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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初七睁开眼时枕边已无人,她摸了摸被褥没有余温,叫了几声“三郎”又无人应,初七睡意全无,连忙起身去寻人,问过随行侍女,方才知道谢惟天未亮就出去了,至于去哪儿,带了多少人,一概不知。
“三郎交待过奴婢,请娘子好好在此歇息,若无意外晚上就能回来。”
说好要同生共死,结果自己偷偷干了!初七气得直捶墙,想要出去逮人又担心破了谢惟的计划,深思熟虑之后,她憋着一口气回到房中,坐在窗前等夫归来,手后背着根狼牙棒。
与此同时,谢惟已经到了敦煌东从化乡,此处正是粟特商人定居之处,除了大批的骆驼之外还有民宅、田地,俨然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城。
他知道天祝王就在此处,因这里的粟特人与阿柴十分相似,天祝王到此无疑是水珠滴入大海,难觅其踪迹,只是此举在谢惟眼中不过是苟言残喘,即便天祝王杀了他,也改变不了圣人攻打吐谷浑的念头。
谢惟戴上粟特人的尖帽,牵着骆驼混迹于商人之中,空灵的驼铃声此起彼伏,三三两两的粟特商人与之擦肩而过,有的还熟络地打起招呼。谢惟用粟特语回敬,路过市集时忽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正站在摊位前跟摊主比划着,像是在讨价还价。
谢惟走了过去,利落地解下骆驼上的一匹丝绸,以粟特语问摊主:“你的香料几匹布能换?”
摊主做了个手势:一匹布换十升料。
“十二升,换五匹。”谢惟也熟练地打着手势。
摊主面露为难,而后看看骆驼上堆的货,点头答应了,“这里还有大宛来的琉璃盏,很受长安的欢迎,一盏换五匹布。”
摊主不忘拿来别的货吹嘘,谢惟接过五彩琉璃盏,放在阳光下端详,而后轻声问:“天祝王在哪儿?”
边上,刚才与摊主讨价还价的客人哂笑一声,娇嗔道:“多年未见,你怎么不先问我过得如何呀?”
说着,她抛来个媚眼,脸虽被面纱遮去大半,但依然能见其妖艳之色。
谢惟不答,悄悄地塞她一小袋东西。
何安打开小袋子扫了眼,约莫二十几粒银珠。她勾起唇角,把这袋银珠塞在丰盈的胸脯里,再用两手捧了捧酥胸,似乎故意显摆她的傲人身段。
“在离此不远的宅子里,挂青绿的帘,宅前有五六个守卫,你很难混进。”
何安挑着摊上的琉璃杯,趁摊主在给谢惟称香料之际悄悄地塞入兜里,谢惟冷不丁地将她的手一按,以眼色示意放回去,何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琉璃杯放回原处。
“哎,我这不是难过吗?一难过我就想偷东西,毕竟我暗恋你多年,而你这个死没良心的竟然成亲了,真是气煞我也。”
谢惟二话不说又给她一袋银珠,何安立马笑逐颜开,道:“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准备怎么混进去?”
“不混,直接杀了。”
“五六个守护只是明面上的,他究竟带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虽说在他身边已经有几年,但他只信任的人只有影。”
“影来了吗?”
“从今天早上就没见到他。”
谢惟沉思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把缰绳塞到何安的手中,“今日过后你就不用潜伏在天祝王身边了,骆驼和丝绸任你处置。”
说罢,谢惟便匆匆地离开了此处,转眼消失在人潮之中。
摊主扛着一袋香料从屋里走了出来,找不到买主一下子愣住了,何安把骆驼塞到摊主手里,笑问:“这骆驼,还有这些货,全都折着银币给我,怎么样?”
晌午过后,突然起风了,风卷狂沙呼啸而过,一片灰蒙蒙的。
谢惟还没回来,虽然说是晚上见面,但这半日可比半年还要难熬,初七坐立难安,取下架上帷帽想出去找人,可刚走到门处她又犹豫了,生怕贸然行动会拖了谢惟的后腿。
她又气又恼地坐回垫上,责怪谢惟不与她说,又抱怨谢阿囡没跟来,若阿囡在还能有个照应,绝对不会像此时此刻什么消息都收不到。
想着,她又往窗外探,风沙将街上的影都刮得模糊了,真是一丈开外男女无别,三丈开外人畜不分。她不由上前关窗,恰好一阵风卷着沙吹来,将沙子吹进了她的眼,她一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冷不丁地撞到一个硬梆梆的肉墙。
是谁?!
初七心顿时凉了半截,而沙子磕在眼睛里难受得很,她一边流泪一边转过头,可是泪糊了眼,只依稀看到个瘦长的轮廓,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根细绳套到她的脖子上,用力地勒紧。
初七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差点儿就昏了过去,她下意识地咬紧嘴唇,仅凭着一丝清醒把手伸进绳圈里,给自己些许喘息的机会。
显然这是刺客没有料到的,一番挣扎过后,初七用力头捶在此人面门上,只听一听闷哼,套在她脖上的绳索松了开来。
初七猛吸口气,而后猛烈咳嗽起来,她睁只眼闭只眼找到洗面盆,一头栽进水里想洗去磕眼的沙,“轰”的一声,又有什么东西袭来,她再抬起头时只见亮晃晃的寒刀劈向她的天灵。
初七连忙抓盆往前一浇,刺客不由以臂挡面,可惜还是慢了步半,面纱被水浇透,印出了他刀刻般的面部轮廊,正是天祝王的近身侍卫影。
“怎么又是你?!不用遮了,化作灰我都认得你。”
影一听,干脆将面纱一把扯去,板着脸提刀冲来。
初七知道自己不是影的对手,连忙冲出房门想要叫人,谁知打开门后侍女竟然倒在了她脚边,不知是死是活。
影是天祝王身边一等一的高手,潜入毫无戒备的邸舍杀个人就如囊中取物。
昨晚初七和谢惟还在商议怎么设局,今日他们就找上门来,看样子已经盯了许久了。
失策,真是失策!
初七露出绝望的神色,泪水簌簌地往下落,她一点一点往门后躲,越哭越伤心。
终于,不苟言笑的影勾了下唇角,讥讽道:“害怕?你可以求我。”
初七伤心地摇着头,“不……不……不是,是沙子磕眼睛,太难受了。”
说时迟,那时快,初七不知从哪儿抽出根狼牙棒,蓦然砸在影的额头上,刹那间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