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一别两宽

花里胡哨的咸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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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七在房中刚用完晚膳,奴婢们就来将食盘收拾走了,她们与林嬷嬷一个调调,对谁都毕恭毕敬,说话也滴水不漏,不得不说长安城的奴婢还是懂规矩的,再看不上都不会当面给白眼,难听的话也只到角落里说,若没见过世面的,还真会被她们的虚情假意骗到。

    初七是见过世面的,即便她们不开口,她也能看出来自己在她们心中的位置,干脆将这些半生不熟的女子全都打发了,彼此都乐得清静。

    一个人呆在屋中太过沉闷,初七一瘸一拐地走到院子里,然后搬张小凳子坐在月下,数着离开武威的日子,没想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谢阿囡过得可好?丽姐姐过得可好?谢惟过得可好?

    不知为何,突然很想他们,对于谢惟的恨意竟然也消淡了,毕竟她不愿意的时候,他也没有再为难她,若是继续留在他身边,又会是何种光景呢?

    初七想象不出来,两手托着腮颊,仰望明月发着呆。

    “初七,你怎么不在房里歇息?”

    李商来了,她都没有察觉,缓过神后,她朝月下素影莞尔而笑,扶着树勉强地站了起来。

    李商连忙把药盘放下,上前小心扶好,“腿脚不方便就别乱跑了,咦?奴婢呢,为何都不在?”

    “是我让她们走的。”初七悬着一条腿,金鸡独立,“不习惯被照顾着。”

    “不习惯?那你可要学会习惯,往后你呆在这里的日子可久哩,来,我抱你进去。”李商笑着,打横抱起初七进了房,然后将她送到榻上。

    “你等等,我去拿药。”李商出门,不一会儿就把药盘端来了,“医士说了,晚上得换药敷,我可是掐着时辰帮你算好的。”

    初七笑了,就像许久没吃到糖的小娃子。

    “你对我真好。”

    李商轻弹了下她的眉心,笑着说:“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当然要对你好。我爹娘答应了,从今往后我们能在一起了。”

    “真的?”

    “嗯,真的!”

    这也太过突然了!初七不禁恍惚起来,她想是不是因为她救了李五娘和陈昭,又或者是受了李尚书的称赞?

    “那……我,我,我还没准备好嫁妆,还有我阿爷……”

    “不用备嫁妆,我都替你备好了。”

    “可是……以前村里的张娘总骂她儿媳,嫌弃她嫁妆稀薄,万一郡主也总骂我怎么办?”

    “只要我喜欢,没有人敢骂你。”李商斩铁截铁,将她小手裹在了掌心里,“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初七略微迟疑,她想她是喜欢他的,但是落到这金镶玉制的笼子之后,她是不是还会开心呢?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李商似乎嗅得些许,忍不住轻问,初七抿了会儿嘴,吞吞吐吐地说:“我总觉得蹊跷,你娘早上还说了那些话,过了一日怎么就改主意了。”

    李商笑道:“自是因为我喜欢你,别想这么多,我先替你上药。”说着,李商轻手轻脚地拆去初七脚上的布条,一见红肿的脚踝,故作惊讶,“哟,好诱人的一只蹄子,油光蹭亮的。”

    “我都疼死了,你还好意思笑我。”初七气得打了他几个暴粟,李商左躲右闪,哇哇大叫,“你怎能这样欺负夫君?”

    话音末落,他便将冰凉的药草敷到初七的伤脚上,初七猝不及防,不由打了个寒颤,缓过神后又气得捶他。

    李商不怒反笑,轻轻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在腕穴上稍稍用力,她便不能动弹了,而后他拉她入怀,抱得密不透风,恨不得将她融入血骨之中。

    初七觉得他像是藏着话,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想了会儿,直言问道:“既然你我要成夫妻,有什么话不能讲呢?”

    李商似在叹息,“初七,我是真心喜欢你,从今起你就留在我身边,不管如何我都不离不弃,你也不会离开我的,是吗?。”

    初七不禁动情,可是她又不敢轻易起誓,生怕自己没做到,惹老天爷生气。

    就在这时,林嬷嬷来了,或许是知道房中有人,她彬彬有礼隔门说道:“大娘子吩咐老奴来添置几样物件。”

    初七顿时面红耳赤,轻轻地把李商推开,李商前去开门,就见林嬷嬷率几个奴婢捧着新褥、新盆、新衣,林嬷嬷揖礼道:“大娘子交待老奴,以后七娘子就住此院,吃穿用度都不得怠慢。”

    话落,林嬷嬷率众奴鱼贯而入,换上新帐红烛,铺上新褥,而后悄悄退下。

    屋内焕然一新,恰似洞房花烛夜。

    初七不明所以然,眨巴起大眼睛问:“这是何故?”

    李商坐到她身侧,半低着头,笑容略腼腆,“往后这就是你家,你可以住我那儿去,或我住在此处。”

    言下之意,今晚他就睡她房里了,初七还没作足准备,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起谢阿囡娶妻时热热闹闹的,酒宴摆了好几天,为何到这儿就如此冷清?

    “你我还没成六礼呢。”初七不禁有些气恼,“未免也太儿戏了。”

    “别生气啊,我会给你名分,眼下只要我们在一起不就胜过一切?”

    “什么意思?”初七盯着他,只见他欲言又止,眼神闪烁不安,她不禁再次环顾,见红烛花帐,榻上象征性地摆几颗红枣花生,顿时就明白了。

    “原来你是让我做妾。”

    一个“妾”字,她说得咬牙切齿,瞬间让这寻常字眼变得刺耳起来。其实她低微的身份连妾都是不合格的,挺多做个暖床的侍女,无奈李商喜欢,与母亲争辩许久,才把“侍”字去了。

    他也是穷途末路。

    “初七,我不想委屈你,只是母亲实在不答应,我好说歹说才让她退了一步,我对天发誓有你就够了,绝对不会娶妻。”

    李商信誓旦旦,见她扭头不理,不禁抓着她的手跪地哀求,“我会再与娘说,等你有了身孕就把你抬正,初七,我真的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说着,他竟然落了男儿泪。

    初七看不得他有失尊严的模样,硬是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拍去他摆上的灰尘,道:“我不让你为难。”说着,她也红了眼眶,心痛了,脚就不那么痛了,“但我也不想委屈自己,既然难两全,不如一别两宽,再见亦是友。”

    “不,我不答应!”他哀极生怒,两手用力地抓住初七,“你说过不离不弃,你骗我!”