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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她隐约觉得有点对不起桑格送的一对锦鸡,两条鱼了,但又不好意思告诉丽奴儿真相,于是吞吞吐吐地问:“那人可是真心待你呀?万一欺负你怎么办?”
丽奴儿整理着自己的首饰,笑着道:“有句话叫‘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做得到呢?有时候你喜欢上别人,别人不一定喜欢你,眼见红颜憔悴到了出嫁的年纪,大多又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我曾经也想选个自己喜欢的人,但看遍这么多是非,还不如选个喜欢自己、又很牢靠的人。”
“桑格也很牢靠呀,他也很喜欢丽姐姐呢。”
初七忍不住说出心里话,丽奴儿闻之噗嗤笑出了声。
“他确是牢靠,但我不能跟着他过游牧日子,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心没这么宽广,也受不了苦日子,若是得不到意中人,我就要的大宅,要山珍海味,要绫罗绸缎,总之,我不会委屈自个儿。”
丽奴儿看得实在,选得也实在,初七见过红玉馆的奢华,自然能理解由奢入俭是多么难的事。
“万一他待你不好怎么办?”初七依然放心不下,那胡商长得是圆是扁,她都不知道。
丽奴儿道:“放心,他待我如掌上珠,已经替我置好了宅子。初七,你年纪不小了,别光顾着担心我,也该担心你自己。”
提到这件事,初七不悦地嘟起嘴,然后将李商的事一五十一告诉了她。
“我本以为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可到后来才发觉真命天子也是讲门第的,再喜欢有什么用,反正我不想当他的妾。我想好了,以后找个身家与我差不多的,看得顺眼就成,若找不到,那我就和慧静过一辈子。”
“你肯与慧静过一辈子,慧静也不一定能和你过一辈子呀。”
“那我不管,看师父缩头缩尾的模样,怕这辈子都不敢向慧静提亲,正好,慧静就归我了。”
初七说起话来依然有几分纯真的孩子气,把丽奴儿逗得乐,这回她不再端着红玉馆第一美人的姿仪,放肆地开怀大笑。
初七也跟着笑了起来,像个要糖吃的小娃子倒在丽奴儿怀里,丽奴儿抱着她,把她视作小妹妹,姐姐快要走了,离别的话却难以说出口。
而后,丽奴儿又送给了初七许多金银首饰,说待她出嫁之日,她可能没法儿过来,就先将喜礼送了。
初七不好意思收,再三推辞,丽奴儿硬是要将这些贵重之物塞给她,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而后,初七说起这件事时,眼中满是不舍,絮絮叨叨地说:“真不舍得丽姐姐,若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也没有个能帮忙的。”
桑格抱着酒坛伤心哭嚎,小心肝儿碎了一地,没想到这段缘分还没开始就没了。
“没事的。”初七很讲义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年纪还小,大片桃花等着你呢,别气馁!”
桑格闻言哭得更伤心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见喜欢的女子!”
“不会吧?我看你们哪儿娘子挺多啊。”
桑格抽泣,一把抹去男儿泪,“我们那里只有牛羊马!”
初七:“……”
没过几日,丽奴儿所说的胡商就来了,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圆润,站在丽奴儿身边还比她矮上半截,虽然他其貌不扬,但对丽奴儿真是无微不至,捧在掌心怕飞,含在嘴里怕化。
桑格本来想亮刀,让此人知道若不对他的小仙女好些,将来就剁了他喂狗,见到他笑得满脸褶子,这刀都亮不出来了。
上车之前,丽奴儿抓着初七手依依不舍,而后眼睛不停地往后瞟,似乎是在期盼什么人,然而过了很久她等的人都没来。
“罢了。”丽奴儿释然一笑,提裙上了马车,随后她又放心不下,特意撩起车帘与初七说:“初七,往后三郎就托付于你,你要待我好好照顾他。”
话未完,她垂下眼眸,泪珠儿犹如断线珍珠不断往下落,几分不甘,几分不舍,皆映衬在她水汪汪的眸子里。
初七看着丽奴儿离去,心里空荡荡的,在这一刻她与她心灵相通,终于明白她是等不到自己所爱的人,绝望地放弃了,因为此事,初七又迁怒于谢惟,骂得他冷情冷心,连丽姐姐走都没能来看一眼,真是让人失望至极。
初七连夜搬离了谢府,入住自己个儿的小铺子,如今这里算是她的家了,是靠她一点一点做买卖,一点一点攒下铜钱买下的,光是坐着就觉得心里踏实。她打算挑个黄道吉日开张,还特意让慧静帮他的“柒”字牌匾念佛开光,拾掇完这一切后,她拿出牦牛宝和阿柔送的酒,混成了药酒。
经过几天研制,到了开坛一天,初七、桑格、慧静三人围在酒坛边兴奋地搓起小手,初七给每人摆了个碗,然后打开酒坛各勺了三勺,学桃园三结义,在三炷香前碰碗。初七与桑格很豪迈的一口饮尽,慧静只是闻了闻气味,结果三人不约而同,“呕”地吐了出来。
阿柔送的酒本来是有股奶香,但加上这牦牛宝奶香成了奶腥,并且带着一股尿骚味儿。初七脸都绿了,连连摇头道:“这酒吃不得,吃不得,他们非把我的铺子砸了。”
桑格舀了一葫芦瓢的水潄口,说:“定是这酒不对,酒太淡了,压不住这些牦牛宝的气味。”
慧静跟着附和道:“我也觉得如此,不如你先把这批酒卖出去,再找别的酒来混这牦牛宝,今日我就在三郎那儿看到他进了一批产自酒泉的酒,要不你问他要来几坛试试。”
初七还在气丽奴儿的事,听到谢惟的名字就嘟起嘴,“我才不想找他呢。”说着,她就甩帘进了内厢房。
说曹操,曹操到,不一会儿谢惟的家将就找上门了,长着张国字脸,腰间佩了把长刀,左右胳脯下各夹了一坛酒,三大五粗的,他进门也不客气,扯开嗓子大吼:“初七,死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