玉宁还能理解苦衷,可是他们却是为了给陈志远陈怀远凑读书钱……
拿着卖孙女的钱给孙子读书,辛虔婆,你没生过孩子?
你的良心喂了狗嘛!
隔壁屋子里传来茶碗哐当砸地的声音,“我不同意。”
“你还不同意?你哥哥为了让你有个儿子,专门过继一个孩子给你,你还不同意?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辛氏也跟着吼:“你讲血缘,咋的,怀远跟你没血缘?那可是你亲侄子,你跟你哥可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兄弟。”
看来,辛氏以为陈家友跟崔兰鬼混到一起,以为是陈家友没儿子闹的。
罗玉宁抱着三妞,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哼着歌谣,却竖起了耳朵听隔壁屋子里的动静。
汪梅连忙出来做和事老:“那你想要自己的孩子,也行,你媳妇也能生,你再努把力,肯定能有自己的儿子的。”
罗玉宁的身子已经垮了,努力?估计努力个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努力出啥来。可换了一个肚子,那可就说不准了。
汪梅不能让陈家友有儿子!
陈家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不想跟她生娃。”
“她是你媳妇,你不跟她生娃,你跟谁生?”
“我要跟阿兰生娃。”陈家友倔强地说道。
“我不同意!”辛氏嚷嚷道:“那是什么货色?是个男人都能睡的贱货、烂货,你娶回家,你让我们家里人脸往哪搁?你大哥大嫂,你两个侄子的脸往哪里搁?”
陈家友振振有词:“她跟过那么多男人,最后还是选择了我,说明我是那群男人之中最优秀的。”
屋内的汪梅瞠目结舌:“……”小叔子,你哪里来的脸?
隔壁的罗玉宁笑的搂着三妞前仰后合:“……”陈家友,你没说错,你当然是最优秀的。
“还最优秀?”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陈家朋终于开口了,冷冷地盯着陈家友,声音满是嘲讽。
他轻易不开口,因为觉得自己是文化人,跟一个没读过书认过字的人说话有儒他斯文,哪怕这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也觉得掉价。
“一个连青楼妓女都不如的寡妇,你还觉得娶回家长脸?”陈家朋气得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我们陈家诗礼传家,三代都是读书人,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知道不知道,把那种女人娶回家门,会让我们陈家受多少人的冷眼?”
陈家友反驳道:“这是我跟阿兰过日子,我不在乎别人的冷眼。倒是你们,一直在反对我们在一起,是丢了你的脸吧?你是读书人,肯定是看不起阿兰的。”
“你……”陈家朋气得指着陈家友你了半天,最后一挥袖子,“不可理喻,我不与你掰扯。”
汪梅哭了:“小叔子,我和你哥一心一意为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你哥也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你娶崔兰回家,你有没有想过,多少人会背地里戳你哥和咱娘的脊梁骨,说咱们家捡破鞋,就算你不考虑你哥和咱娘,你想想你两个侄子,想想怀远,他们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就要有个这样的小婶子,你说说他们以后怎么在人前立足,若是以后你两个侄子当了官,你让他们以后怎么跟人说,他们的小婶子不仅是个寡妇,还当过,当过……哎,不说了,不说了。”
汪梅也是话到嘴边就说不下去了,愁容满面。
隔壁竖起耳朵的罗玉宁不由得要为这个女人鼓掌叫好了。
这话说的,可真滴水不漏。
这是给陈家友画了个大饼呐。
辛氏也在一旁劝说道:“你大嫂不说,我来说。怀远当了官,你就是官老爷他爹,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黄花大闺女、千金大小姐,干什么要娶一个被人穿过的破鞋。儿啊,你还年轻,别被一个女人就迷晕了头啊。”
陈家朋放软了语气:“娘吃的饭比你吃的盐还要多,你觉得哥嫂会害你,可娘不会害你的。”
“当时你死活要娶罗玉宁,娘不让,可你不依,行,罗玉宁给你娶回来了,你现在不还是后悔了嘛。娘比你多活这么多年,经历的比你多,眼光也比你远,你听娘的。啊?儿啊!”辛氏拉着陈家友的手,不住地揉着,“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又命苦,娘恨不得把命都给你啊。呜呜……”
“娘,你别这样,你哭我难受。”陈家友蹲地抱头,瓮声瓮气也跟着呜咽了起来。
之前硬碰硬,陈家友不吃这一套,可现在全家人态度放软,陈家友反倒没了主意。
辛氏见他态度和缓了,继续好言相劝:“咱们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你没儿子,娘担心、你大哥大嫂也担心,如今他们把怀远过继给你,一来圆了你要儿子的梦,二来,怀远未来大有出息,你也跟着享福啊!”
陈家友努努嘴,他其实想要个自己的儿子。
可平白得了个十多岁的优秀的儿子,大哥大嫂仁至义尽,陈家友说不要的话又张不开嘴,“娘,我听你的。”
隔壁的罗玉宁傻了眼:这是脱裤子时山盟海誓,裤子一提就不认账了?
崔兰那还等着陈家友休妻娶她呐,她还等着拿着休书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呐,这陈家友果然是个妈宝男,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真够听话的!
罗玉宁气鼓鼓地,隔壁辛氏的声音兴奋的都在打飘:“儿啊,你先出去一段时间吧,日子长了,不见面,这男女之间的事情也就放下了。别忘记了,你还年轻,别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陈家友听话地点点头:“好,娘,正好歇息了这么久,我也出去做份工赚钱了。”
“对啊,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嘛。”辛氏笑眯眯的,她打的一手好算盘。
一来让陈家友出去做工挣钱,二来,隔绝了陈家友跟崔兰的联系,日子一长感情就淡了,自然就不会娶那个破鞋进门了。
罗玉宁却不会如辛氏的意。
崔兰现在能等,可肚子等不了,说什么,罗玉宁说什么也要让陈家友认下这个孩子,让他喜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